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總是擔心什么,時常皺眉,最近他皺眉的次數越加的多了。
他會經常問自己想家了嗎?
我搖頭低聲說,“有你在就好了。”
最近我不太喜歡用文字寫了,因為小心翼翼說話的話,可以靠近他。
貼在他耳邊。
用那種只能他可以聽見,又不會撬動龍語。
最關鍵的是,我驚喜的發現,他對自己的聲音沒有出現痛苦的反應。
我的龍語,不會讓他出現幻視。
我的言語就是龍語,與生俱來,是被體內龍血腐蝕的詛咒。
聽見的人都會死,就像最開始那些聽見我說話的人,都死了。
而之前我在極度惶恐的情況下,哭泣出聲,他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所以我知道了,他就是上天賜予我獨一無二的人。
但是,我不能不離開他了。
看著他頻頻打開電腦里的游戲看好友列表,我知道他在糾結什么,可不我不敢再告訴他網上那個天然呆是自己。
因為小怪獸不笨,我知道他喜歡的僅僅的是網上的我,而不是現實里的我。
網上的那個我,純粹,是普通人,不需要顧忌不需要在意,連容貌都是ai合成的。
一個普普通通有錢就夠了的女孩。
但現實里的我,是怪獸,是會讓他產生巨大麻煩,陷入絕境,甚至與世公敵的拖累。
他之所以皺眉,一定是因為顧忌這些吧。
對不起,我總是給大家帶來麻煩。
我不該想跑出來的,哥哥一定在全霓虹找我,他一定會責難majesty的吧。
好幾天后,我終于貪戀他的擁抱,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要回去了。”
“嗯?為什么?”夏佐眉頭皺得更深了。
“家里人就要來帶我回去了,我不回去會連累majesty的。”
他任由我抱著他,手虛放在我的額頭,很小心翼翼,不敢碰我的樣子。
嘛,不過也夠了。
“呵,不應該擔心這些的,相信我,沒有人可以阻止你自由。”
夏佐輕笑著,口中的話語還是那么風輕云淡。
但是——我沒有遺忘我體內的另一個自己占據我身體,毀滅世界的場景。
只要想起那一天自己的樣子,腿就不自覺發起抖來。
可是——
majesty確實沒有事,一想到這一點,心就又舒緩開,焦慮感也消失不見。
緊接著,我看見了他沒有躲避我的視線。
平靜的打開通訊錄和昂熱等人所在的聊天群一一互動。
凱撒私聊道:“你現在在哪里?那天她失控了對吧,她父親成功打入了蛇歧八家內部,我看見了那家酒店的視頻。”
“如果你還沒換號的話看見就回復一下,千萬不要把她帶回來,走得越遠越好,她父親不知道怎么的被昂熱那家伙洗腦了。”
“好吧,我這么說確實有違規定,我和你也是競爭對手,說心里話我不想跟你做同學,因為你的強大讓我感到了難以逾越的壓力。”
“但是我就是一個,不放棄任何有才華的人,美貌也是一種才華,切斯特菲爾德伯爵說‘美貌的女人就像有才華的男人那樣,是至關重要的。”
“同樣的,對于你們這兩個有才華的人,我很欣賞,昂熱給我們一人發了一顆龍王骨骼煉制的煉金子彈,校長不相信你們倆,你應該懂的是什么意思。”
群里。
卻是截然相反的聊天話題。
昂熱對夏佐成功帶走了繪梨衣表示了贊賞,并詢問他的地點。
他悄無聲息流露出的迫切,連我都能看出,他不相信majesty。
“這就是我皺眉的重要原因。”
majesty居然看出了我的心事嗎?
