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才那一陣的地動山搖,巖縫的出口已經完全塌陷,被巨大的落石和無數的塵土碎塊堵了個水泄不通。
胡八一用手摸了摸洞口的石堆縫隙,最細密處都被塞得嚴嚴實實,連一絲熹光也透不進來,自然看不到外界的情況。
那黑鱗巨蛇自剛才給了眾人所在巖壁一尾巴,就再沒有動靜,現在也不知道走了沒有,還是一直守在外面。
想剛才驚險的一幕幕,胡八一低下了頭,頹然跌坐在地,頭無力地靠在身后地石頭上,心中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濃濃的悲傷。
“不是他”
口中喃喃念著剛才張起靈對自己說得話,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親眼看著他被那畜生咬成兩半,還能是假的不成”
胡八一恨不得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青銅樹是假的,黑鱗巨蛇是假的,李長清也是假的,都是他們幻想出來的。
但這可能嗎?
他越想越沮喪,愣愣地注視著遠處搖曳的火把,忽然奮起一拳,狠狠砸在身旁凸起的石頭上。
鮮血,將堅硬的石棱染成了暗紅色。
“都怪我,如果”
“老胡!”
旁邊一道柔和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胡八一下意識偏頭,只見irley楊不知何時已坐在了身旁,一對澄澈如冰魄的美眸正靜靜地凝視著他。
“老胡,這不是你的錯。”
她說。
下一秒,溫暖柔軟細膩的觸感將胡八一受傷的右手包裹。
“現在不是自責愧疚的時候,你要振作起來,我和胖子還等著你帶我們出去。”
胡八一呆呆地看著那對熠熠生輝的眼眸,空洞的心忽然被什么東西填滿了。
他緩緩低下頭去,等過了一會,再抬起來的時候,堅毅的臉上已再度恢復了冷靜,反過來緊緊攥住了irley楊的手,低沉卻堅定地道:
“謝謝你,irley,我發誓,一定會把大家都帶出去。”
胡八一扭頭。
兩雙眼眸在昏暗中相視。
“我們一起活著回去!”
“嗯。”
振作起來的胡八一將眾人重新聚攏在了一起,清點人數、傷勢,匯聚物資。
絕境之下,人們總是團結的。
在死亡的威脅下,就算是敵人也能化干戈為玉帛,何況眼下這幾人里還并未起實質性的沖突。
當然,其中也不乏有心懷鬼胎之人,如涼師爺。
好在眾人現在的目的還是一致的,那就是逃出去,保住一條小命兒。
畢竟這世上除了誤入歧途想不開的,應該沒有人不想多吸兩口充滿陽光的空氣。
雖然沒有明說,但眾人都心知肚明,胡八一仍然是這支拼湊在一起的小隊的隊長。
在商議制定逃出計劃之前,胡八一率先清點了一下人數。
首先是他們這一方,除了失蹤不知下落的明叔三口和喪生狼口的彼得黃,其余五人都在這了。
再加上冰洞里遇到的吳邪,和青銅樹上神兵天降的張起靈,以及irley楊從冰窟中救出來的中年人涼師爺,此時被困在巖縫里的一共有八個人。
其中,除了康巴漢子初一之前逃竄時頭部被飛石砸中,其余人都無大礙,最多就是一些擦傷挫傷,簡單包扎一下也就沒事了。
不過初一頭上的傷勢卻有些不容樂觀。
他右邊的頭皮,被一塊鋒利的石刺劃出了一道足有食指長的大口子,血流如注,深可見骨,看上去十分猙獰可怖,猶如一條扭曲的大蜈蚣。
從剛才到現在,也不知流了多少血,好不容易才給止住。
經此一遭,初一這個力能搏虎的康巴族大漢此時已經虛弱至極,左半邊身子沒有絲毫力氣,只能被人扶著走,加上這巖縫里濕冷陰寒,他失血過多,這會凍得裹在毯子里瑟瑟發抖,嘴唇青紫,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說起來,他這次純粹是糟了無妄之災,這場命懸一線的冒險本與他無關,此時落到如此地步,也實屬令人不忍。
這一路上,這個豪爽耿直的康巴族漢子吃了不少苦頭,受了許多傷痕,從剛才都現在,就算疼得身子都麻了,他也一聲沒哼,面不改色,令胡八一等人十分欽佩。
“咱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初一傷口的血雖然暫時止住了,但傷口太大,隨時都有崩裂的可能,而且此地遍地都是塵土,飄到傷口上很容易造成感染,到時候”
irley楊面容擔憂地附在胡八一耳邊道。
胡八一點了點頭,心知在這冰原荒野的地下,傷口一旦感染,以后就是等死罷了。
他腦中念頭一閃,想起了李長清之前留給三人的仙藥,便拿來胖子的背包,從里面摸出了一個檀木小盒,打開,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片薄如蟬翼的玉片。
接著,他將薄片放進水壺里晃了晃,給已陷入昏迷的初一喂了下去。
不一會,漢子便重新睜開了眼睛,從地上站了起來。
角落里的涼師爺和吳邪見了,皆張大了嘴,眼中驚疑不定。
“都吉兄弟,我這是,怎么了?”
