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門來,柳銘淇只覺得頭有點昏。
他的酒量再怎么不好,那也是要三兩白酒才會倒的人,而且那得是現代的高度白酒,不是什么古代的發酵果酒。
經常看著電影電視里面,古人動不動就是一碗接著一碗的喝酒,最著名的就是武松十八碗酒之后,景陽崗上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故事。
故事的真假暫且不說,但至少在那個時代的人們是知道,十八碗酒能不能灌到一個壯漢。
所以這種酒根本不可能是高度白酒,別說是六十度、五十二度,就是四十二度、三十八度都沒有。
沒有經過現代化工藝處理的酒,充其量就是啤酒的度數,很多時候都還沒有。
因此,如果你把武松理解成喝了十八碗啤酒,然后把老虎打死了,是不是覺得更加容易理解一些?
只不過武松喝的透瓶香,已經算是高端的好酒了,度數還有些高,要是換在別的地方,恐怕度數再低一些也是應該的。
今天柳銘淇喝的酒,就是文人雅士們喝的酒,酸酸甜甜的,帶著一絲發酵的味道。
按理說一壺酒半斤左右,完全不該讓柳銘淇醉,但因為處理得不夠好,柳銘淇喝得不大習慣,還一口氣灌了那么多,所以才顯得頭昏。
大柱就站在門口的馬車前,見狀趕緊的攙扶住了他,“世子,怎么了?”
“有點喝醉了。”在他的攙扶下,柳銘淇上了馬車靠著,順口道:“咱們先回府。”
“是。”
大柱答應過處,馬車緩緩的啟動了。
有些顛簸的路面觸感,讓柳銘淇想睡都睡不了。
然后他便想起了剛才的將進酒,嘴角不覺露出了笑容。
這些渣渣們,本來小爺不想鬧得那么大的,畢竟將進酒完全就是終極武器的威力,一旦炸開來,絕對是無人幸存的那種。
可你們既然自己找死,那就不怪我了。
我可不管你們之中的人,會不會以后一輩子都不敢再寫詩句。
能見識到詩仙的超級經典,也是你們一輩子的福氣。
當然了,少年也有一些遺憾。
自己這個背誦沒有按照詩仙原作的來,還改了一些地方,他心中難免慚愧和遺憾。
比如說“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被柳銘淇直接改成了“仇大家,柳銘璟,將進酒,杯莫停。”
雖然調換一下名字沒有什么關系,這些人也不知道,可問題在于把這兩個人拉入了千古傳頌的詩詞里面,自己卻沒有得到什么好處,真是有點失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總不能把柳銘華的名字加進去吧?
柳銘淇寧愿加一條狗的名字,都不愿把他給加進去。
所以這么一想,倒也是能接受。
另外,“陳王昔時宴平樂”,這里說的是陳王曹植在平樂園里面大宴賓客,而這個世界連曹阿瞞都沒有,又哪里來他那千古傳頌的文宗兒子?又哪里來平樂園?
因此柳銘淇只能勉強的改為“賢王昔時宴小樓”,勉強還能過得去。
只是強加進入后,他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詩仙李大大。
幸好這個世界也有黃河,不然第一句“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都要修改,那真是罪孽深重。
……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柳銘淇在這邊裝完比就走了,葬花樓二樓留下的這群人,老半天才從心神激蕩中回過神來。
讓他們回過神的,其實還是柳銘華的“柳銘淇是抄襲的”的狂吼。
探花郎李敬寬首先就表示了不滿,他倏的站了起來,指著柳銘華道:“狂徒!你怎么敢如此侮辱裕王世子殿下?能見識到這首必將千古傳唱的偉大詩句誕生,那是我們所有人的榮幸,豈容你在這里胡說八道?”
柳銘華本來只是發泄一樣的大吼,可看到有人居然敢呵斥他,他頓時就毛了:“你才大膽!誰給你的勇氣,居然敢斥責一個國公?你這是不敬!”
“璐國公此言差矣。”翰林院檢討商樸站了出來,“李年兄并沒有對你不敬,而是在闡述一個事實。況且是你先侮辱裕王世子的,這樣的不敬,應該先落在你身上才對。”
“是啊。”
陳欽烈有點陰壞陰壞的,他看似嘀咕的道:“有些人,自己不行,偏偏還不允許別人比他厲害……遇到千古絕句,恐怕他心中正嫉妒得發狂吧?為什么不是我?為什么不是我?”