majesty看著我微笑,笑容是那么溫暖。
幾乎要喜極而泣的我,幾乎想要用自己嘴堵住他的嘴巴。
雖然我不明白那種沖動是怎么回事,但就是好想,可是又因為這個想法,害羞得把嘴唇咬出血來。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帶你去卡塞爾學院,因為你去那里的話,肯定會被校董事隔離的。”
“學院在南太平洋上有個小島,島上只有一座療養院,船半年才去一次。”
“那些血統有問題的家伙都被關在療養院里,他們可以盡情享受藍天陽光和沙灘,但永遠也離不開那個監獄,他們往四面八方眺望但看到的只有海水。”
“那座島的名字是塔耳塔洛斯,希臘神話中的深淵盡頭,宙斯把提坦之戰中戰敗的提坦巨人們關押在那里,沒有人能從那里逃脫,那是一個地獄。”
majesty平淡的述說。
他平靜的聲音在我腦海里回響著。
這時我才發現他眸子里閃爍著得意的笑。
“我雖然不知道凱撒為什么會提醒我,不過他出生一個政治家族,從小被當做帝王培養,恐怕他看出來我對昂熱他們實際上滿口謊言。”
“我不信任任何人,在對保護你的這個任務面前。”
任務?
“所以,他大概率是在提前投資,哪怕我會成為他的敵人,但作為政治家而言,沒有永遠的敵人,只要能夠讓他擁有他想要的權利。”
他忽然問道:“你的身體沒事吧。”
我搖頭,自從他給我服食過一瓶奇怪的藥劑后,我的身體,就像血肉一樣堅韌。
體內如巖漿般咆哮的龍血,也很難突破,只有在那個令人恐怖的人面前,被他的精神沖擊影響,她才會趁機代替我。
然后宣泄出毀滅世界的憤怒。
“既然如此,公主殿下愿意陪臣一起去見識一下外面更遼闊的世界嗎?”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去聯想他話語里牽引出的美好畫面。
因為這句話,他生生從想要逃離他身邊的,我以后一定會后悔的危險想法里霸道的,不容拒絕的拉了回去。
海邊。
他緊緊摟著會讓我身體癱軟的腰肢,幾個極快,快到仿佛會穿越空間的倏忽,就來到了海邊。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這樣舒緩的潮聲。
雖然之前也聽過,在大海之上,可是那天陰云密布,狂風怒號。
死侍的尸體堆積在像是山峻嶺那樣翻滾的大浪里。
那是大海兇惡的一面。
兩旁的房子也好好看,不同于之前看到的熙熙攘攘東京城市。
我興奮的站在海邊眺望遠方。
因為害怕說話引起周圍人的意外,雖然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雖然只有夕陽如海潮般四面八方環繞,隨數千萬噸海水起伏蕩漾。
卻仍舊害怕風帶著自己的聲音,進入某個人的耳中。
這里太美了。
潮水在黑色的山崖下碎成白色的水花。
風在道道光柱的陽光里折疊斑斕。
美得我害怕自己那攜帶詛咒的話語,將眼前這一幕打破。
所以我用本子對majesty寫道:“世界很溫柔。”
緊接著,她又寫道:“以前世界不是這樣的,沒有那么溫柔過。”
majesty眉頭皺得前所未有緊了,好像自己說錯了什么話。
他望向遠方,忽然嘆息道:“抱歉。”
“為什么要道歉?”
這一刻我好想再次撲入你懷里。
可是突然,我覺得離你好遠。
現實里的majesty,從來沒有主動擁抱過自己。
是啊!
——自己可是鏈接著地獄。
我對他而言也僅僅是騎士守護公主的任務而已。
但是——
我為什么要悲傷,我明明應該開心,就算他真正喜歡的我是另一個自己,那個網上的,由輝夜姬幫助自己建立的虛擬形象。
可是,那也是自己啊。
只是不愿意自己總是成為majesty的負擔,什么時候我也能獨當一面就好了。
就算讓我從此以后背上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惡名也在所不辭。
我不知道這么做是否正確。
可是,我——
愛你,majesty。
所以我——在此發誓,一定不會再讓她代替我,我會以自己的力量,成為你手中最強的武器。
我希望成為majesty的武器。
如此這般無數的感情在我心里肆虐開來——爾后前所未有的平靜。
也于他的平靜里,如死之法則,不可逆轉般逆流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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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佐看不見的地方,在他糾結于繪梨衣和天然呆感情抉擇的猶豫時刻,他敏感的意識到了繪梨衣把本該是對原著主角的情感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卻忽視了,沒有意識到一個扭曲的世界觀在她的腦海里逐漸成型。
于此時此刻,于他冷淡的回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