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不已的耶律立隼,轉而望向了身邊的謀士們。
他也有謀士,而且為數不少。
當先的一個叫做堤明義,東瀛人,不過父輩去去了室韋做生意,所以自小就是室韋人。
堤明義飽讀詩書,腦子非常靈活,為人又陰毒,正好符合耶律立隼的胃口,所以就成了他的心腹。
“堤先生,你怎么看?”耶律立隼問道。
“先說正事兒。”堤明義毫不猶豫的道,“下午進攻繼續,就這樣的強度,先持續三天再說!”
“堤先生,你什么意思啊?”
附庸部落的將領沒有發貨,擇撒刺卻怒了:“三天之后,我的石林軍還能剩下幾個人?回去之后我怎么跟皇上交代?你幫我去嗎?”
一群附庸部落將領幸災樂禍的,準備看著堤明義吃癟。
連耶律立隼都不會和擇撒刺吵架,更別說一個謀士了。
堤明義也沒有生氣,他和聲的道:“大康軍隊的木柄手雷一定不多!上次他們專門派人來騷擾我們的糧道和后勤基地,在后來的逃命過程中,木柄手雷使用的頻率都不高,這就證明他們本身存貨不多。
我相信這樣威力巨大的法寶,制作起來一定非常困難!我們現在積極的消耗他們的木柄手雷,要不了幾天他們就一定會用光,到時候不就可以好好的攻城了嗎?”
“呵呵!”
擇撒刺冷笑道:“說了半天,還不是要讓我們去拼命?用人命去堆?要不你也跟著上去試一試?”
聽著這話,附庸部落的將領們,忽然就喜歡上了這個粗魯兇猛的室韋將軍。
這才是一個厚道人啊!
耶律立隼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說話。
擇撒刺說的雖然難聽了一點,可也是事實,這么做根本沒有多少意義。
哪怕大康守軍的木柄手雷不多,如果靠人命去堆的話,也是劃不來的。
“不用這么麻煩。”堤明義當作沒有聽到擇撒刺的冷嘲熱諷,“我注意到了,他們不是要遠遠的來炸我們的巢車嗎?一扔就是幾百上千枚!明兒我們再做一批假的過去,消耗他們更多的木柄手雷。多幾次下來,他們還能有多少?”
今天錦州城四面的巢車全都被炸了,上面的弓箭手都沒有存活下來。
按照數量來計算,確實是扔得更多。
但不那么做就沒有辦法,你又不是神槍手,不可能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更不可能是張桃芳老爺子那樣的神人,可以一個人就頂得上一支部隊的殺傷力。
堤明義很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馬上就學以致用。
一直沒有說話的祖蒲古茲沉吟著搖頭:“這可能不大行!他們又不是傻子,總是看得出端倪來的!一次上當之后,怎么可能多次上當?”
“那正好嘛!”堤明義道,“我們真真假假的來,當他們以為又是假人的時候,我們就派出真的弓箭手,正好大量殺傷大康守軍!如此他們心神慌亂之下,肯定杯弓蛇影,每一次都來炸的。”
“好!這是一個好辦法!”
擇撒刺點點頭,“那就讓休息的人做多點,我們上午一趟,下午一趟,總要更多的消耗他們!”
“可光是這樣還不行。”旁邊另一位謀士陳苦振搖頭說:“沒有積極的攻城作為輔助,非常從容的他們,說不定就不會上當。”
一群將領的臉色,馬上垮了下來。
還沒等擇撒刺再次發表,陳苦振馬上道:“其實關于這一點,殿下早就有了準備!大家放心,不會讓你們白白忙活的!”