“撲哧~~”
仇香本來也是輕蹙黛眉,可是聽到陳欽烈這么一說,馬上就忍不住笑了。
那燦爛的笑容,如同撥開烏云的太陽一般,讓人的心里瞬間溫暖開心起來。
原本柳銘華也是很喜歡仇香的笑容的,可現在他卻只覺得羞憤莫名。
看著一群鄙視的看著自己的讀書人,還有旁邊一臉嫌棄的勛貴和宗室子弟,柳銘華再也呆不住了,起身后一句話不說,推門逃離了這個難堪地。
“走了好,走了好啊。”陳欽烈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笑著道:“對于裕王世子的傳世之作的品鑒,如果有這種人在場,那不是就相當于多了一只蒼蠅嗎?”
“陳賢弟,慎言,慎言。”剛才沒開口的何西駿,連忙的叮囑了他兩句。
陳欽烈不以為然,倒是仇香順勢岔開了話題,“李編修,你記憶力驚人,不知道剛才裕王世子所作的詩,你全部記下來沒有?”
“那當然。”李敬寬道,“如此千古絕唱,每一個字我都能記得清清楚楚……‘仇大家,柳銘璟,將進酒,杯莫停’……哈哈,二位,我可真是太羨慕你們了,居然能詩中留名,從此流傳千古啊!”
眾人忍不住連連點頭。
仇香和柳銘璟都沒有做什么,就直接被柳銘淇給寫進了詩里。
從此以后,但凡有讀這首詩的人,都會了解,這位仇大家是誰,柳銘璟又是誰,這不是間接的讓他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流芳千古嗎?
這也是為什么大家從來沒有懷疑過,柳銘淇是抄襲或者拿著別人寫的詩來裝比的重要原因了。
一看就曉得,這純粹便是現場創作的啊!
想著裕王世子剛才飲酒高吟,豪放不羈的樣子,大家心中都充滿了敬佩之意。
“那就請李編修把這首詩寫下來,然后我們一起邊看邊欣賞吧!”仇香起了身,這么提議道。
“好!”
李敬寬也不客氣,上前跪坐在了仇香剛才的小幾上,由仇香親自給他研磨展紙,落筆唰唰唰的寫了起來。
“我自認為自己飽讀詩書,也有過一些詩作,受到過大家的鼓勵贊揚,還有點沾沾自喜。”一位儒生在旁邊說道,“結果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井底之蛙!和世子殿下的這首詩比起來,我跟沒開蒙的童子又有什么區別?”
“兄臺不用妄自菲薄。”這邊有人安慰道,“這首詩本身就是千古傳頌的,我們尋常人不能比,那也很正常。”
“哈哈,說起來我還得感謝璐國公呀。”陳欽烈笑道,“如果不是他激一下,裕王世子怎么可能作出如此千古佳作呢?”
“是極是極!”
大家忍不住莞爾。
就在這時,李敬寬已經把詩句寫好,由兩個婢女展開了這長達一米多的紙。
李敬寬的行草寫得挺好,不過此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詩句上,倒也忽略了他熱情發揮的超水平之作。
李敬寬自己都不在意,他盤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聲的朗誦起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本來只是他一個人,可馬上的,幾個儒生都跟著一起念,最后發展成了包括仇香在內的所有人,都跟著大聲誦讀起來。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一首詩歌誦讀完畢,饒是大家之前已經聽過一次,此時還是滿心的激動,仿佛一股心中熱情要噴涌而出一般。
“妙!大妙!!”
性格最為豪放的李敬寬拍著面前的小幾道:“我常常以為,人生也就這樣了,按部就班的讀書,按部就班的當官,等到六七十歲就告老還鄉,含飴弄孫,過完這平凡又無奈的一生。
結果我萬萬沒想到,世間竟然出現了裕王世子這種人!之前人們在說裕王世子被神仙開啟了聰慧,我還嗤之以鼻,現在才知道,該被嘲笑的是我啊!我真不懂什么是天縱奇才!!
見證了這么一首詩誕生,我李敬寬這輩子都不算白過!老天爺待我不薄,幸之!慶之!”
其他人本來也想要發感慨的。
但聽到了李敬寬這么充滿感情的說話,頓時覺得他已經代表著大家的心聲。
“可惜不知道,這首詩的名字是什么。”何西駿忽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事情。
仇香聞言也是啞然失笑,“仇香在此要謝謝何編修了呢!你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可以再請裕王世子來葬花樓一趟~~”
她的臉上充滿著歡呼雀躍的神情,顯然是對能再次和柳銘淇見面而高興。
但出奇的,這一次沒又任何人嫉妒。
在柳銘淇這首千古傳唱的詩面前,所有喜歡詩歌的人,都要俯首稱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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