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力丁走開,柳銘淇緊接著又招呼著就站在一旁,一臉興奮和焦急的西旦頓珠。
這群吐蕃壯漢就是好戰分子,恨不得馬上跟著出去殺敵。
但柳銘淇過來的第一時間就叫住了他們,讓他們不要動彈。
眼看著大軍都走了,就身下了他們,不僅僅是西旦頓珠,其余的吐蕃壯漢都有點焦躁不安的亢奮。
“西旦頓珠,我能相信你嗎?”少年讓翻譯問他道。
西旦頓珠二話不說的立刻下馬,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我的大人,西旦頓珠愿意為您奉獻自己的性命!”
“好!”
柳銘淇點點頭,“你們就跟著我一起,做總預備隊吧!關鍵的時候,我帶著你們去拼命……你有沒有誓死的決心?”
“有!”
西旦頓珠堅毅的道:“您的指向,就是我們的刀刃殺向的地方,西旦頓珠和我的兄弟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雖然兩人的說話都是靠著翻譯,但對方的意思卻都明白了的。
西旦頓珠說完之后,就去跟自己那群焦躁不安的同伴們說柳銘淇的意思。
吐蕃壯漢們本來就是想要靠著軍功獲得好的出身的,不能跟著去打仗,意味著他們就沒有軍功。
沒有軍功就沒有金錢和賞賜,這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剛才中午吃飯過后,柳銘淇就過來,當著大家伙兒的面兒,把三十多個小金元寶交給了西旦頓珠,兌現了“給陣亡的弟兄們撫恤”的諾言。
在這種情況下,你說他們的士氣怎么不嗷嗷的沖上來?
在古代,窮死餓死,比戰死可要讓人難受多了。
既然現在柳銘淇是需要他們當總預備隊,最后要跟著柳銘淇一起沖鋒的,那他們心頭一下子就定了。
在吐蕃高原上的時候,他們可是見到了,真正主事的人是柳銘淇,而不是現在出風頭的柳銘璟。
只不過這些漢子表面粗獷,可是又不是蠢貨,他們一直沒有跟西域人說罷了。
都跟著主帥最后沖鋒了,他們還有什么好埋怨的?
大家摩拳擦掌的大吼了起來,沖著柳銘淇直拍自己的胸口,示意著自己要用生命來報答主帥的信任。
柳銘淇旋即又讓樊山他們把精鋼刀發給了吐蕃壯漢們。
這些吐蕃壯漢們眼睛都在發光,捧著精鋼刀的樣子像是抱著美女一樣。
他們連續兩次參與了戰斗,當然很明顯發現了大康軍隊手里的刀子異常的鋒利,敵人一合之敵都沒有。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可這些人也很樸實,覺得這是別人的東西,自己沒有也正常,不可能非要去搶來吧?
不過不少的人心中都有著念頭,想要如果功勛夠了,也去求一把這樣的神刀。
沒想到柳銘淇現在就發放給了他們。
有性子急一點的,拿著精鋼刀就砍向了自己的佩刀。
“鐺!”
他的佩刀被砍得一刀兩斷。
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又砍了一刀,“鐺”的一聲過處,斷刀再次變成了兩截。
“哈哈哈……”
這個吐蕃壯漢仰天暢笑了起來,開心得不得了。
西旦頓珠也是視若珍寶的打量了一番手里的精鋼刀,再抬頭時,用吐蕃話大吼了一句。
聽到他話語的吐蕃人,趕緊的也跟著吼了一模一樣的話語。
繡衣衛翻譯說道:“殿下,他們在說,他們會用生命來保護您!”
柳銘淇點點頭。
樊山就在旁邊問道:“殿下,這批人可靠嗎?”
“可靠不可靠,要看實際行動。”柳銘淇淡淡的道。
“可是……如果不可靠的話,您讓他們跟著您……”樊山有些遲疑,“您的安全……”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也是我的命。”柳銘淇笑了笑,“走吧,我們去戰斗!”
“啊?!”
樊山遲疑著,“您不該在這里等著他們嗎?”
“等著干什么?等著他們失敗,然后你們帶著我逃跑?”柳銘淇聳聳肩,“走吧!我們這一場輸不了!”
說著,他騎馬就往前面走。
西旦頓珠見狀,連忙招呼自己的小伙伴們,把柳銘淇給保護在了中間,自己走在柳銘淇的前面。
樊山和索玄也沒有辦法,只能跟在了后面。
但他們卻沒有放棄心中的想法,哪怕是沒有柳銘璟的叮囑,他們也照樣會這么做的。
見到這么三百多人離開,一群俘虜們不禁就有些騷動。
費力丁見狀不敢遲疑,立刻命令手下的衛士們,直接把那幾個跳得最厲害的俘虜給砍了。
殺得是毫不留情,血淋淋的現實,也讓俘虜們受到震撼威脅,暫時不敢再動了。
有一個貴族子弟直接到了費力丁的跟前,小聲的道:“費將軍,你說他們行不行啊?”
