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楊帆來說，柳月月就像是鴛鴦鍋里的白湯，清新恬淡，非常適合他這種見識過諸多形形色色的女子的男人。
他想過日子，想要“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適，想要“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的平靜，想要“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淡然，想要“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的豁達。
“月月，坐。”柳月月進屋，坐電腦桌前的楊帆起身，把自己的專屬座椅推過去，讓柳月月坐下，自己則拉過屋里的另外一個小板凳。
兩人的關系還沒現在這么密切的時候，楊帆不會把自己剛坐的椅子讓給柳月月坐，轉去坐舒適度不是很好的凳子。
一是不是情侶，柳月月不會坐，不適合做這種親昵的舉措。
二是楊帆憑什么對關系普通的女孩子這么好？先人后己，不存在。
現在兩人關系親密了，這種行為自然很正常，楊帆愿意先人后己，柳月月也受之無愧。
兩人都坐好后，楊帆正想開口，門口傳來敲門聲。
“哪個？”楊帆盯著門口問道。
“我。”柳芊芊中氣十足。
“爬！”楊帆的中氣更足，對柳芊芊一點也不客氣。
柳月月本來沒有什么表情的臉上，霎時破功，“噗哧”一笑。
男朋友對妹妹有意見顯然不是一天兩天了。
被楊帆吼了之后，柳芊芊乖乖離開，沒推門進來。
房間里，門口沒了動靜，楊帆才把目光移回來，放柳月月身上。
遲疑良久，楊帆一直沒出聲。
反倒是柳月月自己忍不住了，問道：“楊帆，不是說找我有事嗎？”
楊帆不再看柳月月，把目光投向電腦屏幕，說道：“我不知道怎么開口，容我再想想怎么表達比較好。”
進屋之前，柳月月心里就有些高興了。
她對自己的第六感一直深信不疑。
她覺得楊帆準備跟她坦白，現在看這樣子，十有八九是了。
情侶間，有些坦誠，并非必要。
相反，適得其反。
比如約會，去旅游，去酒店，一方跟前任來過這個地方，住過這個酒店，各種高難度動作……坦誠就沒必要了。
但有些坦誠，是非常有必要的。
比如。
哇，好棒棒！
嗷，好滑溜！
“楊帆，你是不是想跟我說芊芊的事？”柳月月比楊帆想象的還要善解人意，主動打開話題。
楊帆猛地扭頭，把目光從電腦屏幕上收回來，看著柳月月。
吃飯的時候，柳月月把那頭秀發都綁到腦后，現在完全松散開來，每一根青絲都有生命似的，生生不息。
楊帆平生最愛小動物小生命，柳月月身上的每一處，似乎都有生命，還是很乖巧可愛的那種小生命。
“嗯。”楊帆牽起柳月月的手，她手指修長纖細，如蔥白，如指玉，柔若無骨。
有的感情很奇妙，就牽著這么一只手，楊帆覺得牽住了全部。
最令人開心的事，這只手并不拒絕。
能讓你牽著的手，都付出了極大的犧牲。
試想著，去街上牽一個陌生的美女的手，看對方會不會給你一巴掌。
即使對方沒給你大嘴巴子吃，也會甩開你的手后罵一句神經病之類的話。
“你說吧，我聽著。”柳月月對楊帆說道，很放松，神色不見異常。
楊帆忽然就不想坦白了，說道：“我很喜歡現在這個氛圍，你坐在我面前，默然相愛，寂靜歡喜。我害怕說出來，這一切就都沒了。”
“不會的。”柳月月說道：“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我都不會生氣。”
楊帆立時改變主意了。
我要坦白的就是原則性問題啊。
原以為什么大風大浪都見過了，不會再栽倒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結果，談戀愛這種神奇的事情，讓人永遠也捉摸不透。
沉浸在其中的時候，比江湖還可怕，身不由己。
眼見楊帆不說話，柳月月忽然眼眶就紅了起來，吸著鼻子。
看到柳月月哭后，楊帆連忙從旁邊桌上抽出兩片紙巾。
我見猶憐，十惡不赦，罪大惡極。
“別哭，你不如罵我吧。”楊帆想給柳月月擦眼淚，但她扭過頭去，不讓他幫忙。
楊帆起身，走到門口，把門打開：“柳芊芊，過來！”
喊完，楊帆走回來，重新坐下。
沒一會兒，柳芊芊出現在沒掩上的門外面，邊走進來邊問道：“叫我什么事？”
“出去！”柳月月自己拿紙巾擦鼻子，對妹妹呵斥道。
柳芊芊一愣，看了一眼姐姐。
看到姐姐在哭，她再次愣了愣，然后退出去，準備把門關上。
楊帆提前一步過去，又把柳芊芊給拉了進來。
“一起坐下來，打開天窗說亮話，說清楚再走！”把柳芊芊拉進門后，楊帆關上。
今天，說什么也得做個了結。
“不需要她在，芊芊，你出去！”柳月月對妹妹說道。
柳芊芊看了姐姐一眼，然后轉身走近楊帆，給了他一個令人意外，猝不及防的擁抱。
楊帆還來不及做什么反應，柳芊芊就放開他了，開門出去。
柳月月視若無睹。
等妹妹走后，她坐椅子上，扭頭望向窗外。
窗簾沒拉上，推窗也敞開著。
視角關系，看不外面萬家燈火，只看到一棟樓的半邊，從上至下，燈光星羅棋布，遠處的城市燈火通明。
幾家歡樂幾家愁。
小時候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大抵明白了。
有人坐在房子里，歡天喜地。
有人坐在房子里，如自己這般。
楊帆走回來，坐柳月月旁邊坦然道：“事情就是這樣，我和芊芊的親密程度，比你剛才看到的，還要親密。”
“你喜歡芊芊嗎？”柳月月把腦袋轉回來，眸中閃爍著水光。
楊帆沒任何猶豫，說道：“喜歡，對我來說，她除了性格，跟你已經沒任何區別了。喜歡你，必然會喜歡上她。喜歡她，也必然會喜歡上你。除非王不見王，后不見后。你經常不在山城，而芊芊經常跟我見面。”
說完，楊帆等待柳月月的宣判。
要么選一個，要么兩個都不選。
兩個都選，楊帆沒那么自負，不曾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