剛剛撿回一條命的初一伸手撓了撓頭,臉上有些茫然,渾然不知剛才已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別動!”
胡八一急忙把他的手按下,笑道:
“初一兄弟你醒了,你頭上的傷口剛剛止血,還需要一段時間恢復,先喝口水壓壓驚。”
說著,把手里的水壺遞了過去。
初一聞言想都沒想,接過水壺抿了一口,便將水壺還給了胡八一,接著盤腿坐了下去,咧嘴露出一排雪白的大牙。
“我沒事!”
“我們康巴族的漢子從不畏懼留血,平日里在荒原上牧牛宰狼慣了,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么!”
“那是自然。”
胡八一笑著點頭
處理完初一的傷勢,irley楊從胖子的背包里取出一罐固態燃料,又找來一些布條,升起了火堆。
霎時間,巖縫內明亮如晝。
眾人圍坐在溫暖的火堆前,各自拿著胡八一分的干糧填著肚子。
跑了大半天,加上精神緊繃,眾人都餓得兩眼放光,雖然只有凍得硬邦邦的干餅,也吃得狼吞虎咽,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胖子從鉆進巖縫開始,就一直魂不守舍,雙目失神,顯然還沒從之前的一幕緩過來。
此時直勾勾地盯著手里的干餅,也不說話,也不吃,就那么愣愣地瞅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八一見狀,搖了搖頭,對此也無可奈何。
眾人正吃著,忽然便見眼前的火焰晃了一晃,接著一道清亮的聲音傳入耳中:
“喲,好巧啊,大伙野餐呢?”
胡八一等人聞言一愣,手中嘴中動作驟停,還沒反應過來,便聽那道聲音又道:
“正好,趕了一天路,有些餓了餅子還有嗎?給貧道也來一塊。”
接著,眾人只覺眼前一花,身旁便多了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藏藍色的工裝,背著一個雙肩包,腳下踩著的一雙軍綠色的布鞋,鼻梁上架著樸實無華的黑框眼鏡,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看起來年輕得有些過分。
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絲毫不嫌臟,笑吟吟地看著目瞪口呆的幾人,順手從一旁的胖子手里拿過餅子,一口一口地啃了起來。
“師傅!”
張起靈第一個回過神,立即站直了身子。
這時,其余的人也紛紛反應過來,原本的目瞪口呆頓時變成了瞠目結舌,各個張大了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道長!”
胖子身子一個后仰,尖叫道:
“你您沒死?!”
李長清:“”
“小胖子,這就是你對長輩的問候方式嗎?”
“不不,老神仙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
胖子急忙擺手,結結巴巴地一陣搖頭,語無倫次地道:
“太好了,您還活著!”
他說著,竟嗚嗚地哭了起來,似乎情難自已,竟張開雙臂向李長清撲了過來。
“滾,貧道不喜歡男人。”
李長清滿頭黑線,一個閃身坐到了身材婀娜的irley楊身旁,躲開了胖子的“熱情撲擊”。
“李道長,您”
irley楊呆呆地看著坐在自己身邊,正啃著干餅的熟悉的側臉。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李長清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將最后一塊餅子丟進嘴里,舔了舔手指,用肘子頂了頂旁邊同樣傻眼的胡八一。
“胡小子,有水嗎?”
