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古道之上二人一前一后。
王七郎抱著劍在懷中走在前頭,扭頭嬉笑看著滿身灰塵狼狽至極的陸長生。
打趣道:“長生師弟,這是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
還沒等陸長生回答,他便點頭。
“想來應該是奪妻之恨了,就算殺了他老爹,也不至于恨你到這個地步。”
陸長生表情也有些難看,他這次可是什么都沒干,禍從天上來。
是真的從天上來。
王七郎聽完頓時無語,拍了拍陸長生的肩膀:“白龍從天上掉了下來?”
“你這運氣可真夠差的,回去給三清道尊多燒燒香。”
其沉吟了一會,將目光放在了后面出現的紫衣人身上,神色也認真了起來。
“后齊余孽。”
“幾十年都過去了,后齊宗室竟然還有人活著,看起來也想要趁著此次紛亂再度起事。”
“昌京來了個元神境真人葉仙卿。”
“齊王世子身旁有個火頭陀,成名已久的陽神境高人,一手御火之術曾經名揚北域。”
“嵐夕顏,陽神境,絕情宮宮主。”
“加上這個后齊余孽勢力,這局面可真夠……”
說到最后,王七郎臉上洋溢出期待的笑容。
“精彩的。”
兩人沿著大河走,遠遠看到城北碼頭在黑暗之中的輪廓,找到了旁邊的一家的牙行,敲開了門。
一個掌柜打扮的牙商,怒氣沖沖的打開了大門。
“誰呀!這么大半夜的?”
王七郎看著牙商的眼睛瞳孔綻放出微光,對方的臉色立刻變了。
在他眼中,王七郎變成了另外一個讓他畏懼和崇敬的人的模樣,陸長生則成了一個膀大腰圓的護衛。
“喲,是黃爺您啊!”
王七郎:“幫我找艘去龜城縣的船,能夠帶十個人的,明天一整天在碼頭候著。”
“這是銀子。”
他將銀子放進了牙商的手中,隨后一把抓住了他手腕:“記得,這件事不需告訴任何人。”
掌柜的握著銀子眉開眼笑:“爺!您放心。”
“我一定安排。”
“我二弟家運糧的船正好要去龜城縣,現在就停在碼頭上。”
“明天您說什么時候開,就什么時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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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夏花盛開,卻因為近日來的連連陰雨有些萎敗。
剛剛那紫衣人抱著自己的手臂靠在亭中,靜靜的看著一位白衣女子。
“你不要命了嗎?”
“兩個小道士而已,就算聽見了什么,他們又能知道多少?還能猜到我們的計劃?”
女子穿著純白色的曲裾,一絲紅帶將一束長發箍于腦后,紅絲帶隨著柔順的長發垂下。
臉上一抹病態的蒼白我見猶憐,嘴唇卻是殷紅的顏色。
白和紅兩種顏色,在她身上糅合到了極致。
這是一個安靜如同雪中冬梅的女子。
她從一玉盒之中捻起一朵血紅色的妖花,吹了一口氣。
那花就好像活過來了一般,根須扎進紫衣人的肉中,沿著肩頭不斷蔓延,最后竟然將紫衣人的斷臂接洽上,
“哼!”紫衣人痛得哼了一聲,卻強忍住劇痛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知道疼了?”
“剛剛還那么逞強。”
“幸好我當年奪的這血神教的法術,其中記載著人體大秘,有著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換做常人,你著手臂接上去以后也必定有后患。”
白衣女子摘下了他的面具,白發之下是一個應該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人。
沒有想象之中堅毅果敢,也不是什么狠辣人物。
看上去有些怯懦和瘦弱。
白衣女子手指拂過他的白發,喊出了他的名字。
“單晟。”
紫衣人低下頭,不敢直視她的目光:“我失敗了,我雖然以血脈追溯龍氣找到了那白龍,但是按照你說的話卻沒有說服它。”
白衣女子絲毫沒有意外:“龍要是這么好控制擺布,能稱之為龍嗎?”