我有個屁的準備。
耶律立隼罵了一句,不過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是啊,諸位!我知道你們今天辛苦了!這樣,待會兒每人拿十萬兩白銀回去!你們放心的打,死了多少,我就給你們錢,讓你們可以補充更多的人!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這個計謀,其實是之前陳苦振早就提過。
那便是拿錢砸人。
反正現在耶律立隼手里有著天文數字一般的錢財。
哪怕是給皇帝和眾位大佬們送去了一億兩白銀和同等價值的綾羅綢緞古董珠寶,買了幾千萬兩的各種物資,還給全部參戰的人員都或多或少發了銀子,最后耶律立隼手里還留下了超過五千萬兩白銀。
陳苦振善于猜測人心,魄力也不小。
他建議耶律立隼拿出一半的銀子,準備花在這一次的大戰上面。
耶律立隼不是貪錢的人,不過給出這么多,還是有些心疼。
本來都還沒有徹底的商量好,結果現在陳苦振就把他架在火上烤了,使得他不得不正面回應。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些草原上的小部落貴族們,本來就不把那些牧民、窮人、奴隸的命當成命,甚至是比牲畜還不如。
他們之所以鬧得那么厲害,是因為手下們死了之后,他們的實力就削弱了。
如今耶律立隼忽然給了這么一大筆的獎賞不說,還表明了死一個就給一個補償,頓時讓他們心頭一亮。
這是一個賺錢的好機會啊!
草原上的賤種,就跟雨后的雜草一樣,過幾年就會多出許多,根本死不絕。
只要有錢,死一些就死一些啰,沒什么大不了的!
耶律立隼見到他們放松的臉色,心中罵了一聲,才笑著道:“所以這兩天,大家辛苦一點,咬牙堅持一點!反正想要攻破錦州城,必然是免不了這些傷亡的!等到打下了錦州城,不管什么仇恨,咱們不都可以現場報了嗎?”
看了看擇撒刺,耶律立隼不得不再出血一回:“這樣,你們大家自己商量一下!今天下午初陣的部落,誰能單獨獨當一面,我再獎勵五十萬兩銀子!”
他想要讓這些附庸部落為錢拼命,這樣擇撒刺的石林軍就不用去撞得頭破血流了。
果不其然,一群附庸部落的將領馬上來了興趣。
乞顏族的善泰拍著胸口道:“什么錢不錢的,無所謂。我是一定要打贏這場戰爭的!都到了這個時候,退縮回去的話,還能抬得起頭嗎?”
“嗯,我也很贊同。”渤海族的康沙葉道:“那么西邊兒就還是我來吧!”
“我還是東邊!”
“南邊誰也別跟我們搶。”
“北邊由我們幾個來吧!”
一群大部落和小部落們紛紛出言之際,居然把四面都給包圓了。
讓本來很有些不滿意的擇撒刺無話可說。
好吧好吧。
你們要錢不要命,我也只有成全你們!
耶律立隼高興之余,心頭也有些心疼,這幾天的拼死消耗之下,我得花多少錢啊!
當然了,這些附庸部落的將領,也不是只讓馬兒跑,不給馬兒吃草的。
他們下去之后,每個軍士發給了一兩銀子,再加上了城破之后的各種獎勵,讓那些什么都沒有、只有一條命的草原牧民和奴隸們,鼓足了勇氣,重新沖向了錦州城。
于是下午這一場的攻防戰,打得尤其的慘烈。
比起上午的時候,這些人雖然很怕木柄手雷,但卻因此在攀爬的過程中,快速了許多。
因為他們知道,木柄手雷只能在城墻下面爆炸,對于云梯上面的人是沒有效果的。
柳銘淇看到這一幕,不覺很是有點惋惜。
要是我的汽油在就好了。
這么一澆灌下去,那就成了串燒肉串,一個都跑不掉。
不過話說回來。
雖然這些附庸部落的小兵們非常拼命,但他們的戰斗力卻并不強悍,因為他們平日里都是牧民和奴隸,根本沒有經受過嚴格的訓練。
你要說如果是在野戰之中,或許他們還能憑借著游牧民族的天生本領,發揮出戰斗力來。
可攻城戰役之中,他們還是弟弟。
特別是面對有著豐富經驗的大康守軍,那就更不夠看。
但他們卻是前仆后繼,哪怕是戰死都沒有那么害怕。
畢竟他們的將領頭人告訴了他們,戰死之后,家里會得到十兩銀子,十只羊,五頭牛。
是奴隸身份的,立刻免除,成為牧民。
如果是逃跑或者畏戰不前的話,不但會被殺掉,而且家人全都會被貶為奴隸。
所以下午兩個多時辰的大戰,大康守軍還是打得很辛苦。
