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柳銘淇又和兩個師傅商量了一番。
少年提醒了他們,自己這個是實用件兒,不用“刻花”和“彩繪”兩個工序。
最重要的還是堅固耐用,中間空隙的地方一定要能出水方便不堵塞。
金奎和陳老五都是老師傅了,在經過柳銘淇的一些提醒后,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等到兩人離開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數,知道該怎么去做了。
柳銘淇讓田榮跟著他們一同回去,也是向那里的將作少監強調一下情況。
安窯在距離京城大約二十里的地方,剛才兩人是坐馬車過來的,只用了兩刻鐘的時間。
雖然安窯是大康朝工部麾下將作監的產業,但是他們也都要承擔一些皇親貴族的私活兒。
嗯,要給錢的那種。
只要你錢給得夠,他們就能給你弄出好東西來。
這樣建國大約八十年以來,不僅僅是皇親貴族,就連大商人大富豪們也都喜歡在各個官方的窯口去定制自己想要的瓷器。
久而久之的,這些窯口大部分都是獲利的。
這也成了工部旗下為數不多還能賺點錢補貼家用的產業。
柳銘淇并沒有讓他們就在裕王府做馬桶。
最主要的原因是裕王府沒有安窯的各種設備和環境。
首先一個燒窯,就是解決不了的難題。
一個官方的窯廠,大大小小有幾十座燒窯,每個瓷器師都有自己用習慣了的燒窯。
倒是什么溫度最合適,塞多少進去最好,放哪個位置燒最容易出極品……等等,他們都有了經驗。
柳銘淇貿貿然的讓瓷器師來裕王府,哪怕給他們重新建一個燒窯,他們也要花很多時間去熟悉。
況且連肥皂作坊都被趕出去了,你問問看皇帝,如果看著一座不斷冒黑煙的燒窯在皇城里矗立著,他是什么感覺?
為了盡快的趕工期,柳銘淇自然是讓金奎和陳老五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工作場所才好。
至于一個保密的問題,少年也沒有多想。
馬桶可不僅僅只有這個一體的瓷器而已,怎么儲存水,怎么讓水達到浮力平衡,怎么才能自動沖水,這都可是技術活兒。
光是一個浮力球,一個加壓杠桿,一個活塞水閥,就能難住不少的人。
可這也同時讓柳銘淇有些撓頭。
這個世界可沒有什么塑料和橡膠,那么注定了做活塞水閥、浮力球等等,就只能用熟銅等物來代替了。
幸好的是,在英國十五世紀剛剛發明抽水馬桶時,他們一度也是沒有塑料、橡膠等東西的。
身為物理學博士,柳銘淇曾經看過初代馬桶、二代馬桶等的構造和原理,沒想到居然自己有用到的一天。
但是柳銘淇也曉得,中國的匠人們可是最聰明的一批人。
他們或許有時候沒有創新的思路,但是你讓他們去模仿一樣東西,那絕對是輕而易舉。
馬桶這種的東西,他們依樣畫葫蘆,全部拆下來再重新組裝實驗,最多一兩個月就能做出差不多的仿造品來。
除非是那種需要化學反應,或者工業技術標準的東西,不然很少有東西能逃脫仿造。
因此,少年也沒有打過用抽水馬桶多賺錢的事情。
就像是冰奶茶、蛋糕、冰淇淋一樣,這些遲早都會被人琢磨透的東西,死抓著不放也沒有道理。
天下賺錢的東西多了去了,何必糾結于區區幾樣?
比如說肥皂,現在他們就仿造不出來嘛!
……
忙完了這個,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黃昏時分。
天氣還是那么的熱。
柳銘淇跟大柱一起,才從廚房拿了一瓣西瓜來吃,便看到三管家曾多義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殿下,您快來看看,有人給你送禮來啦!”
咦,這個我喜歡!
柳銘淇大喜,轉身就往前門走。
想人家穿越到一個地主兒子的身上,都能收到孝敬,我堂堂一個親王世子,居然到現在才第一次遇到人送禮。
簡直是太不合格了!
心花怒放之處,柳銘淇很快就到了前門的院子里。
王爺府邸,一般都有幾個門,正門平日里都不開,連王爺、王妃和世子都是走側門。
除了正常的側門,還有一兩個小側門,專供平日里采購的貨物搬運、人員進出等等。
也因為要堆放東西,這些小側門進去就是一個小院子。
柳銘淇才踏入院子,眼睛便亮了起來。
出現在柳銘淇面前的,是一頭滿身黑色、高大威猛的駿馬,目測身高都能達到一米七左右,身長也跟身高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它看起來特別的雄壯,那四條馬腿起碼有普通成人的大腿那么粗。
即便是有兩個人牽著,黑色駿馬都顯得有點桀驁不馴,不停的仰著馬頭,馬鼻子不斷的噴氣,發出嘶叫聲音。
“嘖嘖,真好……”
柳銘淇膽子也大,走到了黑色駿馬的身邊,摸著它柔順的毛發,眼中滿是喜悅。
就算聞到鼻子里的有駿馬的體位,他還是很享受近距離接觸這種古代神駿的優越感。
“殿下!”
