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葉婷又聊了幾句,蘇武這才回頭搭理村里翹首以盼的叔伯們。
其實也沒什么好搭理的。
一整天的時間,足夠蘇睛把村民們各種具體問題介紹得七七八八。
村民們之所以圍著不走,更多的是想在蘇武這里討個確認罷了。
不為什么,僅是因為蘇武上過大學,是附近鎮子最有學問的人。
村民們信任。
都說這年頭大學生廉價,但要看什么地方。
一二線城里面或許一磚頭拍下去,砸到的十個有八個真可能都是大學生。但在浮山這窮鄉僻野里,能讀到高中的都沒幾個,更別說上完大學了,真的是萬里挑一。
是以蘇武說出的話,村民們還是聽得進去。
送走了心滿意足的村民,很快馬嬸家的院子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幾個陌生人。
蘇武看了看他們。
只是不知道這幾人是木雁的買家,還是根雕論壇上聞名而來的游客。反正好幾個蘇武都沒有印象。
剛才說得口干舌燥,蘇武端起馬嬸送來的白開水一飲而盡。他左右一看,很快找到了視頻上見過的石高遠。
或許抱有出來游玩的意思,石高遠穿得隨意,僅換了身得體的休閑服飾。這會正陪著老婆女兒一起圍觀飯團。
飯團被蘇晚霸占了大半天,早就焦燥難耐。此時見蘇武有空,它刷地張開了翅膀,扯著脖子嘎嘎地直提醒。
石高遠一家三口玩得正開心,被飯團忽然來這么一著,生生嚇了一大跳。夫婦倆瞬間反應過來,連忙護著女兒退了開來。
蘇武趕緊走了過來,他拍拍飯團,“今天辛苦了,現在去玩吧。一會回來時記得捉條大魚回來。”
飯團呀呀地叫幾了聲,也不知道答應沒有。它雙腿一躍,張開翅膀呼地騰空而起,很快飛上了高空,遙遙朝著仙女湖方向去了。
“你們別怕。”蘇武抱歉地朝受驚的一家三口笑了笑,“飯團脾氣有點大,不好意思嚇到你們。”
“不過它不會隨便傷人。只是今天陪了我女兒一天,還不曾外出覓食,所以有些呆不住。”
石高遠三人這才了然,紛紛擺手道:“原來是這樣,那沒事。”
只有石端敏可憐兮兮地望著蘇武。
“叔叔,飯飯今天還會回來嗎?”
蘇武哈哈一笑,蹲下來望著小姑娘,正色道:“會回來的,這里是飯團的家呢。你沒聽叔叔說嗎?我讓它去捕條大魚回來好給我們作晚飯呢。”
小姑娘欣喜萬分,她四下張望著天空,尋找著飯團的足跡。
“那太好了。等它回來我還可以跟它玩嗎?”
蘇武點頭,“當然可以。我們待它家人一樣,而你是客人。飯團喜歡客人,只要不動手打它,飯團是很喜歡和小孩子玩的。”
“我才不打人。”石端敏很是高興。
石高遠滿眼的驚奇,他磕了磕嘴巴,笑道:“那一會我倒真得嘗嘗大雁捕回來的魚了。”
來養心谷之前他就知道要等其他買家才能競價,因此這會也不著急和蘇武討價還價。
加上大半個白天他都在觀察著那只雁雕,甚至還用手機和認識的專家視頻聊了好久,心里有了底,更是放心。
現在的他已經把這次的養心谷之旅完完全全當成全家親子游。
蘇武又和其他人接觸了下,這才知道真正想買雁雕的暫時只有石高遠。
其他幾人有兩個想要蘇建國研制的顏料,出價還不低。
三個自己帶了木料過來,參觀了大半天蘇建國的手藝后,想請蘇建國幫忙雕刻。出價同樣也不低。
剩下幾個都是省內人,在根雕論壇上看到了蘇武的掏寶與A站鏈接,對養心谷的山貨和風景十分感興趣,便過來瞧一瞧。
蘇武問了問,得知他們暫時不準備離開,便找到蘇睛說了說。
蘇睛點點頭,心花怒放地去張羅各位客人的住宿了。
她和蘇武及蘇海年紀差不多,關系也很親近。很早就知道兩人在搗鼓村子旅游的事。
見現在有了好開頭,正是歡喜得不行。
蘇武笑道:“既然各位今晚不走,那食宿方面不用擔心。我堂姐已經幫著在村里找了。床板被褥什么保證干凈整潔。如果這方面有問題,我個人包賠十倍。”
他頓了頓,“總得來說,就上廁所有些麻煩。不過請各位暫時忍忍。一兩個月內我們會改善衛生條件這方面。”
眾人倒是好脾氣,一個個哈哈說著沒關系。
想來也是。
如果在意上廁所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估計也不會親自跑到這偏僻的養心谷來。
蘇武點點頭。
“雖然時間還早,晚飯都沒開吃,不過這里我順便提醒一下各位,晚上注意蓋好被子。我們養心谷晚上還是挺涼快的,別著涼感冒了。”
“蘇老弟,你也太夸張了吧,這天氣還需要被子?”
