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清掏出一直負在身后的長劍,擺了個擊球的姿勢。
卯足了勁。
對著從天而降的尸魃,蓄勢斬出!
不過這老粽子也是有備而來。
面對如雷霆萬鈞的劍氣,絲毫不慌。
竟在空中一個翻身,從側面撲將過來!
局勢陡然生變。
李長清的心里卻平靜無波。
甚至還有點想笑。
“我預判了你預判了我的預判。”
他的第一劍不過是虛晃。
畢竟這尸魃已經成精了,你可以當它傻,但卻不能當它真傻。
只見那劍芒一個靈巧地急轉,當頭掄在了老粽子的頭顱之上!
碰!
西瓜破裂的聲音響起。
尸魃堪比精鋼的顱骨,在這一猛擊下終于承受不住,碎了個稀巴爛。
狂暴的劍氣從它的后腦貫穿出去。
如一道流星,劃破森冷的大殿。
斬破穹頂,在溶洞頂的石壁上劈出一道足有兩三丈長的劍痕!
鋪滿琉璃碧瓦的殿頂被砍出了一個大窟窿。
無數土塵木石紛紛落下。
轟!
尸魃無頭的身軀悍然墜地。
像是一根巨大的蘿卜,深深插進了地里!
將四周近百的地磚撞得粉碎。
抽搐了兩下,再無聲息。
“結束了...”
李長清彈去了劍刃上的污血,緩緩出了口氣。
正欲轉身離去。
突然——
啪嗒!
一只絳紫色的枯手猛地握住了他的腳踝。
李長清斜睨一眼,嘆了口氣。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拼死也要抓住我嗎...
無奈抽出鐵劍,高高舉起,正待掄下。
此時,尸魃的左臂里忽然傳來了一股強烈的吸力,欲將道人吸干。
“哦?”
李長清一驚,忽然想起之前老馮的死狀,奇道:
“莫非這就是它吸人陽壽的能力?果然有些詭異...”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陽氣在一點點被尸魃,不,準確的說是尸魃體內的某個東西吸走。
“這是,陰丹?”
李長清想到了什么。
“這感覺,倒與我之前一個敵人修煉的功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吸取的速度慢了太多!”
好奇心大作之下,他并沒有第一時間撥開手爪。
反而主動靠近,把兩只手放了上去。
想做進一步的驗證。
這一來,可苦了尸魃體內的那顆吸魂丹。
如果內丹有思想的話。
它此時一定很郁悶。
假設把一個普通的壯年人體內的陽氣比作一盆水的話。
吸魂丹本身能容納的陽氣便是一渠小水塘。
而在它的視角里,道人的陽氣卻如同汪洋大海,一望無垠。
任它如何吸取,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半柱香之后。
“咦,被這么一吸,還挺舒服的!”
李長清活動了一下筋骨,覺得身體輕快了幾分。
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精神抖擻,恨不得再大戰個三天三夜。
“好寶貝!”
他換了個姿勢。
良久,猶覺不爽。
索性掏出劍來,將尸魃的腹部伐開。
翻開血肉模糊的內臟,挑出了一粒指甲蓋大小,藍幽幽的真丹。
瓶山丹宮里的方士求尋百年而不得的丹鼎,沒想到這元代將軍腹中竟有此一顆。
陰丹一脫離丹田,立即沒了那股陰寒的吸力。
經風一吹,瞬間暗淡失華。
看樣子,若不及時用特殊的方法保存,不消片刻,便會枯萎風化。
李長清無奈之下,只得用真氣蕩去陰丹上面附著的穢物,一口吞了下去。
陰丹入喉的一刻,仿佛化作了一道冰液。
涼爽的感覺,順著咽管傳遍了全身。
“嗯?”
李長清神情一震。
閉目內視。
丹田內盤旋的真氣含量,陡然有了一個小幅度的提升!
先前消耗的,竟也在逐漸恢復。
驚喜之余,拔劍將尸魃的殘軀砍成了肉泥。
以絕后患。
雖不知是什么原理,但這古尸體內的陰丹竟然能促進真氣的恢復。
假設原本的每秒回魔是十。
那此刻在陰丹的加速下。
每秒回魔就是一百!
賺了,賺了!
李長清美滋滋地想著,卻驀地聞到了絲絲刺鼻的氣味。
低頭一看。
只見股股黃煙,正從被砍成肉泥的尸醬里咕咚咕咚地冒出來。
升騰的速度奇快,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覆蓋了大半個宮殿。
“不好,尸體里有毒煙!”
李長清瞬間醒悟。
原來宋末元初,人心喪亂,禮樂崩壞,倒斗活動猖獗。
穴陵之徒為索取明器,絲毫不在乎戮害墓主遺骸,手段往往令人發指。
元人最懼倒斗,唯恐百年之后不得安寧。
這元將死后,不但布設甕城疑冢,藏設銷器兒埋伏,還以西域秘法硝制尸身。
入棺下葬前,用五毒混合幽絨草汁浸泡尸體,一旦有盜墓賊作出毀壞尸體之舉,藏在腹內的毒源頃刻間就會破裂,往四周散布濃重的毒霧。
方圓百尺之內,無論人畜蟲獸,觸之即亡,且死后尸體也會化為膿水,往外繼續散布毒煙,一傳十,十傳百,直至附近整個地域再無生靈為止!
此法被稱之為“陵瘴”,極為陰狠毒辣!
當然,李長清并不知情。
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黃煙毒性之烈,猶在瓶山毒蟲吐出的黑氣之上!
他雖然不懼,但殿外的陳玉樓等人卻不行。
既然尸魃已經授首,也沒有再逗留的理由了。
揮袖震碎飄向四周的黃煙,順手從地上撿起尸魃掉落的金紋玉帶,幾步出了大殿,打眼一看,見陳玉樓幾人正站在石獸后焦急地張望。
見到道人的身影,眾人大喜過望。
紅姑娘搶先一步上前,輕啟紅唇,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道人出口打斷:
“快跑,毒煙要過來了!”
眾人聞言,臉色瞬間一變,由喜轉驚。
“路上再說!”
但事態危急,李長清也來不及解釋,拽著紅姑娘就往來的方向跑去。
幾人也急忙跟上。
半路忍不住頻頻回頭。
不看不要緊,這一望之下,頓時驚出滿頭冷汗。
只見身后的宮殿,此時已整個被黃煙籠罩,周遭但凡出氣的盡數化作了膿血。
而且還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向四方擴散蔓延!
“呼...我曹他奶奶...”
陳玉樓邊跑邊喘,臉色慘白,咬牙啐道:
“上次是流沙,這回是毒煙,真他娘的倒了八輩子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