“我早就預計到了,我讓你過去只是在它心里埋下一個種子,接下來我自有安排。”
紫衣人這個時候問道:“他們是誰?”
女子仿佛早就知道了王七郎和陸長生的身份:“是長生觀的人。”
說到這里,她的眼中露出了冷色,
“你的仇,我會給你報的。”
“他砍斷你一條手臂,我就拿他的兩條手臂賠你。”
單晟搖頭:“我的事不打緊的,只要不誤了姐姐的大事就好了。”
白衣女子將單晟的袖子放下,抬手一位奴仆便過來攙扶著他走下去。
“你好好養傷,后面的事情交給姐姐就好了。”
安置好了單晟,其立刻穿過院子的偏門,回到了一處雅致的閨房內,躺在了床上。
剛剛斷臂接續神通驚人的女子眨眼之間又變成了一個柔弱如同嬌花一般的少女。
而門外傳來了侍女的聲音:“小姐剛剛喝了藥,已經睡下了。”
“公子你明日天亮后再來吧!”
“咳咳咳!”
她躺在床榻之上咳嗽了幾聲,臉色越發蒼白,嘴唇映襯得越發殷紅:“是李公子來了嗎?”
“讓他進來吧!”
“吱呀!”推門進來的赫然就是齊王世子李軾。
他披著黑色的斗篷,在門外等候了良久,一進來便直撲床邊。
“紫衣,你的病又犯了。”
顧紫衣柔和的目光落在李軾的身上:“紫衣這病估計是治不好了,不知道能撐多久。”
“公子何必浪費心思在我身上。”
李軾急忙說道:“我馬上就要拿到當年你曾祖留下的仙劍了,到時候你便可以繼承仙人法力,到時候這病癥也定然能痊愈。”
顧紫衣搖頭:“我從小就聽說了,那仙劍落在了我曾祖當年鎖住的一條龍脈手上,如今這龍脈已經化為了真龍。”
“龍,哪里是那么好對付的。”
李軾坐在床邊看著顧紫衣柔弱蒼白的連,心疼至極。
“你可是仙人后裔,那仙劍注定是屬于你的,無人可以奪走。”
世子想要抓住顧紫衣的手,而女子明顯不想和他太過親近,將手縮了回來。
這一動,又開始咳了起來。
白色的絲帕捂住嘴,隱隱能夠看到一抹血紅,猶如雪地臘梅。
李軾不因顧紫衣的抗拒而惱,反而愈發珍視面前的女子,看著其蒼白的臉揪心不已。
他立刻站了起來,呼喊起了門外的奴仆:“快!”
“將父王賜給我的養血丸拿進來。”
顧紫衣吞服了丹藥,這才好了許多,她剛剛話語引出了白龍,便順理成章的說起了另一件事。
“公子想要拿住那真龍,紫衣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曾祖昔日布下鎖龍之局,此局是那真龍最大的弱點,可惜的是鎖龍之局乃是當年后齊最大的秘密,我曾祖也沒有留下其位置。”
“不過鎖龍井的位置,有一個人應該知道。”
李軾立刻激動不已,看向了顧紫衣。
“紫衣你快說,誰知道那鎖龍井的位置。”
顧紫衣娓娓道來:“當年赤州三大宗門,古陀寺、天劍閣、長生觀三大宗門,最開始是由長生觀尋龍,我曾祖身為天劍閣劍主進行鎖龍,古陀寺以秘法鎮壓國運。”
“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年的人幾乎都已經死去了。
“但是當年的太玄上人可是一直都在,長生觀的人肯定知道鎖龍井的位置。”
李軾聽完在屋內踱來踱去,若是他人說的他還會懷疑和猶豫。
面前的人是當年劍仙顧若白的后人,在李軾看來,她說的話絕對不會有錯。
他終于下了決心,緩緩說出了三個字:“長生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