“行不行和你有多大關系?”費力丁是很看得清現實的,他提高了一點聲音,對周圍的人道:“你們好好想一想,如果他們失敗了,我們能逃到哪里去?那些敵人一定會追殺我們,而你們這些人嬌生慣養,能逃得掉嗎?萬一他們就有埋伏,你們怎么辦?”
聽著他的話,一些人心中的蠢蠢欲動,馬上就熄了火。
這群沒有擔當又沒有勇氣的貴族子弟,意識到了風險之后,又哪里有決斷,直接敢逃跑呢?
就跟費力丁說的那樣,萬一逃跑就遇到了敵人,那可就是自投羅網了!
于是這些人立刻又轉而為柳銘淇等人祈禱起來,希望他們像是之前一樣的大殺四方,直接殺掉來襲的敵人,得勝而歸。
卻說柳銘淇率隊沖向了戰場,其實心中也是擔心的。
四個煙花信號,就代表著兩萬敵人。
要是之前的三千禁軍精銳,他還不會害怕,但如今隊伍里面還有一千七百多的邊軍。
這些邊軍雖然也強悍,但比起羽林衛和千牛衛來,相差得也不是一點半點。
特別是在打這種敵眾我寡的死戰的時候,他們能不能撐下來,那都是一個未知數。
“轟轟轟……”
行進的途中,柳銘淇已經聽到了木柄手雷不斷的爆炸聲音,連綿不絕。
再奔馳過去三百多米,不但木柄手雷爆炸聲音沒有停歇,還傳來了巨大的喧嘩喊殺聲音。
逐漸的,站在了一處稍高的位置,戰場出現在了柳銘淇的面前。
一看之下,少年的眼睛就皺起來了。
因為這群敵軍居然也是同樣的制式軍服,呈灰色,即便是已經被柳銘璟他們突了進去,陣型也沒有多大的崩潰。
反倒是他們勇猛的圍剿著沖入陣中的大康軍士。
幸好柳銘璟他們有木柄手雷,瘋狂的投擲木柄手雷之下,到處都是一陣陣硝煙,敵人的人和馬也受到了巨大的傷害,到處都有一片片的縫隙。
雖然很快被他們填補上了,可有著尖銳“錐頭”的大康軍隊,卻趁著這個機會,越殺越遠,直接突到了深處。
本來要從兩側突入敵軍陣中的張勤和郭校尉的部隊,倒是在敵軍竭力支援中間的時候,殺出了漂亮的兩道橫線,已經和最近的突擊百人隊交叉而過。
敵人也不是沒有對策。
在柳銘淇的視角,許多敵人潰散了之后,雖然是不斷的退后,但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在軍官的帶領下,重新在后面又組織好了陣型。
這樣就使得柳銘璟他們想要鑿穿敵人的陣型的難度,成倍成倍的增加。
但本質上面,數十支百人隊突擊之中,有著柳銘璟這樣的萬人敵,有著熊大寶和大柱這樣的千人敵,他們的攻勢仍舊是不可阻擋。
眼見著柳銘璟快要殺穿了陣型,卻又有幾個揮舞著旗子的人在戰場上奔波,立刻又把這個底兒給延伸了出去,繼續阻擋著柳銘璟的殺戮。
職業軍人!
柳銘淇的眼睛驀的銳利了起來。
看著敵人這樣的組織,這樣的調配,這樣的韌勁兒,他終于可以肯定,這群人絕對不是什么馬匪,更不是什么西域十二國的軍隊,而是來自于更加強大的存在。
大宛?
波斯?
還是西羌?回鶻?
少年來不及多想,他的眼睛一直隨著敵軍的旗幟在動。
柳銘璟他們在戰局中是看不見的,但少年在戰場外面卻能看到,哪里才是敵人的中樞所在。
很快的,他在敵人陣型的右側前方,看到了最為密集的旗幟和不斷飛奔的旗兵信號們。
這些人非常靈活,只要看到了大康軍殺過來,就直接往側面退,始終不和他們接觸。
而無數的敵軍將士都前仆后繼的堵著中間的缺口,又因為這群人不斷的移動著方位,所以大康軍的鑿穿戰術,根本就沒有能找到他們。
此刻,柳銘淇的位置距離他們有差不多一公里。
“山哥!”
少年指著對面帥旗所在的位置,大聲道:“五個木柄手雷,扔到他們的正中間,行不行?”
“行!”
樊山認真的點頭。
他這個神射手,如今已經快變成神投手了。
但毫無疑問,在整個大康軍之中,他扔木柄手雷是扔得最精準的。
精確范圍已經可以達到五十米外的一平方米。
這樣的人,只能用天賦異稟來形容。
放在柳銘淇身邊,那就是一個精準的小型火炮發射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