哪怕是有木柄手雷的助威,哪怕是柳銘璟他們率領的特戰小分隊所向披靡,整個兒的軍隊損失也在四千人以上。
其中戰死了一千多,重傷一千多,輕傷兩千左右。
但也有好消息。
經過柳銘淇帶來的磺胺粉治療,許多傷兵已經進入了恢復期,超過五千的輕傷士兵,兩三天就能完全復出了。
如果戰役打個十來天,那么守軍的數量至少還能增加一萬人。
以現在錦州城的六萬守軍來說,這么一部分加入的老兵,絕對是一個巨大的補充。
當然了,在極限的招募下,錦州城還能再湊出三萬青壯出來。
現在這些青壯一方面在弄投石機,一方面在做軍械物資的補充搬運等等工作,還有做修繕的。
但到了最后時刻,他們一定會被拉上城頭,和敵人拼命。
幸好古代的軍士們沒有多大的講究。
一般只要是見血不暈的壯丁,就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軍士。
像是錦州城里面的這些青壯們,本來就是守軍的親人,這一次又知道城破之后自己和家人的下場,于是戰斗決心上面沒有半點問題。
只不過柳銘淇還是希望,不會打到那彈盡糧絕的最后一步。
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會把剩下的木柄手雷全都交給這些人,讓他們在事不可為的時候,和室韋聯軍同歸于盡。
一如一九三八年三月,我中華川軍在藤縣打的那一戰一樣。
精銳的倭寇,絕大部分都是死在我川軍將士的死亡自爆之中。
晚上的時候,柳銘淇、柳銘璟等人和廖石聰、張鐵碰頭了一下。
錦州城的糧食還是很充足的,甚至他們還能吃到兩盤豬肉和雞肉。
只不過味道沒有那么好。
柳銘璟吃著還在調侃,“這豬肉太難吃了,等這一仗打完了之后啊,明年讓銘淇把他的豬給運送過來,在這邊養著。也好讓將士們吃到什么是真正的美味!”
“希望有這么一天吧!”
廖石聰回答得很淡,他今年春節的時候,在皇帝賜宴上面也吃過的,的確是味美。
要是拿到了東北這邊來養殖出售,那么說不定是一個很好的財路——那些商人們,還有室韋等部落的貴族們,為了吃喝可是不吝嗇本錢的!
不過此時他想的根本不是這些。
他遞出了一份清單:“來,大家看看吧!”
柳銘淇順手接了過來,一看就瞪大了眼睛:“什么?消耗這么多?沒開玩笑吧?”
看到他這么驚訝的樣子,柳銘璟趕緊湊過來一瞧:“木柄手雷使用數量……一萬一千三百五十八枚!?草!!”
大家聽到也是駭然。
他們攜帶過來的木柄手雷也就是八萬枚左右,結果一天就用了一成多,這么下去,能用得了七天都謝天謝地!
問題是七天過后,江南能送來多少木柄手雷?
按照德王府少年團的生產力,這么些天累計到八萬枚運送到這邊,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那八萬枚木柄手雷,也充其量也就用七天,這還只是說錦州城,難道人家寧遠城就不要了?
如此短期便再也不會有木柄手雷抵達了,即便是來的話,也是十來天一次。
按照這個補充的速度,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撐到九月底的。
如今到九月底,可還有三十多天呢!
室韋人在外面還有二十多萬,并且人家的最精銳本部軍隊還沒有怎么發力。
你這要是十來天就彈盡糧絕了,他們可不會留手。
廖石聰看著他們的反應,感覺還有點滿意。
要讓他們知道困難的程度,才會更加認真的去對付敵人。
像是今天這樣,雖然殺傷敵人非常多,而且還給敵人造成了極大的精神壓力,但卻是不持久的。
如果因為木柄手雷的巨大殺傷力,而讓他們掉以輕心,對于整個攻守戰役都是災害。
廖石聰從軍二十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武器可以代替人的。
決定所有戰役的關鍵,只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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