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人正在德王府的亭子里吃吃喝喝。
周圍還燃起了好幾個蜂窩煤爐,倒是不怕寒風小雪。
因為是柳銘璟在,所以大柱和樊山都在遠處自己鍛煉打磨身子,沒去管他們。
所以說話的人是外來的。
是柳銘淇的爹——裕王。
裕王爺看到侄兒緊緊的抱住兒子,而兒子好像反應很激烈(!?)的樣子,嚇得趕緊喝止他們。
柳銘璟自然是嚇得趕緊放開柳銘淇,然后柳銘淇便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咳嗽喘氣。
趕上前來的裕王見到兒子的樣子,不覺更加嚇了一跳。
詢問了柳銘璟之后,才知道怎么一回事兒,不由得發火趕緊讓這混蛋小子走人。
柳銘璟也知道自己闖了禍,訕訕的跟柳銘淇說了一聲,轉身一溜煙就跑了。
還是裕王心疼兒子,上前去攙扶起了他,好好的給他拍了一陣子背部,才幫助柳銘淇舒緩過來。
“這個莽夫!”
柳銘淇此時才來得及痛斥柳銘璟,“這樣的人不送上戰場當敢死隊,絕對是浪費了!!”
裕王哈哈一笑,“好了,你們都是兄弟,哪能這么殘忍?”
柳銘璟雖然有時候跳脫得很,也有點沒大沒小,但因為和兒子性格很合得來,他當然希望兒子能在宗室里面多一個同甘共苦的好朋友。
喝了一口水,柳銘淇問裕王,“爹,你不是和我娘要去滑雪的嗎?怎么還沒去?”
說起滑雪,這個去年柳銘淇帶著熊孩子和小念妤去玩的活動,今年不知道怎么的就流行了起來。
先是二十幾天前,八姑便讓柳銘淇給做了幾套滑雪橇,還拿走了去年柳銘淇用的滑雪車,然后整個京城就大量出現了仿冒品。
緊接著雪才下了兩三天,八姑便和自己的閨蜜們跑到了柳銘淇他們去的天然山丘滑雪場,暢暢快快的玩了起來。
傳回來的消息說,那里已經擠了一兩百人,有點不堪重負了,于是又有人開發了新的幾個滑雪場,如今玩得歡樂得很。
平日里到了春節期間,下雪就不喜歡出去。
一來是下雪天確實是沒有什么玩的,二來外面實在是太冷,呆在外面就是受罪。
現在不一樣了。
滑雪本該就是在冬天玩的,快滿豐儉由人,挺有意思的。
然后即便是那邊沒有太好的條件,你提前用蜂窩煤爐子在木屋里面燒起來,烤得暖洋洋的,進去吃喝睡著也沒有半點不適應。
解決了這些麻煩,當然希望去玩兒的人就多了。
老媽今年才三十六歲,要是換在現代,她還能給柳銘淇添個弟弟妹妹什么的。
再加上沒有受過什么社會的毒打,裕王妃平時日子又過得好,現在看起來都才三十歲上下,嗯,還得往下一點。
所以遇到這些好玩的事情,裕王妃都喜歡去嘗試一下,特別是她的一個閨蜜也去了滑雪,并且派人帶話給她,讓她“趕緊來,好玩極了”的情況下。
裕王又是一個老婆奴,自然就想要陪著老婆去。
本來前天他們就說要走的了,結果現在還能看到裕王,就證明他們沒有去。
聽到兒子詢問,裕王嘆了一口氣:“還不是你皇奶奶?她最近眼疾又加重了,看不清楚東西,心情有些低落,我們就沒有走。”
年齡大一點的人,肯定或多或少都有毛病。
古代尤其是如此。
太后有眼疾,柳銘淇是知道的。
而且他還測出來了,太后僅僅是近視眼而已。
不過平日影響倒是不大,日常生活都不受影響。
怎么忽然就加重了呢?
少年心中琢磨,說不定是被最近的事兒鬧的。
你看看景和帝。
好好的一個皇帝,本該是心情暢快得很,結果現在一天到晚臉上都寫著“愁苦”兩個字,哪怕是有心情好的時候,卻也遠遠少于心情不好的時候。
見到柳銘淇不說話,裕王干脆挑明了,“銘淇,你不是喜歡搞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么?你能不能給你皇奶奶治治病?那種給銘安吃過的神藥,能給你皇奶奶嗎?”
“不行不行。”柳銘淇嚇了一跳,“你不會已經給皇奶奶吃了吧?”
為了以防意外,柳銘淇放了不少的磺胺藥在裕王府,叮囑父母的貼身侍衛和丫鬟,無論什么時候都得帶在身上,并且還教了他們詳細的用法用量。
所以這種現在在外面仍舊神秘無比的神藥,裕王身邊不缺。
但問題是磺胺藥和近視眼,完全是兩個不同的類別啊。
它又不是真正的神藥,當然不能什么病都治,而且亂吃藥的后果,那也是說不清的。
裕王倒是搖頭,“我有那么傻嗎?你都說了哪些傷勢病情能用磺胺粉,我怎么可能亂給你皇奶奶用?所以我不是來問你了嘛!”
