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襄兄,羅副主任受了傷,你可不能讓他太勞累了,有些事情,可以先讓別人去做嘛,喏大的軍技室人才濟濟,不必事必躬親。”何國光當著羅耀的面,對毛宗襄道。
“是,是,君山兄提醒的對。”毛宗襄連忙點頭應和一聲。
“羅副主任,你好好休息,我和宗襄兄就先告辭了。”何國光起身說道,“等你傷好了,我在請你喝酒。”
“多謝何長官厚愛。”
他跟何國光不是一個系統,正常往來沒問題,走近了那是不行的,搞不好會被猜忌的。
所以,這只能當做對方一句客氣話好了。
羅耀一直將何國光和毛宗襄送出了自己的辦公室,看他跟毛宗襄似乎往毛的辦公室方向走去,他也就沒再送了。
再送人家就該不高興了。
不過毛宗襄今天當著自己何國光說了自己這么多的好話,這都讓他有點兒感覺不真實了。
他倆關起門來都能爭鋒相對,火星四射的。
今天能給自己說話,甚至都沒有話里暗地里下絆子,這有點兒太陽打西邊兒出的意思。
改主意了,這是不打算跟自己爭下去了?
沒道理呀!
“羅副主任,剛才毛代主任派人找了一些人,去了解昨晚你步槍大飛機的事兒……”王維君從辦公室出來,看到羅耀居然站在門口,走過去,匯報一聲道。
“難怪,這何君山怎么對咱這么熱情呢。”羅耀明白了,何國光為啥來看自己了。
“我把各組報上來的損失統計了一下,列了一個表格,你看一下。”
“嗯。”
羅耀接過來,看了一眼,東西還不少,主要是窗戶玻璃之類的修繕,還有倒塌的幾間房和圍墻需要重建,錢沒多少,直接就給批了。
“趁這個機會,編列一個預算,把一些隱患給查找一下,該修繕的修繕,尤其是放火方面,更要有備無患。”
“好。”
“咝……小慧,你輕點兒。”晚上回家,吃過晚飯后,書房內,宮慧給羅耀解開紗布,換藥。
這新傷口還未長出肉來,揭開紗布,那就跟重新揭開肉差不多,疼的他直冒冷汗。
“昨晚的事兒,我可都知道了,你行呀,一個人一把步槍,就把鬼子的飛機給打下來了?”宮慧一邊將用過的紗布扔進了盆里,一邊給他對傷口邊緣進行清洗消毒。
這要是感染了,愈合起來就慢多了。
“那個莽撞了。”
“飛機殘骸我去看了,羅大英雄,你槍法不賴啊,槍槍命中,五發子彈就換了一架飛機,小女子真是服了,佩服的五體投地!”宮慧消完毒,給他上藥。
“小慧,你這話里怪里怪氣的,誰惹你了?”
“你說呢?”宮慧側臉過來,看著羅耀問道。
“我,我怎么知道?”羅耀心虛的眨了一下眼,說道。
“槍法不行,勉強及格,羅攸寧,你準備騙我到什么時候呀?”宮慧質問道。
“我沒騙你呀,臨訓班那會兒,我確實槍法不行呀!”這個錯不能認,反正她又沒有證據。
“那你說,你現在的槍法怎么會那么好?”
“我練的呀,難不成你希望我槍法一直那么爛吧?”
“你知不知道,我唯一能贏過你的,現在也輸給你了。”宮慧突然委屈起來。
“這個,就算我槍法變好了,也不見得能贏你呀,小慧,你就那么想贏我?”羅耀訕訕一笑。
“我跟你在一起,不想什么都輸給你。”宮慧說道,“這以后,咱倆要是吵起來,我豈不是任你欺負。”
“任我欺負不好嗎,你只能被我欺負,其他人誰都不行。”羅耀突然認真的說道。
這情話……
霸道而熾烈。
宮慧滿腔的不滿瞬間就一掃而空,滿面羞紅的,一伸手,抱住了羅耀的虎背熊腰,一張嘴,就在那胸口咬了下去。
“你要是欺負我,我就咬你,把你咬的體無完膚。”
“那個兒子……”
“爹,你咋進來不敲門?”羅耀和宮慧大吃一驚,尤其是宮慧,更是臊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直接把腦袋埋進了羅耀的胸膛。
“你這門不是沒關嘛,爹眼神不好,什么都沒看見。”羅翰也是尷尬不已,自己咋就忘了這一茬兒呢。
羅耀一咧嘴,沒辦法,誰讓那是自己親爹呢,還好,他跟宮慧只是抱在一起,最多自己赤.裸著上半身,沒啥太出格的事情。
宮慧低著頭,紅著臉幫羅耀穿上襯衣,再套上一件外套,然后收拾換下的紗布之類的東西。
“爹,你們聊,我先過去了。”都沒敢抬頭看人,宮慧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兒子,我是不是壞你好事了?”羅翰這才轉過身來,臉上都是尷尬的笑意。
“爹,您說啥呢。”
“我看小慧對你真不錯,這么好的姑娘,你得趁早拿下,別讓人家再等下去了。”羅翰說道。
“爹,你跟我娘當年是不是也先斬后奏了?”
