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只喜歡肆意妄為的人當皇帝,才覺得快活。
柳銘淇現在覺得,其實自己當皇帝也是有好處的。
比如說現在搞炸藥、大炮和燧發槍,他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順的搞了。
今兒趁著休息的當兒,少年又來到了大炮工廠。
現在的大炮,最重要的并不是火藥配比之后做成的各種炮彈,而是在于大炮的炮身。
初級階段的大炮炮身,很容易出現鑄模不好、鋼鐵雜質太多,以至鑄造得不夠好,以至于用了不久就要炮身爆裂的狀況——俗稱就叫做“炸膛”。
所以哪怕是如今大炮工廠已經做出來了五種各種尺寸的大炮,外加十一種不同的炮彈,但柳銘淇仍舊叫他們不停的實驗和增強炮身強度。
“轟轟轟……”
站在幾十米遠處,柳銘淇聽著轟隆的大炮聲音,看著濃煙過處,各種炮彈不斷的沖擊著石堆、木板、小山坡……一種自信心油然而生。
如此的大炮發射出去,有幾支軍隊能抵擋得住?
雖然精度不夠,炮彈的威力不夠,可在這個時代,有幾個人能冒著炮火前進的?
這可不是歐洲排隊槍斃的時代,具有爆炸性威力的火藥,直接能摧毀一個人的勇氣。
在歷史上,能達到一成傷亡而不崩潰的軍隊,稱為精銳。
達到兩成傷亡不崩潰的軍隊,可稱之為國之支柱。
三成傷亡而不崩潰的軍隊……數遍古今中外五千年,你找不出十支來。
別覺得好笑。
所有的戰爭中,最大的傷亡都不是真刀真槍的干,而是來自于潰敗之后的追殺。
恐怖這種情緒是會傳染人的。
特別是在分分鐘有人死亡的戰場上。
雪崩這樣的詞,專門為戰場而設計。
你還別說什么古代,就現代都是如此。
著名的宇宙棒子,不就是死傷還沒到一成,就全軍飛速轉進了嗎?
“將軍,請相信我,棒子他們的撤退速度是他們進攻速度的一千倍!”
“那好,我授權于你們,只要看到棒子潰逃,可以一并按照敵軍處理。”
和他們比起來,我軍死亡率達到500卻還堅守陣地的軍隊,真不知道該用何等膜拜心情去對待了——補充一批死一批,總共死傷人數是原本并部隊的五倍,但最后陣地卻還在手上。
好吧。
不說廢話,反正就現在,敢寫這場戰爭就得面對宦官的命運,秀才也不多扯了。
回到眼前來。
配備了大炮的部隊,只要再給他們配備足夠的保護,在陸地戰場上已經是無敵的存在。
要不是步炮協同還沒有訓練過,要不是時機還不成熟,柳銘淇真想明年就讓軍隊出發,先滅了東北的室韋再說。
站在柳銘淇旁邊的,還有一群禁軍大將軍、幾位丞相、大臣、外加京畿總督熊文慶。
他們比柳銘淇看得還要目瞪口呆。
之前柳銘淇帶著皇帝來看過,不過那種規模沒有現在這么大,發射炮彈的頻率也不像現在這么熟練、這么快。
如今柳銘淇是皇帝,自然可以火力全開,好好的震撼這么一群大佬了。
你別說,還真的把他們給震住了。
年齡最大的南宮忌都有些站不穩了,而曹儀這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是微微顫抖。
他這種微微顫抖和大將軍們不一樣,純粹是被震怕的。
禁軍九衛的大將軍今天來了五個。
他們個個都看得眼睛發亮,眼中神光爆閃,很顯然是在想象自己帶著這樣的炮兵出擊時的情形了。
待到大炮轟完,硝煙漸漸散去,柳銘淇把他們所有人帶到了攻擊區域。
只見這么方圓幾公里的土地上,一個個大坑、一塊塊被砸得破碎不堪的木板、一個個被轟得七零八落的山丘……
再帶著濃濃的硝煙殘留味道,只要稍微想一想,就曉得如果這里有人的話,會遭受什么樣的猛烈攻擊。
“陛下,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裝備上這樣的大炮隊伍啊?”虎賁衛大將軍完顏翼笑呵呵的問道。
柳銘淇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倘若要裝備大炮,那么你們的機動性必然是大受影響,虎賁衛引以為傲的奔襲如風,那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這又有什么難的?”完顏翼不以為然,“大炮是用來兩軍對壘的時候用,而騎兵卻是在突襲和追殺時用……你總不可能敵人逃跑了,你還讓大炮去消滅他們吧?所以只是給我們增加一個新的兵種而已,微臣知道該怎么來使用它的!”
柳銘淇對他的回答是驚訝不已。
想不到已經五十歲的完顏翼,居然還能有如此新潮的戰術安排。
其實這也很對。
沒見過西方人即便是配備了火槍手和大炮之后,仍舊有龍騎兵嗎?
在清末八里橋那一戰之中,他們就用了龍騎兵的!
“好!”
柳銘淇也不推辭,“等到大批量的大炮開始出產的時候,我就訓練一批炮兵,然后裝備到你們這些野戰軍的手上。”
“時間呢?”完顏翼問道。
“最遲兩年之內吧。”柳銘淇估算了一下。
第一批肯定是要裝備加固了的四桅帆船,用炮轟東瀛島來實驗和熟悉的。
這一批起碼就得有數百門大小不一的大炮。
然后才能輪得到陸軍裝備。
按照他們的體量來計算,起碼一支禁軍就得配備上百門大炮,這樣才會有著集群威力。
“兩年?”
