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句剛說第一個字，雷聲轟鳴，震天撼地。
文媽驚駭地看向天邊。
如果是在平時，打雷閃電，不管多猛烈，她都面不改色。
但現在，耳邊恢宏大氣的“為天地立心”伴隨著這道電光與驚雷，讓她心中惶恐不安。
說越上流的人，就越迷信，并不過分。
因為他們多數會覺得，自己或整個家族能走到這一步，運氣、巧合的因素太多了。
多到無法用科學來解釋這一切。
“為生民立命……”楊帆說著，也被東邊的天象吸引住，目光投過去。
第二句說完，天邊的異象更加駭人。
烏云像是睜開了雙眼，之前只是睜一只眼，現在兩道耀眼的閃電將天空割裂開來，一張猙獰恐怖的巨臉在空中一閃而過。
閃電過后，便是一陣巨魔咆哮似的雷聲，文媽面色大變。
她看到了，那張巨臉浮在半空中，冷冷地注視著她似的。
“小帆！”文媽臉色蒼白，阻止楊帆，生怕他再說什么引起天地異象的話。
剛才這兩句話，夠了。
雖然她覺得，楊帆還有話沒說完。
“伯母，天氣不太好。”楊帆說道。
“媽，馬上要下大雨了，今晚還是別回去了。”十三姨說道，同時她也很疑惑，媽媽以前不是很怕打雷的啊。
“回，趕得上。”文媽來不及多說什么，不敢再逗留似的，連忙跟小女兒和楊帆告別，拿著包包急急忙忙就走。
臨走前，她對十三姨說道：“你們趕緊收拾攤子回家，不用去送我了。”
文媽一走出燒烤角，楊帆就看到一對男女從旁邊林子里出來，緊緊跟在文媽身邊，護送她去停機坪。
“我媽也真是的，很犟，這天氣還敢坐飛機。”十三姨一邊跟楊帆收拾攤子，一邊又是擔憂又是埋怨道。
看了眼天邊，楊帆說道：“大概半個小時后，那邊的雷雨才會抵達我們這邊。抵達后，也不會像現在這么猛烈了，你放心吧，雨從東邊過來，你媽往西走，這場雨可能都趕不上你媽的飛機。”
楊帆的話，十三姨很信任。
他就像小時候她看的書，覺得書上說的都是對的，不容置疑。
等楊帆跟十三姨和她助理收拾完攤子，送去出租店，已經是二十分鐘后了。
燒烤角空蕩蕩的，大人小孩全部離開。
楊帆想叫代駕過來的，十三姨助理說不用，她沒喝酒，能開車。
之前知道楊帆騎電動車過來后，她還提前打電話叫他男朋友打車過來等著了，可以幫楊帆把他的小電驢騎回去。
很稱職的一個助理，怪不得十三姨想換掉，讓對方高升，對方卻請求留下，說還想跟在十三姨身邊學習。
等楊帆和十三姨她們回到家后不久，文媽也回到蓉城。
雨是趕上了，但經過三百多公里的追趕，之前看似猛烈的大雨早就如強弩之末，絲毫影響不到飛機的起降。
回到家的文媽，第一時間讓在參加飯局的文爸提早回來。
等文爸回到家，看到的是已經沐浴更衣，穿著很正式衣飾的文媽坐在客廳里。
“先洗澡去，回來我們好好談一談。”文媽在準備燒水泡茶。
文爸察覺到氣氛不太對，但也沒多說什么，去洗澡。
老婆肯定有很重要的事要說，不然不會這么有儀式感。
二十分鐘后，沐浴更衣后的文爸也坐到客廳里。
文媽看著老公。
老公在西蜀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在自己面前，謹慎收斂，威嚴掃地。
今天之前，文媽一直忽視這一點。
直到今天去見了小女兒和她男朋友。
驕傲如公主一般的小女兒，在楊帆面前，收斂所有鋒芒，變得極為乖巧，處處為他著想。
而楊帆呢，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之姿的他，有指點江山運籌帷幄大智的他，在十三面前卻如一個普普通通的大男孩，對她甚至有些懼內討好，俗稱的舔狗。
但這種舔狗不是毫無尊嚴的舔狗，還保留有人格。
沒有別的原因，都是因為喜歡，因為愛。
文媽看人很準。
活了四五十歲，能讓她看走眼的人，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尤其在年紀越來越大后，她看人越來越準。
一番暢談后，她發現楊帆就如十三說的那樣，并不迷戀權勢和財富，心態就如現在的她一樣。
窮極大半生，她才追求到現在的心境。
楊帆才二十來歲，就走完了她大半生的路似的。
“見到十三的小情人了嗎？”端起茶杯，吹了口氣，文爸詢問文媽。
文媽眉頭一皺：“你對小帆似乎很不滿意？”
文爸連忙咳了一聲，說道：“沒有沒有，我實話實說而已。”
楊帆有正牌女朋友的事，文媽不可能不知道。
一開始她的確不知道，一度認為楊帆只有十三一個。
現在，文媽甚至都知道了，楊帆有正牌女友。
且還是因為當初十三給他介紹的。
但這沒什么關系，很多人一開始都沒找對人。
找錯了好幾個，才找到對的，比比皆是。
小女兒的驕傲，文媽很清楚，一開始看不上楊帆很正常。
想要得到小女兒的認可，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現在讓文媽不太好意思的是，小女兒看上的男人，他的正牌女友是柳家的姑娘。
搶是肯定要幫小女兒搶過來的，就是覺得有點對不住柳家。
“我今晚見到小帆了，對他很滿意，嗯，很滿意！”文媽抿了一口茶。
文爸沉默。
老婆對老太太那樣的人，都明確表現出不滿意的態度。
對其他人，更別說了。
能讓老婆說出滿意的人，文爸認真想了一下，只有三個。
楊帆就占其中一個。
另外兩個，一個是十二，一個是十三。
文雯那么孝敬父母的女兒，文媽都不是很滿意。
“那怎么辦？”喝完茶，把茶杯放下，文爸再給自己倒一杯。
倒完后，看到老婆的茶杯里也沒了茶水，他順手幫忙滿上。
文媽輕笑：“十三上周回來的體驗，報告出來了，她到現在還一直以為自己離異帶娃，所以在小帆面前自卑，不想搶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