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有輪回花有時,誰把明月拋故池?78
清風莫吹斜陽樹,上有新蟬吟舊詞。
泰山,紅門線登山道外,一棵茂盛的大樹上,趴著一只肥胖的蚊子。
這是一個愉快的夏天,它在冬天出世,飛越整個春天,見證了大地萬物生長。
它是蚊子一族里的壽星,換算成人類的年齡,至少已有一百歲的高齡。
在追憶似水流年中,它昏昏欲睡。
那個春天,異常喧鬧,許多同伴或從沉睡中蘇醒,或在那個季節出生,到處飛翔,尋找同類。
它是雌蚊子,跟許多雌蚊子一樣,在交配后,會去吸食許多包括人類在內的,或恒溫動物,或冷血動物的新鮮血液。
不然的話,沒法產卵,繁殖后代。
雄蚊不吸食人類的血液,不是它們對人類友好,或是太膽小,而是因為它們的口針比較退化,下顎短小而細弱,不能刺入人的皮膚,只能靠花蜜、植物汁液等來維持生命。
胖蚊子一生只有一個老公,雖然老公才與它交配了一次。
但在老公死后,它生了三次孩子,一次兩百多個。
此后,它沒再繼續生,繼續找老公,甚至把之前儲存下來的老公的精子都放棄了。
有時,它會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羞恥。
自然界里,有很多昆蟲類動物,一旦產卵,就會因為耗盡體內的營養,而不久之后一命嗚呼。
胖妞不想那么快死去,它想看一眼媽媽向往而看不到的秋天。
媽媽是在冬天結束前把它生下來的,死前跟它說,你奶奶是在冬天把我生下來的,我現在聽到了春天的腳步聲,夏天肯定是見不到了,更見不到夏天后的秋天,孩子,替我看一眼夏天吧,秋天,那是一個多么遙不可及的夢想啊。
于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胖妞看到身邊的閨蜜有的只生過一次孩子就over,有的則換了四五個老公才心滿意足地死去。
到現在,春天里的蚊子,大多老死了。
夏天,天氣太熱,很多雌蚊子不愿意生孩子,沒去吸食人類血液,所以人類才發現夏天的蚊子比春天少了很多。
胖蚊子眺望夜空,世界那么大,三四個月的生命,實在太短了。
春天剛來的時候,有一個小伙伴說要離開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大。
現在,夏天都到了,那個小伙伴杳無音信,不知道怎么樣了。
樹下,有兩只蒼蠅在進食。
食物是一個很不文明的人類翻柵欄留下來的,那個人類翻過來后,火急火燎脫下褲子。
下一刻,那個人類的屁股里吐出很多東西。
那些東西,就是現在這兩只蒼蠅正吃著的東西。
眺望夜空的胖蚊子,耳邊響著樹下那兩只蒼蠅的對話。
“媽媽,我們為什么要吃屎啊?”小蒼蠅問媽媽。
“這死孩子,吃飯的時候,不要說這么惡心的話,快趁熱吃,等下就涼了。”母蒼蠅喝道。
胖蚊子去過的最遠的地方,是山下的人類居住地。
它在那里待過幾天。
第一天,它看到女主人跟男主人睡。
第二天,它看到女主人跟男二號睡。
第三天,它看到男主人跟女二號睡。
第四天,它看到女主人和男主人睡。166
第五天,女主人依然和男主人睡,他們的生活里,似乎不會再出現男二號和女二號。
男女主人公的生活,很幸福美滿。
別人得到了你錯過的人,而你也得到了別人錯過的人,感嘆一句,胖蚊子就回到山里了。
真羨慕人類的壽命,可以看到一年四季全景,甚至可以支持他們去探尋浩瀚的遠方。
媽媽是在春天死去的,它說冬天很冷,不知道奶奶口中的夏天到底是什么樣的。
而奶奶不知道春天的樣子,它們都太短命了。
不是只度過了一個季節,就是勉強橫跨兩個季節,然后全身干癟,掉落地上,連蜘蛛精或壁虎都不愿意吃。
想到壁虎,胖蚊子忽然一陣驚覺,然后看到一條巨大的舌頭朝它卷來。
一只壁虎從胖蚊子趴過的地方經過,吐著舌頭,繼續往上爬。
樹下的兩只蒼蠅抬頭。
胖子不見了。
它們也不難過,覺得胖子的一生是快樂的,是無所畏懼的,它如清風明月般度過了一生。
登山道里,楊帆背著雙肩包,還有睡袋、帳篷。
他身旁,是一如既往青春靚麗的柳月月和柳芊芊。
大晚上,她們不用再戴帽子和口罩,大大方方展露盛世美顏。
即便是運動裝,長袖長褲,依然可以明顯看出兩姐妹前凸后翹。
要是緊身裝,身材肯定非常火辣,兩只蒼蠅停止吃飯,看著路燈下經過的柳家姐妹。
至于她們旁邊的楊帆,兩只蒼蠅沒興趣。
肯定又是舔狗一只,不然為什么所有東西都是他自己背著,兩美女則兩手空空,手機都沒拿。
“媽媽,我羨慕那只舔狗。”小蒼蠅對媽媽說道。
“羨慕你個頭,你是蒼蠅,崇拜也要崇拜我們的同類。”蒼蠅媽媽教訓道。
“可是舔狗可以隨時吃熱熱的食物啊,比我們幸福。”小蒼蠅還是很羨慕的樣子。
蒼蠅媽媽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食物,耐心解釋道:“孩子,人類不吃屎的。”
小蒼蠅不服氣道:“媽媽騙人,上次我們去人類的地盤找吃的,一起趴窗戶上看過,床上,有舔狗正在……”
“閉嘴,小孩子不學好,那不是在吃屎……下次不帶你一起看了。”蒼蠅媽媽打了小蒼蠅一巴掌,把小蒼蠅的腦袋打進食物里。
登上道里。
夏季晚上爬山的人并不少,不會出現前后數百米無人,仿佛自己包下了整座山的感覺。
“楊帆,唱首歌呀?”路上,才通過紅門售票點不久,正式踏上日出之旅,柳芊芊就對背著包,儼然一個到處旅行的背包客楊帆說道。
“現在省點體力,別亂跑亂喊,免得中途休息的次數太多,凌晨兩點我們還沒登上山頂。”楊帆也是兩手空空,但身上的登山包鼓鼓的。
三人連手機都放在登山包側袋里,單反則塞在稍大點的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