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素琴也沒有停留多久,和柳銘淇聊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再等幾天便是《梁祝》的第一次登臺演出了,她那邊忙得不得了,恨不得一個人能當兩個人用。
不但是排戲忙,戲外也有很大的干擾。
凡是裕王府書坊賣出去《梁祝》,書籍扉頁的都有一張書簽,上面寫著在十月初一的晚上,京城最有名氣的十大戲樓之一的過仙樓便會初次上演《梁祝》。
所以這幾天的時間里,人們對于過仙樓的坐席票,也是熱切的追捧。
凡是自認有點手段的人,都直接找到過仙樓的主人想要拿票。
可過仙樓自己都沒有票,全部的票都被蕭素琴給掌握著,他們只不過是簽署了連續十場的演出協議而已,屬于蕭素琴包場的性質。
這樣的合作方式以前就有,另一種就是戲樓直接聘請這些戲團來演,給他們固定的報酬,然后戲樓盈虧自負。
通常有本事有名角兒的就是自己包場子演出,或者和戲樓合作,拿到主動權。
那些差一點的,反過來就要依靠戲樓的名氣來吃飯,自然最大的好處就得是戲樓得到了。
戲樓票價也是有講究。
便宜一點的,一張椅子一杯茶,遠遠的坐著聽一場,價格也不過兩三錢銀子。
貴一點便是自己包下一桌靠近戲臺的貴賓席,用現代化來說就是VIP包廂性質,再加上水果干果茶水等等,十兩都不在話下。
如果是戲曲九仙的戲,貴賓席一桌五十兩也不稀奇,位置最好的一桌,一百兩的天價也有過。
蕭素琴也沒有藏著掖著,早早的便把票給拿了出來,有錢便能買到。
《梁祝》的第一場現在看起來也是瘋狂的受追捧,最便宜最偏遠的位置都是五兩銀子一位,最貴的前面十桌開價一百兩,都仍舊是一票難求。
過仙樓籠統才能坐三百多人,哪里夠那些官宦小姐、貴夫人、有錢票友們搶的?
于是弄得蕭素琴只能帶著戲班子躲到了別的地方進行最后排練,生怕被他們找到,堵著門要票,影響她排戲。
等到她走了,柳銘淇想起剛才的情形,不覺搖頭一笑。
關于本來柳銘淇只是想著一個話本連女主角的寫真都沒有,實在是不夠好。
再加上素老板本來就長得很漂亮,雖然不如仇香小姐姐那樣的傾國傾城,但絕對也是萬眾挑一。
如此佳人的畫像,放在最后一頁,讓看到悲劇愛情故事的人們,見到祝英臺的美麗動人,自然心中難免思緒萬千,從而對故事有著更深的影響。
更重要的是,還沒等到《梁祝》戲劇開始上臺表演,人們心中便已經有了祝英臺的模樣兒印象,別的什么人都不正宗,天然的就不會讓他們有代入之情。
這便是另一種形式的防偽。
為了雕刻素老板的相貌木板,柳銘淇自己在蕭素琴和錢英排戲的時候,自己坐在下面就開始畫素描。
他不是美工類別的學生,不過從小觀察力強,而且也因為物理需要畫大量圖稿的緣故,也學習過素描,畫她的頭像并沒有什么難的。
大康朝和另一個時空的古代一樣,沒有發展出油畫和素描的方向,而是發展成以抽象、山水、神擬為主,自然就不寫實。
于是世間第一張寫生畫便出現了。
當蕭素琴拿到樣本,看到最后一頁自己的宜嗔宜喜的頭像時,本來就因為看書涌現的萬千心緒,一下子都化作了對柳銘淇的深情,甩都甩不開。
她以為這是柳銘淇借這本書,這張圖,來表達對自己的愛意。
這才有了素老板膽敢去苗炎的地盤狀告苗炎的舉動。
實際上,少年想得并沒有那么多,他只是在做一個商業的策劃宣傳而已。
而《梁祝》正版之所以賣得如此好,最后一頁素老板的精細畫像,也有一部分的因素——別的仿冒偽劣書籍,根本就沒有那么認真的去刻畫,粗劣的拿著書頁紙來摹印,只能是讓畫像模糊不清,失去了美感。
不過陰錯陽差的誤會也好,至少讓這一對小兒女的心思都公開了,不像是以前那樣愛在心頭難開。
說起來柳銘淇也是一個嘴炮王子,剛來到這個時代時,信誓旦旦的想要開后宮,要娶十個八個的天仙老婆,但都快大半年時間了,卻一直都沒有動作。
哪怕是遇到了酷似吖吖的仇香小姐姐,柳銘淇都沒有想過用各種手段追她。
由此想來,柳銘淇上輩子成為資深單身狗,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
資深單身狗腦海里只是晃了一下蕭素琴的事情,轉眼便拋在了腦后。
他固執的認為,自己應該到了十八歲才娶老婆,在此之前耗費了陽氣,對未來的幸福生活不利。
況且如今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首要的是搞定鬼門關,然后家里的各種生意也還沒有走上正軌。
要忙活完了這些,才有空想別的東西。
柳銘淇轉而就騎著馬兒,出了皇城,到達了位于繡衣衛衙門旁邊的裕王府工坊。
池三此時正在忙碌,聽說柳銘淇來了,趕緊迎了出來。
“你知道我們家的《梁祝》話本用的紙張,是誰做的嗎?”柳銘淇邊走邊問。
“是造紙工坊里面一個年輕人,叫做湯二虎,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池三道,“他做出這種紙,給我看了后,我覺得還行,就開始用來印刷了……那幾天殿下您不是官司纏身嘛,我就暫時沒跟您說,后來事情一忙,又忘記了。”
“這可不應該。”柳銘淇批評道,“任何的發明創造都不是小事兒,如果因為你的疏忽,我損失了一個發明的天才,那就是我們裕王府的損失。”
“是,我錯了。”池三趕緊低下了頭。
“知道錯就好,這個月扣一千兩銀子吧!”柳銘淇道。
池三睜大了眼睛:“天哪,殿下,一千兩?您不如殺了我!”
