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陳某真想尋個良善人家,把她倆送出去!”
談起家事,陳玉樓滿腹苦水。
“陳某常年奔波在外,很少著家,平日對她們的態度也很是冷淡。”
“沒想到,她倆非但毫無怨言,反而對陳某百般依順,萬般體貼...唉!”
“實在是讓陳某不知該如何面對...”
李長清起初還有些幸災樂禍。
可聽著聽著,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臉色逐漸古怪。
你這是跟我發泄不滿呢,還是在炫耀?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單身就活該被秀一臉嗎!
“打住!”
李長清滿臉黑線。
“時候不早了,貧道乏了。”
陳玉樓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親自把李長清領至給他安排的廂房,又站在門口聊了許久,這才離去。
此時已是三更時分。
一夜無話。
...
翌日。
老熊嶺那邊傳來消息。
說是怒晴縣附近的山匪軍閥暴動,大肆到瓶山丹宮里濾坑,幾十伙勢力碰頭,自然免不了激烈的武裝沖突,死傷了許多人。
不僅把丹宮毀了,還順帶平了夷人的祖洞,撈了不少油水。
那些山匪軍閥嘗到甜頭之后,覺得盜墓能發大財,便一發不可收拾。
糾集隊伍打進了怒晴縣城,用火藥炸開了縣城中央的鳳鳴古塔。
這座古塔始建于唐代,貞觀年間。
歷史上曾反反復復蓋過八次。
每一次不出十年,必然坍塌,并非是偷工減料或是人為破壞,具體原因無人知曉。
直到元代最后一次修葺,方才保留到今天,是左近出名的古跡。
怒晴縣的老人都說這座古塔極為靈異,每逢陰雨刮風,塔頂的寶珠都會發出佛光,并伴有陣陣莊嚴肅穆的誦經之聲。
因此每日拜佛上香之人不絕。
群賊卻不管這些。
借著瓶山盜墓的聲勢,用酷刑逼問守塔的老僧。
得知古塔地下埋著一座陵墓,很可能是元代一位佛法精湛的番僧。
聞訊大喜。
立刻拆毀了古塔,果然在塔基底下找到了一道數千斤的石門。
不過里面除了番僧金身外,并無太多金玉寶貨。
還鬧出了一場詐尸吐丹的事端,著實死了不少人。
有心派人過去滅了那些山匪軍閥,卻已經晚了。
等卸嶺群盜過去,眾宵小早就跑了。
念及此,陳玉樓不由大動肝火,卻又無可奈何。
只得派人取出部分錢財,送去怒晴縣,分給當地百姓,重修古塔。
畢竟此事因他而起,也該由他收尾。
不為別的,只求個心安。
...
歲月如梭,斗轉星移。
兩個多月的時間眨眼而過。
期間也發生了不少事。
先是陳玉樓扶持王副官上位,又用鈔能力安撫住了部隊,徹底解決了羅老歪遺留下來的問題。
而后通過黑白兩道各種渠道銷往全國海外,將從瓶山丹宮盜來的無數金玉寶貨盡數出手,籌集了一大筆錢財。
現在常勝山的府庫里,說句“黃金如山,白銀似土”絲毫不為過。
陳玉樓拿出了其中的一部分,暗地里從洋人的走私船上購置了一批軍火,準備去云南時使用。
其中就有當時極為犀利的英國造斯坦恩沖鋒槍了
鷓鴣哨從小耍槍,算是精熟各種槍械了,見狀也直呼內行。
卸嶺群盜若是配上此槍,那可真是見神殺神,見鬼殺鬼。
世間只要是喘氣的,兩三梭子下去,不論有多大體型,也得給打成篩子。
處理完瓶山后事。
陳玉樓便和鷓鴣哨整日窩在屋子里,研究那張記載著獻王墓具體位置的人皮地圖。
商討之后去云南倒斗的事宜。
談到高興之處,非要效仿古人抵足而眠。
鷓鴣哨拗不過他,無奈同意。
如此一來,可苦了孫氏和柳氏。
丈夫明明就在身旁,卻無人相陪,連守了兩個多月的空房。
那眉宇間的哀怨簡直呼之欲出。
每日便伏在窗欞,幽幽地望著二人。
饒是鷓鴣哨天不怕地不怕,也被兩個女人盯得毛骨悚然。
像在嚴冬被人從頭澆了一盆冰水。
李長清只在陳府呆了兩三日。
因受不了這古怪的氣氛,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帶著元寶溜了出去。
去到附近的湘陰縣城,租了個小院。
整日里飲酒聽戲,尋歡作樂。
期間,紅姑娘去陳府找過他兩次,皆未果。
據道人停留的日子只剩三天的時候,兩個卸嶺盜伙找上了門。
說是總把頭相邀,請道長往府上一敘。
李長清心念之后一別,不知再見是何日,自然欣然應允。
隨二人回到陳府。
一進廳門,便見陳玉樓、鷓鴣哨、紅姑娘等人齊聚在堂,正飲茶靜候。
一見到李長清,陳玉樓率先笑道:
“李兄,許久未見,聽說你在湘陰每日飲酒作樂,快活賽過神仙吶!”
李長清正要開口,卻突然瞅見紅姑娘異樣的目光,心中一突,到嘴的話又給硬生生咽了回去。
打個哈哈道:
“不過消磨時間罷了,倒是陳兄風采依舊啊!”
“這幾天整日悶在房里,人都發霉了,哪里還有形象!”
陳玉樓擺了擺手,道:
“今日風光明媚,正好諸位都在,我等不如去洞庭湖上飲酒泛舟,李兄意下如何?”
“固所愿也!”
李長清聽到飲酒二字,眼睛一亮。
“可有美酒?”
“那是自然。”
陳玉樓拍了拍他的肩膀。
“珍藏八十二年的女兒紅,早就備好了,管教你喝個飽!”
“哈哈,那還等什么,貧道先行一步!”
“這道士!”
...
洞庭湖,古稱云夢。
有詩云:地盡天水合,朝及洞庭湖。
八百里湖水煙波浩蕩,橫無際涯。
幾人架一葉扁舟劃破碧波。
行在湖心,隨風飄蕩,杳然不知其所往。
陳玉樓和鷓鴣哨,對坐在船篷下,望著眼前煙雨朦朧,煮茶閑嘮。
二人奔波一生,向為世間俗務所纏,從沒有片刻閑暇。
此刻見了這山光水色,皆有種滌翟胸中塵埃之感。
李長清倒提著酒壺,獨自盤坐在船頭。
掐著魚竿,仰頭暢飲。
時而搖頭晃腦。
周身衣袍飄飄,好不瀟灑。
元寶就蹲在他身旁。
一手拎著香蕉,一手托著紅蘋果,啃得汁水四濺,不亦樂乎。
“道士,我有話要跟你說。”
忽然,一道清冷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李長清手中的動作一滯,清冽的酒水沾濕了衣襟。
“何事?”
他頭也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