“那就好!”
柳銘淇微微頜首,“這個……這個病實際上不麻煩,我去宮里看看吧!倘若沒有忽然的病變,應該很快就能解決掉。”
少年擔心的不是近視眼加重,而是倘若她因為心情郁悶,引發了白內障,那可就麻煩了。
好吧。
其實柳銘淇不是醫生,當然不曉得白內障是怎么得的,他這也是胡亂擔心。
等到他到了宮里,仔細的詢問了皇太后的情況,又查看了一下她的眼睛,沒有發現那層白蒙蒙的膜,便安心了下來。
少年直接說道,“皇奶奶,您這個屬于是小毛病,正常的。等我回去給您配一副眼鏡,您戴著就能看清楚了。”
太后正在那兒感傷歲月不饒人呢,聞言就是一愣:“銘淇你說什么?小毛病?我都快看不清楚你了呀!”
“我不是說了嘛,最遲兩三天時間里,我就給您配一個小東西來,到時候您就知道了。”柳銘淇笑著道,“今年春節的時候,我保證您看得比去年還要清楚得多。”
旁邊伺候著的皇帝也道:“娘,銘淇都這么保證了,難道您還信不過他?”
這么一句話,才讓太后閉了嘴。
她最疼的便是這個孫兒,要是說起不信任孫兒,那豈不是打擊他了?
太后畢竟是年齡大了,又是心力交瘁,折騰了一會兒后,她便靠在搖椅上睡了過去。
旁邊的宮女悄悄的給她搭上了一層精致棉褥,并不算厚,可是擋風的效果超級好,比起后世的天蠶被也差不了多少。
景和帝帶著柳銘淇出了太后寢宮,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皇上就問他,“銘淇啊,你聽說了江南的事情沒有?”
“聽銘璟說了!”柳銘淇頜首道。
“說說你的看法!”景和帝邊往下走邊道。
“苗大人一到江南就殺雞儆猴,還殺的是最大的那只雞,真的是手段快準狠,對他在江南的處境肯定能有極大的促進作用。”柳銘淇說道:“小臣給苗大人說的那幾個計謀,應該就可以順利的施展了。”
景和帝笑了笑,“你畫的那些船只構造圖,比起你那狗刨式的字來說,倒是要專業很多。北方水師張公栗看了一些過后,簡直是把你驚為天人,就想要立刻找到你,索要全部的圖紙呢!”
皇帝為人寬厚但卻毒舌,這兩點似乎有點矛盾,但在他身上卻體現得很自然。
柳銘淇裝作沒聽到他前面一半的話,只是皺眉說:“所以皇上您把圖紙都交給他啦?”
景和帝搖頭:“我怎么可能把你的東西給別人?”
柳銘淇下意識的多問了一句:“怕是苗大人不同意吧?”
“放肆!”
景和帝馬上怒了:“我乃堂堂天子,難道我還要怕誰嗎?啊?你給我說說!仔細說說!”
好吧。
柳銘淇了解了,馬上閉了嘴。
很明顯就是苗炎給了景和帝閉門羹吃,或者說堅決不愿意給張公栗。
所以皇帝才沒有辦法去顯擺,才只能拒絕了張公栗。
不過身為北方水師大都督,張公栗手里的船早已經是天下一等一的強,暫時沒有這些船做補充,卻也沒有問題。
況且等到這些后世的船出來,也肯定是要賣給北方水師的,說不定比他們自己研發還要快。
可能正是因為這樣想,所以苗炎才堅決的只拿在自己手上吧!
北方水師要不要船只對現在的影響都不大,但漕運衙門如果沒有這些船制造,賣不出去,賺不了錢的話,那可真就是整個天下的災難!
但是下一刻,柳銘淇又說話了:“陛下,這一次眾多國外使團前來,里面間諜可是多得很,您千萬要把咱們的千里眼給保管好,如果這東西落在草原人身上,那可是大災難!”
他是準備要做眼鏡,忽然就想起了這一茬。
“我明白!”
景和帝這一次倒沒有埋怨柳銘淇不信任他,“每一個千里眼都有編號的,誰丟掉就讓他去和葛鴻廉說話!”
葛松道不但是副相,而且還兼任帝京府府尹,比起苗黑子都還要難纏。
相信哪怕是那些桀驁不馴的將軍們,也沒有一個人愿意和他在公堂上見面的。
正在這兒想著,迎面就出現了一個飛奔而來的小身影。
穿著紅色棉襖的小天使,邊跑還邊伸出了小手兒,特別的可愛。
景和帝才笑嘻嘻的伸開了雙手,小念妤就大喊了出來:“淇叔兒快來呀,我們去看滾滾”
皇帝馬上就臉色不好看了。
對柳銘淇的死亡凝視立刻重現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