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秘密？”楊帆把小姑娘從懷里抱出去，按在席子上，黏一塊，有點熱。
小姑娘并不知道楊帆嫌棄她熱，被抱出去后，又爬回來，小聲悄悄說道：“就是，我崇拜爸爸呀。”
爸爸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勝過一切。
“為什么要崇拜爸爸？”楊帆又把小姑娘抱出去：“爸爸可不能強國，不能改變世界。”
小姑娘在旁邊坐了一會兒，又爬進楊帆懷里，說道：“因為，我喜歡爸爸呀，可喜歡了。”
“這么說的話，那爸爸也崇拜你呢，因為爸爸也喜歡你。”楊帆再次把果果拎到一旁，放倒，這次一只腿壓她身上，令她動彈不得。
“哎呀，我起不來了。”掙扎了幾下，掙不開，小姑娘只得放棄，安安靜靜躺著，眼睛直勾勾看著天上的星空。
明月在云層里悠悠穿梭，繁星點點。
星辰沒有昨晚那么多的樣子，像是缺席了今晚的相聚。
“想寶貝，你還沒嗎？”楊帆問小姑娘。
“還沒有呢，我有點想媽媽了。”抱著楊帆的腿，果果歪著小腦袋，看著他，眼睛在光線不是很好的夜里，如兩顆星辰一般，清澈明亮。
“是不是想起媽媽的好了？”楊帆拿起手機。
“不是呀，媽媽不好，我沒有跟媽媽一起回外婆家，看不到媽媽被外婆嫌棄，好可惜。”果果小手拈著楊帆腿上的毛，一拉一扯。
楊帆放下手機，算了。
本來還想錄個視頻，發給十三，讓她高興高興，小姑娘想她了。
看來，小姑娘對媽媽的成見很深，不是一天兩天不見面就能消除的。
“那以后咱把媽媽拋棄，不要她了？”楊帆詢問小姑娘的意見。
“好呀。”小姑娘歡天喜地。
不過下一刻，她沉默了一下，又說道：“爸爸，我們還是不要拋棄媽媽了吧，那樣她會很可憐。”
“不用管她呀，反正你也不喜歡她。”楊帆說道。
小姑娘又想掙扎著爬起來，但爬不起來，只好放棄了，說道：“可媽媽喜歡爸爸呀。”
“她喜歡爸爸也沒用，誰叫果果不喜歡她呢。”楊帆說道。
“可是……”果果掙扎著。
“沒有可是，果果不喜歡她，爸爸就不喜歡她，不要她了。”楊帆也躺下來，方向與小姑娘相反，腿依然壓小姑娘身上。
雖然腿部有點熱，但總好過她鉆進懷里，一身熱。
“爸爸，我真的想媽媽了呢。”小姑娘不再掙扎，安安靜靜看著天空。
媽媽好像就在云朵之上，跟隨著云朵，慢慢遠去。
“想著媽媽被外婆嫌棄，想著媽媽被爸爸打屁股，是不是？”楊帆也看著不是很清朗的夜空。
明明小姑娘就在自己身邊，他卻覺得她在云端背后。
那是長大了的果果吧，充滿期待地撲向未來，離他越來越遠。
“不是的，爸爸，我覺得媽媽沒人要，會很可憐。”果果歪著腦袋，想看楊帆，但只看到一具龐大的軀體躺著。
看不到爸爸的臉，就像看不到他似的。
“不會的，媽媽那么漂亮，不會沒人要，只是我們不要她了而已。”楊帆抬腳。
就在小姑娘以為解放了，可以爬起來之時，楊帆只是換了個位置，腿重新壓下來。
剛才壓著的地方，捂熱了。
現在換另一處，感覺有點涼快。
“是這樣的嗎？”果果不掙扎了，越掙扎，被壓得越緊。
楊帆點頭：“是的，但也有可能沒人要她，然后她每天都在家等果果和爸爸回來。等不到，她就去你上學的地方，問路過的人，你們看到我的果果了嗎，她很久沒有回家了，我很想念她。”
果果安安靜靜聽著。
楊帆繼續說道：“媽媽在你上學的地方找不到你，就去你去過的地方，比如胡同巷子里，那個長滿青苔的臺階，你曾在那里跳上跳下，跟媽媽一起等爸爸。比如森林公園里，那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你在樹下追趕蝴蝶……”
“爸爸，媽媽會去那么多地方找我嗎？”果果問道。
“會的，找不到一次，她就哭一次，后來她就把眼睛哭瞎了，什么也看不到。”楊帆說道：“她連從客廳走回臥室，都必須得摸著墻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才能回到臥室。”
小姑娘小聲抽泣：“媽媽好可憐。”
“沒有，她老是打你，那是她應得的報應。”楊帆說道。
“爸爸，能不能不讓媽媽眼睛瞎呀，我們可以不要她，但不用讓她眼睛也瞎了。”果果請求道。
“那不行的，我們不要她了，她就會一直哭，一直哭，把眼睛哭瞎了。”楊帆說道。
“這樣的嗎？”果果說話越來越吃力：“爸爸，能不能先把腿拿開，我快要沒了呢。”
楊帆便把腿拿開。
小姑娘立即爬起來，爬到楊帆懷里，靠著他躺好。
楊帆坐起來，換方向，躺下來，枕竹枕上。
小姑娘鍥而不舍，跟著躺回來。
很有耐心，一點情緒都沒有。
要是十三，估計得埋怨他故意的。
“該睡覺了，我給你講故事。”楊帆實在扛不住了，哄好小姑娘睡覺，他才能專心玩自己的。
比如去撩撩十三，比如去逗逗月月。
“爸爸，再給媽媽一個機會么，我們還要她，好不好？”果果禁受住了故事的誘惑，先跟楊帆要個答復。
“既然果果這么舍不得媽媽，那我們繼續要媽媽吧。”楊帆答應了。
半夜，楊帆被臉上的一陣陣清涼，和大圣、滾滾的犬吠聲驚醒。
四下漆黑，只有遠處的黔江上空有些暗紅的光。
山上山下，黑壓壓的。
夜深了，鄉下很少有人家還不熄燈睡覺的。
雨點打在植物葉片上的沙沙聲越來越響亮，楊帆連忙爬起來穿好鞋子，把席子連帶著果果拖到天臺邊緣，然后跳到屋頂上。
天臺不高，楊帆伸手就能抱到果果。
將小姑娘抱下來，她還沒醒，腦袋無力地枕他肩頭上。
即便醒了，第二天也不會記得自己醒過，更不會記得發生了什么。
所以第二天醒來后，她坐床上，一臉迷惘。
“媽媽今天要過來哦。”楊帆對還不是很清醒，不想起床的小姑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