“臭小子,我跟你娘那是明媒正娶,沒結婚之前,我們連手都沒拉過!”羅翰教訓道。
羅耀嘿嘿一笑。
羅翰瞪了他一眼,知道他不好再說了,以免這火燒到自己身上。
“你給小楊用的那藥是怎么回事兒?”羅翰急著來找羅耀,就是想問這個事兒。
“爹,什么藥呀?”
“你別給我裝傻,小楊都說了,藥是你給的。”羅翰道,“你從小就不喜歡學醫,不可能調配出那種藥膏來。”
“爹,你這不是小瞧人嘛,我雖然醫術是個半吊子,但我在傷藥方面還是有一些心得的。”羅耀眼珠子一轉道。
“你休要騙我,你把給小楊用的藥膏的方子給我寫下來看看?”羅翰說道。
“我受傷了,寫不了。”
“你是左肩手上,右手又沒事兒,怎么寫不了?”
“爹,我昨兒個一晚上沒睡覺,今天太累了,我得睡了,不然明天沒辦法工作……”
“臭小子,看在你辛苦的份兒上,今天就饒了你,反正,你也跑不了。”羅翰哼哼一聲,背著手離去了。
羅耀合衣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困意上涌,感覺有人進來,給他脫了鞋,還蓋上被子……
“齊先生,有勞了!”第二天,義莊,接到消息的齊耀榮過來了,齊斌是他的堂弟,叫他這個堂兄過來認尸也是天經地義的。
找了一塊棺材板,尸體就停放在上面。
請收斂師過來,整理儀容,比剛從山上運下來的時候好看多了,起碼不那么血腥了。
“闞局長,客氣了。”齊耀榮一抱拳,被革職后,他就賦閑在家,整個人都廢了,以前他瞧不上,受他欺負的,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踩他一腳的機會,雖然他不愁吃喝,但日子過得很難。
整個人看上去起碼老了十歲。
“小斌……”看到躺在棺材板上的尸體,齊耀榮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自己的堂弟齊斌,但他眼里沒有任何悲傷,那是一種冷漠和仇恨。
就是這個堂弟差點兒讓他萬劫不復,他恨對方,也是有理由的,如果這一切他并不知情的話。
“齊先生,你確定這就是你的堂弟齊斌嗎?”
“是,我確定。”齊耀榮點了點頭。
“那請齊先生在這份認領尸體的單子上簽個字。”闞玉堂命手下哪來一張單子。
齊耀榮沒多想,就在單子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手印。
“闞局,齊斌是怎么被擊斃的?”齊耀榮問道。
“哦,前天夜里日機偷襲轟炸黃角埡,就是他在地面給做的引導。”闞玉堂輕飄飄一聲。
“什么?”齊耀榮嚇的不輕,若只是兩統之間恩怨仇殺,都是小事,可涉及日諜漢奸,這問題就嚴重了。
齊斌可是他的堂弟,又是他過去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都是他替他去做的。
現在齊斌死了,這些死無對證了,本來他還想過一陣子運作一下,未必沒有重新起復的可能。
而現在的話,可能徹底涼涼了。
他堂弟是投靠日本人走了漢奸,中統方面誰敢為他說話?不怕被打成漢奸嫌疑嗎?
“齊先生,令弟的尸體你看怎么處置,是你領回去安葬,還是由我們代為處理?”闞玉堂問道。
人都死了,罪也消了,哪怕是漢奸國賊,尸體交給家人收斂,這也是人道主義做法。
齊斌在山城,沒別的親人,就齊耀榮這么一個堂兄了。
“算了,你們處置吧,回頭告訴我埋在哪兒就可以了,回頭我也好給他家里一個交代。”齊耀榮哪里想跟齊斌再扯上一點兒關系。
“好吧,那就由我們處置吧。”闞玉堂跟齊耀榮履行完手續后,就送他離開。
就在門口,素清和啞巴伙計也來了。
齊耀榮見到素清,露出一絲驚詫:“你怎么來了?”
素清還沒回答,就聽得闞玉堂一聲:“是我們請素清小姐過來的,我們知道素清小姐跟齊斌的關系,也應該讓她來見最后一面。”
“哦,是這樣呀。”齊耀榮尷尬的一笑,隨即走到素清面前道,“我這個弟弟死了,還有一個女人能來看他,也算是不枉這一生了。”
素清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點頭,她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她跟齊斌的關系還沒到那一步。
“素清小姐,請,待會兒可能有些不適應,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闞玉堂將素清請進了義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