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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即便突然撤離了嚴道戰場,漢軍隊伍其實還沒有算是走出山區,還得行軍八十里以上,穿過嚴道東北部的山林地帶,再渡過青衣水,才算是真正的踏足成都平原,殺進益州的精華地帶。
順便交代一句,這條路即便被切斷也沒關系,漢軍還可以走仙峰山這條路繞道飛仙關,或者是繞道天臺山,都可以沖進成都平原,再了不起還有翻過低矮山脈這一招,這也是張志敢在嚴道故意浪費時間的真正原因。
在山林地帶行軍對尋常軍隊來說非常困難,然而對于普遍都是來自云貴山區的漢軍將士來說,卻是等同坦途的存在,所以只用了一天多點時間,漢軍就無比輕松的走完了這最后八十里山路,抵達了后世的雅安一帶,又在毫無阻攔的情況下,輕而易舉的渡過了青衣水,摸到了成都平原的邊緣。
而此時此刻,在漢軍將士的前方,則已經盡是起伏不大的低矮山丘,星羅密布的大小平地,再也沒有任何地段能夠阻攔漢軍將士前進。
還是在最后一名漢軍將士走過了臨時搭建的浮橋后,漢軍隊伍中才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音,每一名漢軍將士都是滿面喜色,也每一名漢軍將士都是歡呼雀躍,大聲吶喊……
“益州,我們來了!益州我們來了!”
心情過于激動,張志還忍不住下馬伏地,熱情親吻了一下青衣水北岸的土地,眼中還隱隱有淚光閃爍,激動的大聲說道:“走出來了,終于真正的走出西南山區了,復興大漢的萬里長征,總算是勉強走完第一步了。”
穿越者張志尚且如此激動,當然就更別說霍弋和閻宇兩名蜀漢老將了,心情過于激動之下,全都已經年過六旬的霍弋和閻宇也忍不住雙雙跪地,一邊拼命錘打地面,一邊嚎啕大哭,老淚縱橫的激動喊叫,“益州,我們回來了!回來了——!”
見霍弋和閻宇兩個老頭激動成了這樣,爨谷、趙全和楊稷等相對年輕的漢軍將領也忍不住鼻子發酸,眼角滲出眼淚,還忍不住想起了這一路上的風餐露宿,艱難困苦。而激動過后,楊稷還向張志提議道:“后將軍,我們是否在這里耐心等待幾天,等晉賊賊軍回軍來追,在渡河時給他們來一下重的,然后再心無旁騖的進兵攻打成都城。”
“沒必要,也做不到。”張志搖頭,指著平坦流過雅安一帶的青衣水說道:“看到沒有,這一帶的地形已經十分開闊,河水的流速也非常緩慢,即便不靠船只橋梁,淌水都直接可以過河,半渡而擊的機會太少。而且閻老將軍還說過,賊軍還可以繞道飛仙關或者天臺山回師成都救援,所以我們在這里長期駐守,反倒會給賊軍繞道回援成都的機會。”
楊稷點頭,又問道:“后將軍,那我們下一步怎么辦?”
“全速進軍,直搗成都!”張志回答得斬釘截鐵,說道:“搶在賊軍回援成都之前,拿下成都城!”
“搶在賊軍回援之前拿下成都城?”楊稷有些吃驚,說道:“我們做得到嗎?成都可是我們大漢之前的國都,城防肯定堅固無比,我們不管如何加緊趕路,也最多只能搶在賊軍回援之前兩三天抵達成都,兩三天時間,我們拿得下成都嗎?”
楊稷的話還沒有說完,旁邊的漢軍文武全都已經笑出了聲音,然后由爨谷笑道:“楊兄弟,你之前長期駐扎清秦臧,不知道我們主力在味縣的情況,更不知道我們都督為了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多少時間。放心,雖然不敢說十成把握迅速拿下成都,但是七八成的把握,還是有的。”
“我們已經提前做好準備了?”楊稷大喜問道:“什么辦法?是不是象上次打味縣一樣,用火藥炸開城門?”
