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鑫能夠被眾人看成默認的宗主繼承人,自然有不凡的智慧,經過大師伯洛軒開導后他已然明白是有人故意挑撥自己和師尊以及墨師弟之間的關系,而紙條是悄悄送過來的,如果挑撥之人想要看看效果如何的話,一定會想辦法見見自己。
自己拿到紙條后,悶在屋子里三天沒有外出,而三天后想去找師尊問個清楚,路上他只遇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大師伯洛軒,另外一個就是……三師叔范攀了!
此時再細細回想當日范攀所說,雖然當時看上去并無任何異常,只是說他對兩位弟子本是寄以厚望,結果卻意外隕落于靈礦,而且宗主對自己也是委以重任,自己繼承宗主之位后當如何如何。
只是那時自己正處于自我懷疑的漩渦,聽到這幾句話心里只有苦澀。
如果不是大師伯及時出現,任由范師叔繼續說下去,指不定自己會被引導刺激成什么樣子。
想到這里,羅鑫拿著紙條的雙手不由微微顫抖,他想不明白范師叔為何會暗中控制包知行告訴自己墨無痕是天靈根之事。
真是關心自己?還是真的為了挑撥?
想想后來大師伯給自己開導的那些話,倒是沒有任何提及范師叔的,到底大師伯是沒有在意,還是另有隱情?
總之,肯定有哪里不對勁,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還是很重要的那種。
可羅鑫心有不甘,他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如果范師叔是出于關心,為什么要用這種手段?
而如果是意在挑撥的話……
羅鑫不愿再想,他們這一代人都是幾位師伯師叔看著長大,一手調教出來的,而且打心眼里他對這些長輩都非常尊重,如果說突然有一位敬佩的長輩有了什么不好的心思,羅鑫真的不愿意相信,也不敢妄自猜測。
羅鑫嘆了口氣,看到包知行還跪在地上,微微沉吟一瞬,道:
“你起來吧,師尊早已告訴我師弟是天靈根的事情,此事只是個玩笑,恰巧被你遇上了而已。”
包知行站起身來,渾身有些發冷,羅鑫這么解釋,只怕事情是真的大發了,但當他抬頭看見羅鑫異樣的目光,趕忙擠出一絲笑容道:
“大師兄說的對,是弟子太過敏感了,玩笑之事,過去便過去了吧。”
羅鑫這才微微點頭,道:
“你且在此處修煉吧,無痕、小丹你倆在這守著這幾位師弟,修煉結束之后再一起出來,我先去外面了。”
蕭丹和墨無痕同時點頭稱是。
包知行知道,做戲做全套,此時必然是不能出去了,當下也只得盤坐下來,強迫自己穩定心神,事情已經說清楚了,后面的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煉氣八層外門弟子能夠參與和關心的了,還不如好好修煉。
他決定了,宗門封山結束之前,他都不出來了,哪怕是外門長老們講解法術和修煉他都不出來了。
羅鑫安頓好幾人,便向外殿走去,他只想早點結束今天的傳授,好去找大師伯問個清楚。
……
洛軒最近很忙,他知道布置大陣會很復雜,卻是沒想到如此復雜。
一個月前陣基已經煉制完畢,只是煉制過程太過精細,自己和范攀幫不上什么大忙,單靠周達峰一人便足足煉制了三個月,而接下來這一個月,周達峰將煉制一些零件的任務交給了他和范攀,進度雖然大幅度加快,但也把他和范攀累的夠嗆。
一共需要上萬個零件安置在宗門各處,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激活靈氣,并減少陣法損耗,用周達峰的話說,這是磨刀不誤砍柴工。
雖然后續地煉制和與陣基地牽引還得靠周達峰來完成,但那是技術活,而第一步煉制卻是苦力活,全部由他和范攀完成,兩人不眠不休一天也最多能煉制不到二百件,真要全部完成只怕還得一個月。
而且洛軒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出去查探下宗門情況,并指導墨無痕和蕭丹修煉,看著兩人修煉速度飛快,也算是多少有一些欣慰了。
他倒也不擔心自己不在的時候范攀會對周達峰做什么,畢竟周達峰擅長陣法,雖然境界比起范攀略有不足,但如果一位擅長陣法的金丹在自己的洞府里被實力相差不大的人控制住,還不發出什么動靜,那他也白修煉了。
零件的煉制只是很簡單的用靈氣淬煉各種材料,并制成粗胚的樣子,最后還要周達峰親自改善加工,因此也不怕范攀做什么手腳,洛軒倒是能稍微安心一些。
這幾個月來,三人一邊煉制一邊論道,也讓洛軒想起了多年前幾人一同修煉的日子,當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想想現在的范攀,洛軒又是無奈又是憎恨。
煉制完今日的最后一個零件,洛軒想起今天是羅鑫給外門弟子講解法術的日子,心里才微微輕松了一些,羅鑫這小子越來越像樣了,長進不小,若是宗主回來也一定會很高興吧。
四個月了,也不知道宗主在外面怎么樣了。
“老三,老五,我出去看看情況。”洛軒對猶自努力煉制零件的范攀和周達峰說道,待得二人點頭回應,洛軒便走出洞府,朝羅鑫授道的地方飛遁而去。
突然神識感應自己洞府有人靠近,洛軒便調轉方向,幾個呼吸便回到洞府上方,看見羅鑫正在外等待,洛軒迅速落地,然后招呼一聲讓羅鑫進了洞府。
“見過大師伯!”