完顏翼還有些不滿意。
旁邊的唐暉直接就點頭:“這樣也好,我們幾支部隊前兩年受創太嚴重,還需要時間來訓練。畢竟草原上的那些敵人,可不是那么好打的,切不能因為我們有了新型武器,就驕傲自得。”
唐暉的資歷比完顏翼還要老,為人又是成熟穩重,為眾人所敬仰。
他這么一說話,完顏翼便沒有再嘮叨了。
將軍們是很高興有新武器入列的,可文官們卻不是那么的鎮定。
新任的戶部尚書羅南靖便問:“敢問陛下,這大炮價值如何,一枚炮彈價格如何啊?”
“按照口徑不同,自然價格就不同了。”柳銘淇對這個還是有心得的,畢竟他之前就想要賣大炮給朝廷嘛:“像是那邊直徑十厘米的小炮,價格就要便宜一些,大概是一千兩一門。十五厘米的是五千兩一門,最大的二十厘米口徑的大炮,則是一萬兩銀子一門。
炮彈的制造則是要簡單一些,和火藥是一組一組的配套產品,價格不算多貴,小的一組十顆五百兩,大的一組十顆一千兩。”
羅南靖是做算賬出身的,他稍微一算就皺起了眉頭:“陛下,這樣有些貴了吧?我看這炮身用的材料,也并不是您說的精鋼制造啊!最小的一門不過是上百斤重量而已,哪里用得著一千兩銀子?”
“這個我可沒有坑你。”柳銘淇解釋道:“雖然它不是精鋼,可是在工藝上比普通的鐵要好很多,無論是堅硬程度,還是淬火程度,都是精品鐵。不信你拿著這種鐵造的刀,和普通鐵刀比一比就知道了。”
“那炮彈呢?”
羅南靖可沒被假象蒙住眼睛:“大炮是一次性的買賣沒錯,可炮彈花錢更多!像是今天這樣打一場,起碼是上千顆炮彈打了出去,算起來好幾萬兩銀子了……真正的戰場上,發射的炮彈肯定比這還要多,那不是一場下來就得十幾二十萬兩銀子的消耗?長此以往,哪里有那么多錢買炮彈啊?”
“所以你們就得認真找錢了。”柳銘淇點頭道:“打仗從來都是打銀子的,將士們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用錢?現在的炮彈同樣如此,好東西不便宜啊,羅尚書!”
“嗯,陛下這一點我也同意。”旁邊的劉仁懷幫著柳銘淇說了一句,“炮彈花錢很能理解的,就跟我們消耗的木柄手雷一樣,扔出去的每一顆木柄手雷,都是銀子啊!木柄手雷才貴呢,一顆就是十兩銀子。”
劉仁懷的話音剛剛落下,那邊的葛松道就有話說了:“陛下,如今炮彈剛剛做出來,要賺錢微臣也能理解……可這木柄手雷已經做出來三年時間了,工坊的規模一直在擴大,生產量也在不斷的提升。給朝廷的采購價是不是應該下降一些了呀?”
十兩銀子一顆木柄手雷,在當初的江南保衛戰、錦州城保衛戰和寧遠城保衛戰之中,就用掉了超過二三十萬枚。
前方的戰士們倒是瘋狂的不停扔木柄手雷去殺傷敵人,但這戶部的銀子也是如同流水一樣的往外流啊。
還有去年的時候,且不說柳銘淇他們從西北草原一路殺到吐蕃高原,再從吐蕃高原一路殺到西域,這么一路上耗費的木柄手雷就不說了。
關鍵在于邊疆各大關卡、要塞,那簡直是瘋了一樣的請求調撥木柄手雷過去啊。
單是這一筆訂單便超過了二千萬兩銀子。
要不是因為彭州府的賣地有一億多兩銀子撐著,早就喊支撐不起了。
本身葛松道去年就跟景和帝提過此事,可景和帝不愿意讓侄兒吃虧,便擱淺不提。
如今趁著柳銘淇成了皇帝,葛松道當然要提出來,讓他為朝廷財政考慮一點。
葛松道的話,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共鳴。
“陛下,這木柄手雷實在是太貴了!”鐘昶出言道:“天下乃是您的天下,沒有道理您在這方面掙很多,反倒是把國庫給虧空了吧?”
“您三年之前不是跟我們講課時提過,一個商品生產得越多越熟練,價格就會跟著不斷下降么?”羅南靖道:“現在是時候降價了,陛下,您看一兩銀子一枚怎么樣?”
柳銘淇怒了:“羅尚書,你這是殺豬嗎?一兩銀子連成本都不夠!”
“那您說多少?”羅南靖也不怕柳銘淇,“要不二兩銀子吧?”
柳銘淇氣笑了,“行了,你別跟我在這里亂扯。等到我回去后,和他們商量一下再說吧……你別瞪著我,我胡亂開口的話,那就是金口玉言,價格就變不了了!”
聽到這話,羅南靖趕緊閉嘴。
他獅子大開口,當然不喜歡柳銘淇減得扣扣巴巴的。
采購價自然是越低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