“殺了也好。”柳銘淇點點頭,“本來我準備過兩年就讓你和小萱成親的,現在看來,她可以找更好的良人了。”
小萱也是府里的丫鬟,和池三一起長大,稱得上青梅竹馬,也是池三很喜歡的女孩子。
聽到這話,池三忍不住了,趕緊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殿下您說什么都算數。”
說是這么說,但他臉上還是露出了肉疼之色。
一千兩銀子啊,要是回去跟爹娘說起,肯定被打死!
幸好自己每個月都存了私房錢,稍微把缺的一部分補上,倒是不會引起懷疑。
柳銘淇可不管這家伙的肉疼。
身為和田榮同一級別的工坊主管,池三這個月應該能拿到三千兩銀子,扣除一千兩對他影響不大,也就是讓他長個記性罷了。
少年揮手道:“現在去把湯二虎給叫來吧。”
“是!”
池三點點頭,不一會兒便帶回來一個比他還要瘦小的少年。
柳銘淇愣了愣,望向池三:“他是咱們家的?”
池三給了肯定的回答,“他父親是跟著二管家做事的,母親在府中做打掃,都是自己人。”
想來也是。
現在雖然各個工坊的人手都很緊張,甚至于不少侍衛和家中的中年婦人都塞進來了,可卻還是一個外人都沒有招。
不僅僅是裕王一家三口,大家都擔心如果招了外人,把這些秘密泄露出去,別人都大規模仿制了,裕王府的好日子便轉眼消失了。
嘗到了大坨分金的日子,誰都不想再過以前的那種小康生活。
“二虎,你多大了?”柳銘淇忍不住問道,“過了十四了嗎?”
湯二虎撓撓頭,“殿下,我今年十三。”
“十三歲怎么跑這兒來了?”少年有點不滿意,這不是在雇傭童工嗎?
“府上缺人手,而且我來這里也就是幫著打點雜,并不會干粗重的活兒。”湯二虎很聰明,還會轉移話題,“殿下,您是來問我做的印刷紙的事情吧?”
“對。”
柳銘淇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說說看,怎么做到的?”
湯二虎道:“我知道幾種木漿是按照一定比例配的,就琢磨著,既然混合紙漿能配出柔軟的,那么肯定就能配出堅硬的。
所以我空閑下來的時候,便自己拿著那些紙漿開始配比,這么做了上百次的實驗之后,便得到了這種印刷紙。
正巧孫四叔不是要做雕版印刷嗎?我想看看自己的紙合不合格,所以就拿過去讓他試用一下,結果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俗話說,實驗出真知。
物理和化學不像是數學,數學坐在桌子前,拿著筆和紙就能開始計算。
搞物理和化學,都是要靠動手,才能做出成品來。
湯二虎善于觀察,又有實驗的條件,這么大膽的實踐之下,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成果。
有想法,還能動手,更能堅持到成果出來,這便是很了不起的。
柳銘淇沉吟著道:“你實驗了這么多,只做出這么一種新的紙張來?”
湯二虎不好意思的回答,“這一種最成功,其余的幾種都有點不如人意,好像沒有多大用處。”
“不不不,從來沒有白做的東西。”柳銘淇卻是來了興趣,“你把那幾種紙張拿過來我瞧瞧!”
大家的評論我都看了,其實我很想多回復你們一些的,可是我擔心有叛徒,去說我光是聊天打屁,不寫書,敗壞我如白蓮花一樣的純潔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