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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長。”
“你先出去。”文子善一揮手,那個稽查處的軍統女特務微微一點頭,起身便走了出去。
這是個二層小樓。
樓上是一個臥室和書房,以及一個獨立的衛生間,樓下是客房,客廳以及餐廳,廚房在外面。
這棟小樓在山城的租費每個月起碼要一兩百塊法幣,但這個位置略偏,價錢可能便宜不少。
安全房嘛,顧名思義,得安全和隱秘,要安全,就得四通八達,一旦有事可以安全撤離。。
要隱秘,那就要能藏得住,這里附近的房子基本上都差不多,很難區分。
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搞錯。
素清住在樓下,樓下兩名軍統女特務看守,之所以用女的,一來這素清貌美,自己手下都是些單身漢,這出點兒事,就不好收場了,二呢,這女人也容易溝通說話,還細心,能從素清的生活細節中觀察一些什么來。
所以,文子善專門挑選了兩個年紀稍大,比較穩重,擅長與人溝通的女特務跟素清住到了一起。
平常也不禁止素清外出,但是外出得提前通知,得到文子善批準,有人跟隨才行。
他又不是傻子,羅耀讓他把素清帶回來,目的就是為了引誘齊斌出來,如果素清被關起來,一點兒都不露面,那齊斌如何知曉呢?
所以他不禁止素清外出,但外出必定需要批準,他要安排人手明里,暗里隨行。
若能通過這種方法把齊斌引誘出來,那最好了。
不過,他的想法,顯然沒有成功,齊斌也不是傻瓜,明知道是個陷阱,也跳進來。
“好香呀,這是誰在煲湯?”
素清在廚房,這是她失去自由這段日子,每天能找到的打發時間的事情。
就是煲湯,但是,她煲湯,不允許任何外人在場,說了,這是她的秘方,不能被人偷學。
只要有人在場,她就不做了。
沒辦法,素清在煲湯的時候,兩名照監視她的女特務就待在外面,然后每天都能嘗到素清煲的好湯。
兩個軍統女特務嘴都快被她給養刁了,這再喝外面的湯,估計就索然無味了。
羅耀可沒那個禁.忌,又不是女人家的閨房,那不請自入有些唐突了,這是廚房。
廚房又不是禁.區,直接推門就進去了。
正在低頭品嘗的素清聽到推門聲,驚訝一抬頭,有些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滿眼都寫滿了“愕然”的兩個字。
好一個美人兒,即便是布衣裙釵,也是難得一種優雅嫻靜之美,比照片上的那張臉生動,自然多了。
“素清小姐,不好意思,剛才在外面聞到香味,忍不住就直接推門進來了!”羅耀呵呵一笑,解釋一聲。
“先生是?”
“在下羅耀,字:攸寧,素清小姐喚我一聲:攸寧即可。”羅耀道。
“羅先生好。”
“素清小姐這是煨的什么湯,我隔著門都能聞到其香味撲鼻?”羅耀好奇的走近問道。
“哦,小女子煨的是黨參附子鮮姜羊肉湯。”素清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不知在下可否有口服,嘗一嘗呢?”羅耀詢問一聲道。
“羅先生,這湯還差一點兒火候,您要是等得及的話,一會兒小女子給您奉上一碗。”素清瞥了羅耀身后進來的文子善一眼,當即說道,她是聰明人,察言觀色也知道羅耀的身份地位都在那個把自己帶回來的人之上。
若是拒絕,那對她自然是沒有好處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
何況她一個弱女子呢?
“還湯火候還需要多久?”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素清回答道。
“那就等它半個小時,在下正好有一些問題想要向素清姑娘請教一下,還請移步客廳?”