“啊奧!”
胡八一一個激靈,下意識解下腰間的水壺遞了過去。
“爽啊!”
李長清接過,仰頭喝了兩口,用袖子抹去嘴角的水漬,咋舌道:
“這水怎么有股寶相花的味道嗯,還挺甜。”
說著,他又搖了搖頭,嘆道:
“可惜,貧道的酒在路上喝完了,可惜啊”
“那個,這位道長!”
不知怎么回事,初一忍不住開口。
“我這還剩下半壺青稞酒,是我們自家釀的”
“哦,快拿來!”
李長清聞言,雙眼放光,還不等對方動手,便一抬手,將其腰間的銀質酒壺攝到了手中,擰開壺蓋,喝了個痛快。
這一手隔空攝物,讓初一這個樸實的康巴漢子雙目發直,看得直搓眼。
“李道長,真的是您嗎?”
漸漸地,胡八一勉強鎮定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長清打了個酒嗝,隨手將酒壺隔空掛回初一的腰間,斜眼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
“廢話,貧道都站在你面前了,還能有假?”
“唉嘿嘿,就是就是,老胡你別瞎說,之前那個指不定是什么東西假扮成老神仙的模樣,眼前這位絕對是真的!”
胖子嬉皮笑臉地湊了上來,狠狠瞪了胡八一一眼,轉過臉笑著給李長清捶起腿來,嘴里念念有詞:
“胖爺我就說,李道長是何等奢遮的樣人!哪能那么輕易就死了呢”
“這”
胡八一看著近在咫尺的道人,腦中一片混亂,神情有些恍惚,有萬般言語疑惑憋在胸中,一時竟說不出口。
“什么死了?”
李長清眉頭微挑,看了眼身后站著的張起靈,又掃了一圈在坐眾人的神色,心中有些納悶。
“究竟怎么回事,且如實說來。”
眾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想說些什么,卻似乎又有些顧忌,竟都沉默不語。
最后還是張起靈站了出來,對李長清道:
“師傅,是這樣,剛才”
于是,他把之前在青銅樹頂發生的事大致講了一遍。
李長清聽后,眉頭緊皺,心中也泛起了波瀾。
“幾百米高的青銅巨樹黑鱗三目巨蛇這好像是盜墓筆記的劇情啊”
“還有另一個‘我’?”
真是怪了
李長清臉上陰晴不定。
“莫非貧道這是誤入了盜墓筆記的片場”
不對!
“這應該是時空融合造成的影響”
他忽然想起來,青銅神樹,不就是《盜墓筆記之秦嶺神樹》中的埋在秦嶺地下的那顆嗎?
李長清雖然沒看過盜筆,但這答案都擺在眼前了,連傻子都能看出來。
《鬼吹燈》里可沒這東西!
看來這突然出現在昆侖山地脈下的青銅神樹,很可能和他之前盜筆世界一日游有關
他還記得,剛傳送到盜筆秦嶺神樹世界的時候,系統曾言此世界因未知原因,產生了不可預知的變數,他當時一心想打開青銅門,救出鷓鴣哨,所以并未在意。
難道這忽然出現在鬼吹燈世界的青銅樹,就是系統說的變數不成?
忽然,李長清又想起了什么,目光緩緩放在了角落里面容清秀的青年身上。
“這位居士,你叫什么名字?”
“我”
青年被道人一雙深邃的眼眸注視著,心中莫名一陣慌亂。
“他是吳邪。”
張起靈答道。
“吳邪?果然”
李長清略微有些驚訝,而后笑著點了點頭,之前在盜筆世界,夜市上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轉身看了看張起靈,從袖中摸出黑金古刀丟了過去,搖了搖頭無奈地道:
“接好,w.別再丟了,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以后不會了,師傅。”
張起靈抓住黑刀,低聲道。
“嗯”
李長清不置可否,緩緩站了起來,鏗鏘一聲,銹跡斑斑的鐵劍已被提在手中。
“你們在這等著,貧道出去看看。”
他對眾人說了一聲,便轉身向洞口走去。
腦海中,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據傳送開始:1時47分59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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