“不是,賊軍肯定了解過我們的攻城手段,極有可能會想辦法提前堵塞城門甬道,我們炸城門未必能得手了。”爨谷搖頭,又微笑說道:“到了成都你就知道了,到時候你只要一看我們的攻城武器,再看看成都的城墻情況,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楊稷好奇的繼續追問,爨谷卻故意賣關子不肯說,張志同樣沒有急著揭開謎底,只是大聲說道:“傳令全軍,以益州老兵為向導,即刻向成都開拔,全速前進!越快越好!”
一把火燒掉了浮橋,多少給晉軍制造了一點回援成都的麻煩后,漢軍立即列隊向著成都方向開拔,一群猛虎餓狼,也就此真正的沖進了一望無際的成都平原。
也確實是猛虎下山,此刻的成都平原中,真正來自中原的晉軍士卒,已經只剩下了區區兩千多人,還全部都是駐扎在成都城中,余下的軍隊不是戰斗力孱弱的縣兵郡兵,就是劉禪和姜維留下的蜀漢舊卒,這些士卒別說是和漢軍死戰到底了,沒有看到漢軍的赤紅色旗幟就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就已經算是很對得起司馬晉了,所以漢軍進兵成都的路上,已經絕對可以說是毫無阻攔!
也的確是毫無阻攔,兩天后,當漢軍沖到了臨邛城下時,手忙腳亂的臨邛駐軍不僅沒有出動一兵一卒阻攔漢軍前進,還在第一時間緊閉四門,同時還早早就做好了一旦遭遇漢軍攻城就馬上開城投降的準備,臨邛城外的益州百姓則是揉眼驚叫,無不懷疑自己身在夢中——三年多前就已經集體投降了曹魏的大漢軍隊,怎么可能還會卷土重來?!
不止如此,在城上看到漢軍列隊繞過臨邛北上的景象,臨邛守軍還紛紛向他們的一個同伴低聲問道:“莫非你真的是丞相的公子諸葛瞻?知道我們大漢軍隊會東山再起,所以裝死躲藏在民間?如果是的話,你只要愿意動手,我們一定支持你!”
那名被同伴認為是諸葛瞻的晉軍士卒不答,只是看著漢軍的赤紅旗幟攥緊拳頭,心里飛快盤算,同時也無比期待漢軍能夠停下腳步,向錢糧多人口多的臨邛發起進攻,心中暗道:“要不要碰一把運氣?賭一把?”
讓這名史實存在的晉軍士卒失望,著急攻打錢糧和人口更多的成都城,兩萬多漢軍始終都沒有搭理臨邛縣城,只是在張志的率領下繼續大步前進,沖向了和張志小有淵源的江原方向。
江原守軍同樣在第一時間關上了城門死守不出,匆忙得甚至連陦水河上的橋梁都來不及破壞,江原的頭號名門望族常家,則在第一時間集結私兵保衛莊園,同時也做好了與漢軍展開談判的準備。然而張志和漢軍依然還是沒有搭理他們,只是直接沖過江原守軍留下的陦水橋梁,并且在第二天的正午之前,順利抵達了外江南岸,遠遠看到了蜀漢曾經的國都——成都城!
這個時候的成都城外當然早就已經是一片大亂,為了保衛主城,手中兵力嚴重不足的晉廷益州刺史童策,已經被迫放棄了外圍的錦官城、車官城和營城等衛城,把所有兵力集中在了成都城內,住在衛城里的成都官吏百姓更是變成了一群無頭的蒼蠅,有的匆忙逃進城內避難,有的逃往四方躲避戰火,還有的跪伏在道路的兩旁,痛哭流涕的歡迎漢軍的歸來。
明顯是為了讓晉軍回援成都方便,童策并沒有下令毀壞外江河上的笮橋和萬里橋,同時也沒有毀壞內江河上的四座橋梁,結果這一點自然也方便了漢軍的過河立營,沒用多少時間和力氣,漢軍就十分輕松的越過了萬里橋和江橋,把軍隊拉到了成都東門城外,北倚千秋池,在鹽市一帶立營,準備直接攻打皇城所在的成都大城。
然后也還是到了這個時候,之前擔心漢軍很難迅速拿下成都的楊稷,才總算是在近距離看清楚了成都城的情況……
“我操!這就是成都城墻?怎么比味縣的城墻還破舊?這也算是我們大漢曾經的國都?!”
