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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抽了一根接一根,羅耀背靠著辦公桌,那桌上的煙灰缸里已經滿是掐斷的煙蒂。
窗戶打開,讓冷風進來。
屋內的煙味散去了不少。
“耀哥,還沒睡?”宮慧穿著一件睡袍,披著一件外套走進書房,看到羅耀還是她去睡覺之前的狀態。
“嗯,
你怎么過來了?”
“我一覺醒過來,看你書房還亮著燈,就知道你還沒睡,過來看看。”宮慧道,“這都幾點了,你要再不睡的話,
明天還怎么工作?”
“沒事,
我一會兒就睡。”羅耀點了點頭。
“這都凌晨四點了,一會兒過去,
天就亮了,趕緊去睡。”宮慧催促一聲,“你看你,這晚上抽了多少煙,伱不要命了?”
“我知道,我就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你這樣不睡覺想下去就能想明白?”宮慧說道,“也許你一覺睡醒了,就想明白了呢?”
“好吧,好吧,我去洗把臉,
刷個牙就睡。”羅耀妥協了,
他承認宮慧說的有道理,這么死想下去,
反倒是容易鉆牛角尖。
“攸寧呢,怎么沒見他出來吃早飯,昨天夜里他值班嗎?”早上,
吃早飯的時候,余杰問道。
“他凌晨四點才睡,讓他多睡一會兒,我就沒叫他。”宮慧解釋一聲道。
“還是為了那個案子?”
“嗯,這現在已經成了他的心結了。”宮慧說道。
“他呀,有時候就是給自己壓力太大了。”余杰點了點頭,自己這個學生,有時候有點兒“完美主義”傾向。
“霧都1號計劃確實對黨國有著巨大的威脅,早日破解,也是有重要意義的。”
“那也不能把所有擔子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余杰道,“這黨國就沒有其他人了?”
“這個案子,基本上都是他一手辦的,他最清楚內情了,讓別人怎么接?”
“倒也是,不過這日諜怎么就沖他來呢?”
“軍技室的破譯能力是能夠左右戰局的,日本人豈能不對他恨之入骨?”
“哎,我這個學生本來可以走其他路的,偏偏選了這么一條最難的路。”余杰嘆了一口氣。
“老師,
走技術路線對我來說,是最合適的,
起碼不用去做那些違心的事情。”羅耀的聲音背后傳了過來。
“起來了,快,過來吃早餐。”
“嗯,就來。”羅耀點了點頭,走了過來坐在了宮慧身旁,拿起一只饅頭咬了一口。
“攸寧,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這黨國的安危又不是你一個人撐起來的。”余杰夾了一口小咸菜說道。
“我知道,老師,不過這個案子一直都是我調查的,慎始慎終,總不能進展到這一步,我就放棄吧。”
“行,我知道你是勸不住的,有什么需要我這個老師的,盡管開口。”余杰道。
“放心吧,老師,我誰都可能忘了,您我都忘不了。”羅耀“呼哧哧”把一晚小米粥喝進了肚子。
“慢點兒吃,吃飯要細嚼慢咽,不然,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
羅耀訕訕一笑。
道理誰都懂,但會不會去做就難說了。
“小慧,咱爹呢?”
“一大早就去診所了,說是最近咳嗦的病人比較多,每天看病時間都不夠。”宮慧回答道。
“哦。”
吃完早飯。
“小慧,我今兒去一趟彈子石,有什么事兒,直接打電話,下午侍從室那邊還有一個會,估計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好,我知道了。”宮慧點了點頭,羅耀雖然是軍技室副主任,但其實就是主任。
“另外,提醒一下老霍,日軍很可能知道他們的存在,要小心,切不可大意。”
“我會給李孚去電,讓他照應一下。”
“嗯,我總覺得薛長官這一次可能會吃個大虧,這阿南惟幾可不是園部和一郎,是個不好對付的家伙。”
“你一個小小軍技室副主任,操起戰區司令長官的心來了?”
“我是擔心老霍他們的安全,要提醒他們,一切以自身安全為重,他們的價值可不是一個師,乃至一個軍能夠比擬的。”
“嗯,我知道了。”宮慧把公文包遞上道,“開完會,早點兒回來。”
“嗯。”
“長谷壽山,有人要見你?”
“原來是羅長官,久違了。”長谷壽山已經不復被抓時候的“圓潤”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起來,這坐牢的日子不好過。
“長谷壽山,‘畫師’這個代號你應該熟悉吧?”
長谷壽山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羅長官,你是來向我炫耀的嗎?”