素清微微一頷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客廳內。
素清以主人的身份給分別給羅耀和文子善泡茶,羅耀沒客氣,一直都在注意觀察素清的一舉一動。
一個人的出身,是可以體現在她平時的生活的點點滴滴中的,千金小姐跟村婦走路姿態和動作那是有天壤之別的。
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兒,跟小門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了,受過良好教育的跟沒念過書的也是有區別的。
這個就是后天所處的環境和教育是能決定一個人的人生的。
“素清姑娘家中可還有親人?”羅耀待素清坐了下來,便開口問了一聲道。
“除了已過世的老父和先夫之外,再無親人。”
“我看素清姑娘的做派,其祖上也應該是讀過書的,不然培養不出素清姑娘這樣的鐘靈毓秀之人。”
“到讓羅先生見笑了,祖上確實輝煌過,奈何到了家父這一輩,家道中落,小女子也落魄至此,茍延殘喘。”
“能跟我說說你跟你丈夫是怎么認識的,你們的結合,是他逼迫你嫁給他,還是你主動報恩?”羅耀問道。
素清抬眼看了羅耀一眼,又迅速的低了下來,顯然內心起了一絲波瀾,似乎被戳中了一些東西。
這一絲變化都落在羅耀眼里。
“那年冬天,我與父親本欲來巴蜀投奔一個遠房表親,奈何等我們到巴縣的時候,那遠房表親早已不在了,我父受風寒,轉眼就病重難以下床,我們身上盤纏用盡,不但沒錢給父親治病,更別說住店了,大冬天的,我們父女倆被人趕出來了”
“也就是說,你的丈夫一開始幫助你們父女就是不懷好意?”羅耀從素清的口中聽到一個跟文子善打聽到的截然不同的版本。
“按理說,先夫已經過世了,我不該說這些,畢竟死者為大,但我知道,你們不是一般人,如果不跟你們說實話的話,你們是不會放過我的。”素清解釋道。
“可以談一談你丈夫是怎么死的嗎?”
聽到這個,素清放在大.腿上雙手忍不住攥了一下,雙.腿也有一個向后收的動作。
顯然這是緊張了,臉上的血色也微微的褪了不少。
“如果你有難言之隱,或者不想說,可以不說。”羅耀一看這個樣子,就知道,素清丈夫的死必定是有內情的。
活生生的一個人,就算酗酒,壞了身體,最后也不至于死的時候瘦成了皮包骨。
這里面要說沒有她的功勞,他是不信的。
“那天他喝了酒,回家不問情由的又打我,剛好齊大哥過來看我,看到了,就出手了,可能是看到我被打的額頭出血,他那天出手有點重,一氣之下,把他的腿打斷了,打斷了腿,還要我伺候,于是,我們就商議,希望能讓他放我自由,可他不同意,說是死要糾纏著我”
這個故事很狗血,但羅耀基本上也猜到了,當一個人恨極了,最終只能用極端手段來解脫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
素清的丈夫死在她跟齊斌的合謀之下,一個斷了雙.腿的人,想要他“死”太容易了。
只要不給他吃,不給他治病,試問,他又能堅持多久?
病痛折磨,加上饑餓。
這人最終就是在這種殘酷的折磨下死的。
當然,這是他應得報應,種什么因,結什么果,如果他當初不是未必素清嫁給他,然后婚后動不動就打她,罵她,如此男人簡直豬狗不如,死有余辜。
羅耀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素清犯的事兒,已經無從查證,走出這里,她可以不承認自己說過的話,你也不能把她怎樣。
憑口供定罪,你隨便找個人就可以頂罪了,屈打成招也行,這冤案可就多了,至少在程序上不會這么做。
“既然你的丈夫已經死了,也沒人能阻止你再嫁,你為何不直接跟齊斌在一起?”
“我心里愧疚,畢竟先夫也曾幫過我和父親,我想為他守節三年,三年后,我再改嫁。”素清解釋道。
“謝謝素清姑娘為我解惑。”羅耀點了點頭。
“羅先生,我真的不知道齊斌在哪兒,你們抓了我也沒用的,我從來不問他的事情,他也不跟我講他的事情。”素清哀求一聲道。
“放心吧,等我們調查清楚了,或者抓到齊斌,自然會恢復你的自由的。”羅耀說道,“時間差不多了,素清姑娘,能讓我嘗一嘗你煨的那個黨參附子鮮姜羊肉湯嗎?”
“好的,羅先生,您稍等一下。”素清起身,微微一個萬福道。
“好湯,真是鮮美又滋補,難怪文科長跟我說,你在巴縣碼頭開的湯館兒生意非常好。”羅耀嘗了一口便贊不絕口的說道。
“謝謝羅先生的夸贊。”
從安全屋出來,上了汽車。
“子善,你怎么看?”羅耀問道。
“大哥,你覺得有問題嗎?”文子善驚訝的問道,剛才羅耀跟素清的交流,對話,還有動作神態,他都是有細致觀察的,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她的表現太鎮定了,雖然我問到了她丈夫的死,她流露出一絲緊張,卻在我們面前坦白了一切,這一切看似很合理,可這在我看來,她是在順著我們心里想要知道的再說。”羅耀緩緩說道。
“大哥,這一切也很合理呀!”
“是呀,非常合理,也非常符合我的心理預期和懷疑,但是,我這心里就是覺得不對勁,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反正沒見這個素清之前只是懷疑,現在見了,這個懷疑越來越強烈了。”羅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