有人揚了揚手機。
“現在天氣預報顯示這里的氣溫28到36度。幾天后會更熱,最高氣溫直逼39、40度。如果不怕蚊子,我覺得大可以睡在院子里。”
蘇武搖頭。
“本地的天氣預報上確實是這個氣溫。但你們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30多度的感覺?”
眾人一愣,相互一瞧,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之前養心谷的村民擠滿了院子,幾人是感覺有些悶熱,但決不是像條悶在罐頭里的魚一樣不能忍受。
現在院子里空蕩蕩的,眾人更是覺得舒適愉快,隨意坐下來都能笑談風生。
可天氣預報上顯示現在足有34度。
在其他地方特別是城里,這樣的氣溫根本沒人愿意在戶外多呆,更別說聚集在一起大聊特聊。還不得紛紛擠向有空調的地方,比如家里、辦公室、購物商場甚至地鐵站。
這怎么回事?
眾人正想開口詢問。就見蘇武朝門口方面招了招手。
“小牛!站在哪里作什么,想進來就進來啊。”
蘇武眼尖,連忙喊偷偷躲在院子門口張望的蘇小牛。
蘇小牛吐著小舌頭,紅著臉吱吱唔唔地挪了進來,“五叔,這回我沒帶有高蕉,咕咕沒摘到……”
蘇武哭笑不得。
他左右一找,沒看到蘇小牛的猴子。估計是飯團剛才還在,咕咕不敢過來。
“五叔可沒讓你天天帶高蕉,什么時候想過來玩就過來啊。”
之前蘇小牛送的高蕉又生又小,根本就不能吃。甚至熬熟了也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那種。
蘇武可不稀罕。
蘇小牛搓著小手,臉色黯然地嘀咕:“那又沒糖吃……”
蘇武無可奈何,“那你認得溫度計嗎?”
“認得呢。”蘇小牛點點頭。
她這兩天當姐姐當上了癮,一有空就跑來陪蘇晚玩。很多蘇武帶回來的東西她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很快學會了怎么用。
“叔現在有點忙,要陪客人們。”蘇武指了指周圍的人,笑道:“雪姑姑家沒鎖門,小牛你去幫五叔把溫度計拿出來吧。”
他補充道:“幫了這個忙,五叔獎勵你和咕咕每人一顆糖。”
“只是今天小牛你吃過糖了,不能再吃。明天你過來時用不著帶什么,五叔也補給你。”
“真的嘛?”蘇小牛高興得眉開眼笑,見蘇武點頭確認后,一溜煙跑出了院子。
蘇武回頭,對著院子里的客人笑道:“大家等等,見證奇跡的時刻馬上到了。”
奇跡?
什么奇跡?
蘇武和蘇小牛聊天用的是本地方言,滿院的客人只有走南闖北的石高遠能聽個半分。其他人半分也聽不懂,均是一臉的茫然。
兩院子隔得不遠,村里的小姑娘們也習慣東奔西跑。沒多久蘇小牛就臉不紅氣不喘地帶著溫度計跑了回來。
“這是什么?”眾人紛紛靠過來圍觀。
待他們認出蘇武手里的只是普通的家用溫度計時,不由都是一愣。
蘇武提醒道:“你們看溫度計作什么,得看上面的溫度。”
溫度有什么好瞧的?