楊稷的失聲驚叫,也正是張志敢于奔襲成都的真正原因——汲取鐘會之亂的教訓,害怕蜀地割據,在曹魏軍隊拿下了成都城后,掌權的司馬昭下達了一條十分坑爹的命令,那就是禁止修補和修繕成都城墻,以便蜀地發生叛亂時晉軍能夠輕松平叛,司馬炎也堅決延續了這一政策,歷史上西晉的第二任益州刺史袁邵,就是因為組織民工修補過于老舊的成都城墻,被打入了囚車押到洛陽問罪!
不止如此,還有更坑爹的情況,那就是成都位于沖積平原,土質松軟缺乏粘性,用這種土壤強行夯成的夯土城墻極其容易因為雨水浸泡而坍塌,所以在收到了漢軍象打了雞血一樣的直奔成都而來的消息后,童策雖然也冒著被司馬炎治罪的風險組織民夫搶修城墻,出現在楊稷面前的,仍然還是土層剝落嚴重,破舊不堪的成都城墻,不要說是和時刻準備打仗的味縣比了,就連張志最初的老巢毋斂城墻都可能比之不上!
筆者推測,這也是劉璋和劉禪當年痛快選擇開城投降的重要原因之一,同時歷史上的成漢政權在笮橋戰敗之后,也被恒溫東晉軍隊順勢輕松拿下了成都城,所謂的城防設施,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另外受限于成都的坑爹城防,甚至就連南宋軍隊,都一度靠著繩索就直接攻入成都城內,差一點就從蒙古軍隊手里奪回了成都城!
言歸正傳,看清楚了大名鼎鼎的成都城墻竟然是這個鬼樣,楊稷當然是高興得手舞足蹈,還迫不及待的向張志主動請纓道:“后將軍,請讓末將擔任攻城先鋒,末將情愿率領麾下士卒先登蟻附,不破成都,誓不收兵!”
“別急,蟻附強攻只是我們的最后選擇,還是讓吳麻先來,實在打不下來我們再考慮發起蟻附戰。”
張志微笑回答,楊稷無奈答應,又多少有些好奇的問道:“后將軍,末將還有一事不解,成都分為大少二城,西面的少城城墻,明顯要比東面的大城城墻矮上一些,攻打更加容易,你為什么不先打少城,要直接先打大城?”
“兩個原因,第一是時間有限,晉賊軍隊肯定已經在緊急回援成都的路上,我們未必有把握能全部攔住,不給他們進城助戰的機會,必須盡快拿下大城直接奠定勝勢。”
張志答道:“第二是閻老將軍向我介紹過,說成都的大城是戰國時秦國丞相張儀主持修筑的城墻。距離現在已經有五百多年的歷史,所以成都的大城城墻雖然看上去比漢武帝時增修的少城更加高聳,但是實際上卻更加陳舊,在我們的新式攻城武器面前,也更加的不堪一擊!”
回答了楊稷的這個問題,張志又隨口吩咐道:“戰機難得,讓我們的將士再接再厲,一邊立營一邊立即著手趕造攻城武器,明天下午就開始著手準備,后天黎明前動手,爭取一戰拿下成都大城,然后再居高臨下,拿下少城!”
漢軍文武抱拳唱諾,立即依令而行,立即派出人手去收集物資趕造攻城武器,張志也這才抽出時間,在腦海里向系統娘問道:“系統小寶貝,拿下了成都大城后,我是進了皇城才能抽取第四次援助?還是進了益州刺史府就可以抽取?”
還是在腦海里不厭其煩的又問了幾遍后,系統娘才在張志的腦海中有氣無力的幽幽說道:“進了城再問,現在別煩本系統,本系統正在研究自己有沒有自毀程序,把本系統逼急了,本系統只要找到了開啟自毀程序的辦法,就馬上自殺,和你這個渣男同歸于盡!”
