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上報,抓人!”
三人一合計,就把齊耀榮的命運給定下來了,之前已經放過他一次了,這一是天意。
如果他真是日諜收買的漢奸,那就是他被自己的日本主子給騙了,如果不是,那就算是為自己犯下的罪孽贖罪了。
反正左右都不“虧”。
“還有件事兒,你嫂子想要找事兒做,我覺得,她待在軍統里不合適。”沈彧眼巴巴的望著羅耀,他要給江萍萍安排一個位置很簡單,可軍統是個什么地方,他最清楚不過了,太身不由己了。
“沒問題,來所里上班吧,還干她的老本行。”
“行,就等你這句話了。”沈彧點了點頭,軍技室這邊沒那些糟心的事兒,而且還有人罩著,也沒人敢欺負。
最重要的是工作還比較清閑。
“那讓六嫂過來填一個入職表,就可以上班了,我們醫務室剛好缺人手。”宮慧端了果盤兒過來說道。
技術部門的找人,肯定要有嚴格的考試和面試的,但有些部門則不需要。
江萍萍過去在密譯室就字啊醫務室工作,這不是生孩子才停薪留職了,加上沈彧利用自己手里的權力,才讓老婆在家休息了這么長時間。
現在孩子已經斷奶了,江萍萍自然就要出來工作了,再不工作,就有人不滿了。
送走沈彧,回到書房。
“今年軍統四一大會,你還參加不?”宮慧問道。
下個月羅耀就要去浮圖關黨政訓練班報道,而軍統四一大會就在四月一號舉行。
時間上可能有些沖突了。
“我打算跟戴先生請假,這個我可能是真沒有時間。”羅耀說道,黨政訓練班也是有紀律的。
“行吧,如果你去不了,那只有我過去了。”宮慧點了點頭,“聽說這一次李海懷也會回來?”
“你是說蘇穎兒的事情?”
“是呀,蘇穎兒現在的嫌疑越來越大,她跟那個琳達走的很近了,而且,我們在她身邊沒有人了,現在根本無法掌握她的動向。”宮慧說道。
“老師呢,他跟琳達的關系如何?”
“老師這種顯然不屬于主動型的,這要是讓興姐知道了,指定不會給咱們好果子吃。”宮慧道。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讓老師犧牲色相,這話我可不敢去說……”
“我去說服老師,那你去說服興姐?”羅耀眼睛眨了一下,換了一個提議道。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那這就難辦嘍……”
“我先試探一下興姐的態度,然后再說?”宮慧還是心疼男人的,畢竟這又不是為了私事兒。
“也好。”
“該換藥了。”宮慧說道。
“我好幾天沒洗澡了,身上都臭了……”
宮慧白了他一眼,扭腰過去臉頰一紅道:“等著,我去給你打熱水。”
“小春,我上去喝個茶,休息一下,你幫我去買點兒東西,這是清單,一會兒來茶樓找我!”羅耀丟給蔡小春一封清單。
“是。”蔡小春看了一眼,都是吃的和用的,沒有任何猶豫,就拿著清單去了。
磁器口老街,這是他們過去經常來的地方,熟得很。
喝茶的茶樓,那也是常客。
這沒什么好懷疑的。
羅耀有時候工作累了,也喜歡出來散散心,喝喝茶,聽聽小曲兒,都是老主顧了。
自從搬到黃角埡了,基本上就很少有機會來了,太遠了,也沒有時間。
羅耀上樓來,很熱鬧,上座率得有個五六成,茶博士拎著茶壺不停的來回招呼客人。
小舞臺上,原先熟悉的唱曲的一對父女早就不在了,換了兩個年輕的女子。
唱的還是吳儂軟語,聽上去,軟綿綿的,確實好聽,但不喜歡的人聽了,那就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羅耀本是金陵人,這種小曲兒過去也聽得多,自然是聽的懂的,甚至也能哼上一兩句。
“先生,您一個人?”
“小梁子,這么快就不認識我了?”羅耀嘿嘿一笑,摘下禮帽問道。
“哎喲,這不是秦先生嘛,有日子沒見您了!”那茶博士一愣,隨即認出來。
在外,羅耀習慣用“秦鳴”這個化名,所以,不知道他真實身份,有認識他的,基本上都是稱呼他我“秦先生”的。
“老規矩,還記得嗎?”羅耀嘿嘿一笑,將帽子放在桌子上道。
“記得,記得,您稍等。”
片刻后,小梁子給羅耀沏了一壺龍井,送上一些可口的糕點和花生過來了。
“您先吃著,不夠再給您添。”
“嗯,去吧。”羅耀端起茶盞,抿了一小口,然后放下,一揮手說道。
“得嘞。”
小梁子知道羅耀的規矩,麻利兒的退了去。
臺上唱的是《珍珠塔》,講的是方卿跟陳翠娥的故事,雖然講的是古代男女情愛,但這個男主角方卿的遭遇倒是跟他有那么一點兒相似之處。
其實這種能夠傳唱已久的曲目,必然會給觀眾有極強的代入感,任何人都能從中找到屬于自己的一部分,來映射自己的生活。
這就是共鳴。
羅耀在等人,就是不知道等的人能不能來,他現在真是身不由己,出門都有人跟著,沒辦法。
連一個打掩護的人都沒有,也是自作自受,也是他求穩,才把自己搞的這么難。
來了。
羅耀聽出腳步聲了。
再熟悉不過了。
簡單的化了妝,但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那就是走路的習慣和重心落地的感覺。
“先生,拼個座?”
