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馬球不過是半個時辰。
加上了提前的入場熱身、以及一刻鐘的休息時間,也堪堪一個時辰而已。
在大家的加油助威、以及不停的噓敵人聲音中,羽林衛還是沒有扛住,以38:51的大比分輸給了西羌隊。
一口氣輸了十三分,這在羽林衛是一個難得的恥辱。
馬球比賽跟橄欖球比賽可不一樣,這和足球比賽一樣,必須進一個球才算一分的。
今年羽林衛在馬球比賽的時候,連第二名的花哨繡衣衛,都被他們打了十五分的大比分出來,更別說別的隊伍了。
但今天的比賽,羽林衛怎么打怎么不順,處處都被人家給壓制,連拼命都沒辦法贏。
觀眾們,還有裁判們,甚至是柳銘淇他們,都在擔心這群人比賽之后,會不會跟人家打起來。
結果比賽完結后,領隊的羽林衛隊長只是臉色鐵青的帶著隊員走了。
柳銘淇沒看到一場好戲,正準備遺憾的離開,對面走過來的一群草原貴族,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為首的兩個人年齡都不大,約莫就是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各自民族服飾的他們,一個額頭上有著金環,另一個帶著一頂灰色的貂毛帽子。
兩人都有一股帥氣,看上去還像是兄弟一樣。
在兩人稍微后面一點,又是兩個男子,其中一個長相兇惡,剃著光頭,卻偏偏咧嘴在笑。
另一個長相是典型的乞顏臉,小眼睛、扁平臉、臉上還有麻子。
他臉上也掛著笑容,看上去給人一股爽朗的草原漢子形象。
在他們四人之后,便是一群侍衛和隨從了。
從大家的服飾來看,倒是能看出許多端倪來。
不過其中有一個肥胖的戴斗笠男子,卻讓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走路還一瘸一拐。
這樣有殘疾的神秘人,倒是很吸引人的眼球。
“敢問可是大康德王當面?”一群人之中為首那個戴著灰色貂毛帽子的男子,笑著拱手道:“在下耶律飛揚,我家安翔經常提起殿下!”
“柳銘淇見過三皇子。”少年很有禮貌的回禮道。
耶律飛揚哈哈一笑,“來,殿下,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西羌的末藏好川大將軍、這位是回鶻的西王烏伽羅、這位是乞顏合爾達速部的金沉白大王。”
柳銘淇和他們一一見禮。
末藏好川便是頭上有金環的男子,他和聲的道,“久聞大康羽林軍天下無雙,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倘若我這不是從龍興軍里面千挑萬選選出來的,恐怕今天就難以贏得勝利了。”
龍興軍便是西羌第一軍,以他們的都城“龍興府”為名,如今正是末藏好川的直屬部隊。
從五萬龍興軍里面選出二三十名的馬球選手,的確算得上千里挑一了。
“呵呵,大將軍是謙虛了。”柳銘淇還沒有說話,后面的烏伽羅便笑了,“小王倒是覺得大康禁軍不過如此,明天是我的西王軍來迎戰驍騎衛,希望他們不要讓我失望呀!倘若連我的西王軍都打不贏,那他們還有什么臉稱為禁軍強者?”
烏伽羅便是那個長相兇惡,又喜歡笑的男子。
他的笑容讓人很不舒服,不過話卻沒說錯。
西王軍在回鶻的軍隊里面不算最厲害的,車騎軍才是。
按照以往的戰績來說,西王軍應該比西羌的龍興軍差兩個檔次。
要是大康禁軍九衛連他們都打不過,的確是會讓草原上的人對大康心生蔑視。
柳銘淇還沒說話,旁邊一個清
朗的聲音便傳了過來:“王子此言差矣!一個國家的強弱,并不是單靠武力,而是要看綜合實力的。
我大康有雄兵上百萬,只要有需要便可以再招募兩三百萬!而回鶻才多少人?滿打滿算兩百萬!
我們拼光了五十萬,還能再上五十萬和回鶻拼,不傷及根本,還可以同時防御各個邊關要塞,
你們呢?死五十萬的話,恐怕馬上就會分崩離析,被別人吞并了吧?”
烏伽羅聞言大怒,回頭一看,柳銘淇的側面走來了另一批人。
而這個說話的男子,比柳銘淇大了一些,但身上同樣穿著的是蟒袍。
“寧王殿下?”
烏伽羅正要發火的時候,他身旁的耶律飛揚開口了。
聽到了寧王的稱呼,烏伽羅掃了一眼柳銘觀,冷哼了一聲,沒有言語。
柳銘觀客氣的對他們抱拳行禮:“諸位,大家來我們大康是做客的。哪怕是三大球的比賽,也是屬于切磋性質,不會牽涉到雙方廝殺。如果大家能牢記這一點,在大康的這么一兩個月便會過得很舒適,你們覺得呢?”