旁邊一個英武男子笑得跟菊花一樣:“您還喜歡吧?”
“喜歡,喜歡!”柳銘淇隨便瞟了他一眼,“對了,你是誰啊,為什么送我這么神駿的馬兒?”
“呃……”
英武男子笑容變得有些尷尬,“殿下,我們今天午后的時候才見了面兒。”
“哦,是嗎?”
少年這才轉頭看向了他,“哎呀,原來是樂校尉,這馬兒是你給我的禮物?”
“當然。”樂軍恢復了笑臉:“殿下,這可是好不容易才從西北弄回來的……據說在西域,也算是非常罕有的寶馬呢!”
大康朝的西域,大致位置和另一個世界差不多。
那里依舊是一群小國家把持著,相對于西域東北方的西羌人、東面的大康朝、南面的回鶻人等等,他們只能算弟弟,還是小弟弟。
要不是因為西域可以作為商道來加強交流,大家都可以在西域交易一些東西,它們早就被滅了。
義勤侯和北雄侯兩家人今天想了一下午,才終于決定把這匹剛剛到了不久的神駿馬兒送給柳銘淇。
原本這匹馬是給樂軍自己準備的,兩家人花費了不少的人情和金子,才好不容易得到了它。
結果沒想到,樂軍的屁股都沒有坐熱,坐騎就要送人了。
別看現在樂軍臉上是笑容,實際上心里在哭呢。
但想著小舅子的一條命,想著懷孕的妻子,他也只能做這樣的犧牲。
柳銘淇對于馬兒沒有多大的研究。
可是他也曉得,后世的那些重型馬,大多都是歐洲經過不斷雜交培育出來的。
東方的馬匹,即便是包括了羅剎的在內,普遍身高就是一米五、六左右。
能長到一米七上下,嗯,也就是和柳銘淇差不多高的馬兒,絕對可以稱作神駿之馬。
“很好!這個禮物我很喜歡。”柳銘淇對樂軍道,“你們費心了。”
樂軍心頭一喜,“那么殿下,我們午后談到的事情……”
“哦,那個呀。”柳銘淇道,“我還是要多想一想,你先回去吧,我三天之內給你聯系。”
“可是……”
“要不你先把馬兒牽回去?”少年干脆的道。
“不不不,哪有送來禮物還要拿回去的道理?”樂軍嚇了一跳,連忙搖手:“殿下,那我先走了……請您一定考慮我們兩家的拳拳之意,吳家和樂家,都感恩戴德。”
“你說說,要是北雄侯和北雄侯公子,能有樂校尉你這種心胸和氣量,事情怎么會鬧成這樣?”柳銘淇一邊嘆息著,一邊揮手道:“那我就不送了啊,慢走!”
樂軍:“……”
早就聽說裕王世子不是東西,樂軍還覺得別人誤傳。
今天接觸了才發現,他真的有把人氣死的本領啊。
……
等到樂軍等人離開,柳銘淇回頭望了望大柱。
大柱的一雙眼睛全在這匹黑色駿馬身上,眼神中有著滿滿的喜歡。
少年拍了拍他的手臂,“大柱,騎著你的馬兒,出去遛一遛。”
“好!”
大柱下意識的答應著,剛剛邁開腿,就忽然停住了,一張臉上寫滿了疑問:“殿下?”
“沒聽清楚嗎?”柳銘淇哈哈一笑,“這匹馬兒,送給你了!”
“啊!?”
大柱嚇得一哆嗦,趕緊道:“殿下您別開玩笑了,我怎么能接受這么貴重的東西?那是別人專門送給您的!”
“你這就見外了啊,大柱。”柳銘淇繼續拍著他的手臂,“雖然你我名為主仆,可包括池三在內,我哪個不是把你們當成一家人的?
平日里你騎馬跟著我出去,那些馬兒都快被你壓死了!現在別人送了一匹神駿的高頭大馬,不正好是給你準備的嗎?”
“不行,不行!”大柱還是不敢接受。
他雖然憨厚,可也知道什么叫做尊卑。
主人的東西,他怎么敢隨便收下?哪怕是再喜歡都不行。
“你想想看吧,如果你沒有好的馬兒騎,以后我們出去后遇到險情,你怎么替我殺敵?”柳銘淇一本正經的道,“我騎這馬兒根本發揮不了作用,而你騎了它,相當于多給我準備了一個救命武器啊!”
大柱的智商并不高。
他聽著柳銘淇這么一講,又幻想著自己和柳銘淇遇到一群馬賊,結果最后自己騎著這匹神駿的馬兒,把柳銘淇給救了出來的情形,倏的就沒有那么抵觸了。
是啊!
我是為了保護殿下而存在的,如果連我都沒有趁手的駿馬,還怎么在萬軍之中保護殿下?
想到了這里,單純的大柱終于重重的點頭:“好,為了殿下,我就騎著它吧!”
“這才對嘛!”
柳銘淇微微一笑。
這相當于董太師要送赤兔馬給呂布一樣。
他為什么不自己留下?
還不是因為呂布才能發揮赤兔馬的最大威力嗎?
呸呸呸!
大吉大利,童言無忌!
我怎么把自己比成了董太師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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