“算是吧,其實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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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潛伏在山城組織的靈魂人物,包括‘畫師’在內,其實都是在你的指揮框架內行動,我說的對嗎?”羅耀點了點頭。
“你們既然抓到了‘畫師’,又何必來問我呢?”長谷壽山反問一聲。
“我們談談怎么樣?”
“我跟你們有什么好談的?”長谷壽山鄙夷的一笑。
羅耀掏出那張長谷壽山跟年幼的女兒合影的照片遞過去,什么都沒有說。
長谷壽山臉色微微一變:“羅長官,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嗎?”
“我明白什么,這是我跟我女兒十歲的照片,你們搜過我住的地方,找到它并不奇怪?”
“你就不想知道你女兒在什么地方嗎?”
“羅長官,你這也算威脅?”長谷壽山哈哈大笑,“我女兒在日本本土好好的。”
“那這個呢?”羅耀又把“長谷美惠”的照片擺在了長谷壽山的面前。
“這是什么意思?”長谷壽山愣住了,照片上的女人,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女兒是叫長谷美惠吧。”
“你怎么知道,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長谷壽山臉色驟變,吃驚的問道。
“你女兒跟你走上了同一條路,并且也來到了山城。”羅耀緩緩的說道。
“不,不,這不可能,美惠怎么可能來中國……”長谷壽山情緒瞬間激動起來。
顯然他不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如果她沒有撒謊的話,我想,這就是個事實。”羅耀緩緩說道,長谷美惠的身份是基于她自己的供述,只是無法有旁證罷了。
但是長谷美惠是長谷壽山的女兒,作為父親,自己的女兒應該是能認出來的,哪怕她們十年沒見面。
“羅長官,你們抓了我女兒,對嗎?”
羅耀點了點頭,他否認的話,長谷壽山也未必回信,當然,他也未必會完全信。
“我要見她。”
“條件呢?”
“我知道有一個人,你一定感興趣,以此作為交換,如何?”長谷壽山說道。
“哦,說來聽聽?”
“夜梟,她外務省的情報員,就在山城,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長谷壽山道,“只要我撿到了美惠,我就告訴你。”
“夜梟,本名水原禾子,今年二十八歲,京都愛知縣人……”羅耀侃侃道來。
“你,你怎么知道的?”長谷壽山驚恐一聲。
“現在,除了‘薔薇’還沒有落案之外,其他人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羅耀笑道,“如果你知道‘薔薇’的線索的話,或許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薔薇’,羅長官,這你都知道了,看來,我們費勁心思制定的計劃要失敗了,哈哈哈哈……”長谷壽山突然大笑起來。
“長谷壽山,機會給你了,如果等我抓到‘薔薇’的話,你想見到你女兒就難了。”
“羅長官,我只知道‘薔薇’這個代號,沒見過這個人,我不跟他直接聯系,她凡是給我命令和消息都是通過‘夜梟’傳達的。”長谷壽山說道。
“夜梟就沒有向你提起過‘薔薇’?”
“提過了,但她似乎也不知道‘薔薇’的真正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薔薇’是軍部派來山城的,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年。”
“一年?”
“是的,按照我被捕的時間算,往前推半年,那不就是不超過一年嗎?”
一年,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
這兩個關鍵因素。
那這個人的范圍就小很多了。
如果再加上一個女人的屬性的吧,那就更容易縮小范圍了。
陽兆杰算一個,但是他們過去在湘城的時候就認識了,而且羅耀曾跟陽兆杰在一起工作,朝夕相處,她若是“薔薇”,那就是從一開始就混入軍統了。
而陽兆杰資歷還比她們要老一些,所以,不應該是她。
那剩下的簡單了。
黃瑩,已經被證實是“夜梟”了,本名是水原禾子,而她跟劉百閔的關系更靠前,時間對不上。
那剩下的還有誰,胡曉玲和周然?
胡曉玲是他同寢室兄弟嚴楓的妻子,學生時代就是情侶關系了,怎么也不可能是“薔薇”了,更何況胡曉玲身體以及遭遇的打擊,那絕對不是假的?
難道是周然?
這個他可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父母都在山城,還有一定的名望,無論如何她也不可能是日諜,更別說是日本人了。
而羅耀基本判定“內山美智子”就是薔薇,如果周然是“薔薇”,那內山美智子是誰?
這說不通呀?
已經有一個“夜梟”了,犯不著再去懷疑另一個人,何況周然跟他們的關系也不能說很近。
她只是對他有所好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