比起幾乎連話都沒有說的柳銘淇,柳銘觀說話進退有度,軟硬皆施,倒是讓一群草原人的氣勢弱了那么一弱。
大康有兩位太子候選人。
一個是寧王柳銘觀。
另一個是德王柳銘淇。
兩人可謂各有長處。
柳銘淇擅長的是各種稀奇古怪的發明,外加一些詩詞和文章,被大康文人稱之為“詩仙”和“圣人”。
但恰好是這些優點,是最不容易受到朝廷諸臣的認可的。
他們會覺得這位親王太過跳脫,不容易猜測心思,上位之后不知道把帝國帶向哪一個地方。
寧王柳銘觀就不一樣了。
他從小就是儒家大拿培養的正統儒家弟子,性格中正平和,從無不良嗜好,無論是在民間士子、宗室親戚還是在朝臣們中,都有很好的口碑。
另外這位寧王又并不迂腐,對于法家和墨家也很友善,愿意讓他們更好的發展。
看吧。
朝堂上主流的三大派,對寧王都有好感,都覺得他更合適。
所以也難怪德王柳銘淇從被立為親王的第一天就宣布,他不會愿意去競爭,無意當太子乃至皇帝,當一個快樂富足的親王便足夠了。
本來大家就傾向于寧王柳銘觀,聽到這個申明后,立刻全部倒向了柳銘觀。
以上的消息,便是草原各大部落、番外小國們打聽到的情報。
其實這也不用多費功夫,只要他們的常駐時節經常在京城的大小茶樓里面坐著,自然而然就能聽到民間閣老們談論的這些信息。
因此,柳銘觀一亮相,包括末藏好川和耶律飛揚在內,都把注意力轉向了他。
看著他們開始親切而又友善的交談,為大康和周邊部落與國度的關系作出有力貢獻,柳銘淇帶著柳銘璟等人,悄悄的就往外溜走。
他對這些虛假的應酬就不感興趣。
本來草原上那些人就是餓狼,一天到晚想著要入主中原,奴役大康子民,我面對你們還能笑著談得下去?
我還不如去看一看夢心兒小姑娘的跳舞呢。
“德王殿下!”
等到柳銘淇他們跟著退場的人群走了大約十幾米,忽然后面又傳來了大聲的呼喊。
少年停步回頭一瞧,看
到那個個子不高的乞顏大王金沉白趕了過來。
說他是乞顏大王,那其實也不恰當,乞顏現在上百個部落,和他實力差不多的也有一二十個。
不過畢竟是花花轎子人抬人嘛,哪一個乞顏的部落族長到了大康,都是自稱大王的,卻也沒有人去拆穿他們。
金沉白的身邊,緊跟著的是幾個侍衛,還有剛才讓柳銘淇感興趣的戴著斗笠的肥胖男子。
哦,這一次柳銘淇算是看清楚了,他是真的走路不變,一瘸一拐的,走不快。
“殿下您怎么走了?”金沉白笑著道,“我還想和你多聊兩句呢。”
“我對于應酬不是那么感興趣。”少年聳聳肩道,“大王你有事兒?”
金沉白曬然一笑,“夠爽快!殿下,我實際上是想要和你談點生意的。”
“談生意?”柳銘淇一時沒有想起來,自己能和域外的人談什么生意。
“你是想買裕王府的商品嗎?”柳銘淇道,“如果是那個,就原諒我不能和大王你談了,我把這些經銷權都放了出去,一切關于售賣的事情我都不過問。”
柳銘淇說的便是宗室商貿蜘蛛網的模式。
他只管生產,所有的銷售都讓宗室們去分。
包括禮王這一家都有。
倘若真是為了賺點錢,他又何必搞得那么復雜?
這就是讓所有的宗室團結成一塊兒,至少是保障了裕王府的利益。
像是這樣的模式,根本就不會打破。
“不是那個。”金沉白笑嘻嘻的道,“殿下您之前不是在草原上收購了很多母牛嗎?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再買一些?”
“有啊!”
他提起這個,柳銘淇便來了興趣。
現在的牧場里面,大約是七千多頭的母牛,經過了唐五的不斷精細培養,如今產奶量比起之前提升了不少。
但這還沒有達到柳銘淇的預期。
他還一直想著人家美國的荷斯坦母牛的記錄呢。
那頭超級奶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平均每天產奶八十八點七公斤,每天產奶比一個柳銘淇的體重都還重!
哪怕不是這種超級記錄,平均每天產奶三十到五十公斤的奶牛,也是柳銘淇奮斗的目標。
當然這也不可能是短期內就能達到。
既然達不到,那么各種奶制品就需要更多的母牛來產奶。
八千多頭奶牛根本不對外銷售,全部拿來做大白兔奶糖,都天天被人堵門,嚷著要更多的大白兔奶糖。
俗話說,質量不夠,數量來湊嘛。
所以柳銘淇琢磨著,要是能有一兩萬頭奶牛,說不定問題就能解決不少。
他本來準備明年開春之后,就再次去訂購乞顏部落的奶牛的。
沒想到現在居然有人主動送上門!!
而且這個金沉白是乞顏高原上大佬之一,控制著數十萬的人口。
從他手里直接買牛,完全就是減少了中間商賺差價嘛!
還可以挑選更好的母牛回來!
想到了這里,柳銘淇馬上堆起了笑臉:“不知道大王現在有空嗎?我們一起去朱雀樓坐一坐,喝喝酒、聽聽小曲兒,談一談這個事情?”
金沉白見到柳銘淇意動,也是笑著點頭:“恭敬不如從命,殿下請!”
“大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