“那邊不是有空座嗎?”羅耀眉頭一皺,似乎并不愿意與之同桌。
“您這個剛好正對著那臺子,位置好嘛!”
“嗯,坐吧。”
“多謝。”老吳一拱手,微笑著在路遙對面坐了下來。
小梁子過來老吳也送來一壺茶以及吃的零食。
“你胳膊怎么了?”看到羅耀左手似乎一直垂放在一邊,一動不動的,問道。
“受傷了,讓蚊子咬了一口。”
“槍傷?”
“嗯。”
“怎么回事?”老吳一皺眉問道。
“1號夜里日機空襲黃角埡,就是沖著軍技室來的,我就是在那晚負傷的。”羅耀解釋道,至于詳細情況,沒必要。
“日機空襲是沖軍技室去的?”
“嗯,軍技室的存在對日軍構成了巨大的威脅,他們想來一個釜底抽薪,把軍技室給炸平了,這樣就能在戰場保密通訊上占據優勢,可惜,他們的陰謀計劃還是被我提前偵知了。”羅耀嘿嘿一笑。
“那真是好險呀!”老吳也是感覺一陣后怕,雖然說山城當局干的那些齷齪事兒,但畢竟還沒有撕破臉,主要還是實力和局勢不允許這么做。
“下個月戴雨農推薦我去浮圖關的黨政訓練班,預計時間是一個月。”羅耀說道,有些事情可以通過姜筱雨傳訊,有些事情則不行,比如涉及他自身的事情。
當然,姜筱雨也會匯報一些軍技室的情況,即便羅耀不說,老吳也能知道一些,但不會那么詳細。
“也就是說,至少到下個月咱們都無法見面了?”
“嗯,這一個月時間,你抓點兒緊,我把艾翡都跟楊帆湊到一起了。”羅耀說道。
“我還說呢,艾翡怎么去你家里了?”
“她沒跟你說是什么情況嗎?”
“只說楊帆在抓日諜的過程中受傷,斷了一條腿,她過去照顧一段時間,還是宮慧給安排的。”老吳說道。
“那是我授意的,給他倆創造機會。”羅耀道。
“行,我知道了。”
“還有個事兒,你的跟伍先生匯報一下,根據我們截獲的日本駐莫斯科大使館發給日本國內的外交密電的破譯和分析,日方在跟蘇方進行秘密談判,從他們來往的密電分析看,很有可能會達成協議,這對我們是極為不利的。”羅耀說道。
“消息確定嗎?”
“不敢說百分之百,但七八分把握還是有的,咱們必須得有這個心理準備。”
“行,我知道了。”
“差不多了,我該走了。”羅耀忽然起身道,他聽到蔡小春已經到了茶樓門口的腳步聲。
不能讓蔡小春看到他跟老吳在一起,所以,他必須提前下樓。
“走吧,去香山別墅。”羅耀從茶樓走了出來,與準備進茶樓的蔡小春剛好碰上,吩咐一聲。
下個月就要去訓練班了,肯定是去不了了,所以,在去訓練班之前,他打算再去一趟。
剛好趁這個機會,把老吳約出來見上一面,他跟老吳也有許久沒見面了。
羅耀已經算是香山別墅的常客了,所長曹恩接待后,讓徐阿良陪同,已經成了慣例了。
“老慕,今天來的匆忙,沒有準備,只能從買了一些吃食過來,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一個階下之囚,還能奢求什么呢?”雨宮慕呵呵一笑,氣色看上去很不錯。
坐牢能做到他這份兒上,已經算不錯了。
“我又抓了一個潛伏在山城的日諜組織,為首的叫長谷壽文,不知道你聽說過這個人沒有?”羅耀問道。
“長谷壽文,滿鐵調查部的吧?”雨宮慕閉上眼睛想了一小會兒,睜開眼道。
“是的,看來,你認識這個人?”
“見過,一身的銅臭味,我不喜歡跟這種人為伍。”雨宮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中國的燒酒,要比日本的清酒有力量多了。”
“喜歡的話,下次給你多帶兩瓶。”
“謝了,能碰到你這樣一個對手,我這一生也算沒白活。”雨宮慕一笑道。
“可是我還沒找到內山美智子。”
“她若是是想藏起來,你是找不到的。”雨宮慕道。
“是嗎,我不相信,除非她沒有任何動作,只要她想搞破壞,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她,這樣,我就能跟她再見面了。”雨宮慕說道。
“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