眾人心里泛起這念頭,下意識地瞅了一眼。
上面的液晶顯示23.6度。下面的汞柱也停在23和24之間。
沒什么特殊的呀。
很快,一堆人反應過來,一個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我x,現在這里才23多度?那和開著空調有什么區別。
一堆人不敢置信,趕緊紛紛滑開自己手機。一個個盯著上面的天氣預報,很快變得滿眼的不可思議。
廖金海揉揉眼睛。
“可能是身上的傷沒好,我現在有點頭暈,看不清手機上的天氣預報。大家手機顯示幾度來著?”
雖然廖金海嘴爛,但很好相處。眾人早就和他打成了一片,聽他說自己的傷也不覺得意外。
葉婷下意識地念出來。
“當前氣溫32度,濕度65%,人體實際感覺35度。紫外線高,空氣質量84,能見度33km……”
“一樣。”
“我的也是。”
……
能不一樣嘛。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同一個天氣預報,由國家氣象局發布的。
廖金海老實交巴地拿起蘇武放在桌子上的家用溫度計,重重地晃了晃。
“老弟,你被奸商坑了吧。這破爛玩藝保證是壞的。”
他放下溫度計,眼巴巴等了半分鐘,結果上面兩邊顯示的溫度閃都不閃一下。
一堆人這下多少有些相信了。一個個驚奇地四下打量起來。
蘇武哈哈一笑,“你們在找什么?難道在找空調主機。”
他提醒道:“這里可是在院子里,什么空調那么犀利能把空蕩蕩的院子也降溫?”
眾人這才回過神,不好意思地收回視線。
蘇武神秘地笑了笑。
“大伙想不想見證更加神奇的事情?”
“當然。”
眾人齊齊點頭,不由都起了興趣。真正來旅游的幾位更是紛紛開啟了攝像,準備拍下來當日后的資本。
蘇武朝南方指了指,“距離有點遠,就在村外的牌樓下。你們愿意去嗎?”
切。
眾人情不自禁切了一聲。
一整天的時間,他們已經在養心谷轉了轉。村子是有點大,但再大也是條村子。到村外的牌樓還能有多遠。
蘇武哈哈一笑,指了指打著石膏的廖金海,“我是對他說的。”
眾人這才恍然。
廖金海氣急敗壞地站起來,“不就傷了條腿,又不疼。我一大老爺們還怕這點路不成?”
“走走走。”他嚷嚷著率先蹦了出去。
眾人樂了,呵呵地跟上。
“嬸子,”蘇武喊道:“這些客人今晚就在你家吃飯了。你一會去我那選些好山貨回來作菜,記一下拿過誰家的,回頭我給他們錢。”
馬嬸今天出盡了風頭,走路都帶著風。蘇建國接了三個雕刻的單子,光訂金就收了十幾萬。現在他們家在村子算得上絕對的土豪。
她正在喂蘇晚吃東西,聽到蘇武的話,忙遙遙地應了聲。
一行人雖然心急,但為了等行動不便的廖金海,只能走走停停。近二十分鐘后,終于到了村口寫著養心谷三個大字的牌樓下。
蘇武神秘兮兮地走了過來,他展開手。
眾人眼巴巴地盯著,此時定睛一看,差點破口大罵。蘇武手里拿著的依然是那根破家用溫度計。
他在牌樓下劃了根線,擠眉弄眼道:“各位,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一個個來,跨過這根線自己感受一下。”
眾人不明所以。你瞧我我瞧你的都不敢動。
“我先來。”廖金海站了出來。
他算是這堆人里最了解養心谷可怕的人,縮著脖子問道:“蘇老弟,一會我作錯了什么,你不會揍我吧?”
眾人聽得莫名其妙,蘇武則是哭笑不得。
“就跨一步,能作錯什么?”
廖金海這才蹦了過去,站到那根隱隱約約的線前,他又猶豫了。
“蘇老弟,我這模樣跨不過去。跳過去可以嗎?”
蘇武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腳踹在他pi股上,直接把廖金海踹出了養心谷的范圍。
廖金海那料到會有這么一遭,幸好蘇武腳下留情,他跌跌撞撞跳了幾步這才站穩。
很快他瞪圓了眼睛,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顧不上還有石端敏小姑娘在,x地罵了一聲,飛快地蹦回了牌樓這邊。
待他站穩,廖金海已經滿頭是汗,臉上還保留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喃喃道:“神奇,這地方真他碼太神奇了。”
眾人好奇心提了起來,紛紛去試。他們一個個親自跨過那條線,只是沒等站上幾秒,又迫不及待地逃了回來。
一個個臉上均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