“不必多禮,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講的怎么樣?”洛軒饒有興趣地問道,他是知道的,聽羅鑫教授法術的外門弟子越來越多,甚至有些外門執事也會去旁聽。
羅鑫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后退后一步,先向洛軒鞠了一躬,道:
“大師伯,弟子有一事不明,還請大師伯解惑!”
洛軒微微凝眉,看樣子真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當下有袖袍一甩,再次給洞府內加了一層屏蔽精神力探測的屏障,然后說道:
“何事?”
羅鑫將今日包知行的所作所為一一詳細道出,洛軒臉色不變,耐心聽他講完。
看見洛軒似乎毫不意外,羅鑫心里頓時沉了下去,顫聲道:
“大師伯,范師叔他……他真的……”
洛軒長嘆一聲,道:
“老夫也不愿意相信,但是控制包知行的正是范攀,那段時間老夫受宗主之令監視于他,沒想到他真的蔓延一絲精神力去往外門弟子修煉之處,為了防止他察覺老夫不便跟的太近,但很快就看到包知行一臉傻笑地跑了出來,然后在你院落口放下紙條。”
“后來老夫和宗主一起商議之時,還以為包知行是接到了傳音之類的任務,還曾懷疑過他,此時看來范攀竟然不顧中斷包知行修煉,還強行用精神力控制他去送紙條,當真可恨!”
已洛軒的氣度說到此時也不禁咬牙切齒。
“師尊……也已經知道了嗎?”
“嗯,而且據我們分析,靈礦事情很有可能也是他送出消息所為,不過并無確鑿證據。”
羅鑫早已聽呆了,真是范師叔?
“可……范師叔他……為什么?”
洛軒看了羅鑫一眼,也沒在意他還稱呼范攀為師叔,其實羅鑫對諸位長老的感情他很清楚,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他與范攀之間何嘗不是百年同門之誼、兄弟之情,可是寧炫當時重傷垂死歸來之后,洛軒便暗暗發誓,一定要將罪魁禍首挫骨揚灰!
后來雖然沒有什么有力證據,但是種種跡象表明,范攀的嫌疑最大,洛軒也痛苦了很久。
再者本來以為包知行是聽令行事,雖然范攀違背了宗主命令,將墨無痕天靈根消息外泄,但真要拿出來說事,也不至于上升到背叛的程度,你說他挑撥羅鑫和宗主之間的關系,他可以說是關心羅鑫讓他提前知曉,畢竟這件事情中羅鑫的身份很微妙。
但今日知道就連包知行都是被強行中斷功法,然后以精神力控制去送紙條,說明他根本沒把這位外門弟子的前途性命放在眼中,那他的目的就完全靠不在關心羅鑫這方面來了,其用心險惡也可見一斑。
只是包知行只是一位外門弟子,完全不能拿出來指證范攀。范攀完全可以否認自己用過哪些可能損人根基手段,而是僅僅以傳音告知包知行,并許諾了些靈石之類的好處,而包知行現在也并沒有什么事,一位外門的弟子的說辭和一位內門長老的說辭誰更可信,不言自明。
這樣一來,即使事情爆發,范攀也不損根本,反而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最多落一個不顧宗主命令的罪名,但畢竟出發點還是為了宗主的大弟子著想,若是因此小懲只會讓范攀從此更加小心,若是重罰只怕門人反而會同情范攀。
洛軒微微搖頭,宗主如今也不在,自己也無法擅自做主。
想到這里,洛軒看向羅鑫道:
“此事自有宗主做主,你無需擔心,而且現在證據不足,也不好拿出來說事,你只需裝作不知即可,至于無痕和小丹那邊……你也不要多說,就按你說的誤會來解釋,想必以他倆的聰慧即使知道這是借口,也不會多問了。”
羅鑫微微點頭,洛軒又道:
“事情就此打住,你回去吧,老夫還是去盯緊范攀那邊,包知行不是他暗中的釘子,倒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是,大師伯,弟子告退。”
羅鑫離去后,洛軒快步走出洞府,向東南方看去,喃喃道:
“宗主啊,您可要快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