“別啊,寶貝。”張志一聽急了,忙在心里問道:“我那里又做錯了?你怎么連和我同歸于盡的想法都有了?”
“你沒錯,是本系統錯了。”系統娘在張志的腦海里抽泣出聲,哽咽著說道:“從本系統瞎了眼睛,挑選了你這個渣男做宿主,本系統就大錯特錯了,本系統重要的數值啊,本系統最重要的數值啊,這次肯定又要被扣慘了,直接被扣成負數都不是沒有可能了,本系統現在死的心都有了……。”
系統娘在張志腦海里傷心哭泣的時候,現任晉廷益州刺史童策,也已經率領著楊倉和張弘等晉軍將領登上了大城東門的千秋門上,眺望漢軍的立營情況,確認了漢軍是在東門城外立營后,童策還咬牙切齒的罵道:“狗賊!好大的胃口,居然想直接打大城,一舉拿下成都,也不怕吞不下去噎死你們!”
“府君,恐怕大城也不好守。”牙門將張弘憂心忡忡的說道:“大城的城墻雖然要比少城高出九尺,卻又遠比少城陳舊,很多地方都已經被雨水泡酥了,鋤頭一挖就是一個坑,賊軍如果動用鉤車攻城,肯定可以十分輕松的摧毀城上的女墻和箭垛,讓我們在城上難以立足。而且大城的城墻過長,我們的守軍兵力太少,很難面面俱到,守住每一處墻段。”
“怕什么?”童策把眼睛一瞪,說道:“楊太守的軍隊肯定很快就能回來,司馬老都督也肯定已經在回援成都的路上,我們只要堅持幾天時間,等到救兵回援,就什么都不用擔心了!”
張弘無可奈何點頭,又猶豫了一下后,張弘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府君,依末將之見,我們最好還是做好兩手準備,把一半的中原軍隊留在少城駐守,這樣在出現萬一時,才能夠有可靠的軍隊保護你……。”
張弘說到這就沒敢再說下去,因為他的還沒有說完,童策就已經無比兇狠的瞪住了他,然后童策還兇神惡煞的說道:“是不是賊軍還沒有開始攻城,你就已經在打逃命的主意了?本官告訴你,本官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和成都城共存亡!城里的官員、將領和士卒,有怯戰逃亡者,一律處斬!絕不寬恕!”
張弘再也不敢說話,童策則氣呼呼的又看了一眼漢軍營地,然后一甩袍袖說道:“立即組織人手,用土石沙包堵塞大城東三門的甕城外門甬道,讓賊軍無法偷襲城門!告訴我們的將士,賊軍遠道而來,需要時間趕造攻城武器,我們只要嚴守城池,不給賊軍偷城機會,最多三天之內,楊太守的救兵就能回到成都救援!”
殘酷的事實也很快就抽中了童策的老臉,才剛到了第二天正午過后,城上就送來急報,說是漢軍已經出兵直接向著千秋門而來,童策聞報當然是大吃一驚,驚叫道:“怎么可能?賊軍怎么能這么快就發起攻城?一天時間,他們能趕造出什么攻城武器?”
震驚過后,童策當然是趕緊急赴千秋門城上,親眼查看漢軍的攻城情況,也在上城之后,馬上就看到漢軍將士已經用長盾在城下建立了多個臨時工事,掩護弓弩手躲在盾后放箭,壓制城上守軍,同時還有三架古怪車輛,正在慢慢向著千秋門行來。
漢軍出動的車輛確實古怪得可以,極其象是三間帶有四輪的尖頂房屋,士卒藏于房中躲避箭石,直接在房里推車前進,從來沒有見到這樣的攻城武器,童策和楊倉等人難免議論紛紛,全都不明白漢軍的這種怪車到底是什么玩意,準備發揮什么樣的作用。
謎底很快揭開,躲在車下越過了護城河橋梁,把三輛怪車推到了千秋門南面靠上了城墻后,城上的守軍士卒也很快就聽到,城墻下方響起了鋤頭挖掘夯土的聲音,然后幾個聰明的守軍士卒也很快就魂飛魄散的喊叫了起來……
“賊軍在鑿城!賊軍準備挖垮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