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開時的狼狽不同,重歸故里的兩人進城的時候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確切的說,城門上的守衛以及地面的巡查都詭異地消失不見了。
這座城市似乎遭遇了什么。
衛言小心地拉著衛菲的手,快步穿過那些熟悉的街道,卻沒看到一個人。
人們好像是逃離了這座城市一般,沒有死去的遺骸,也沒有人生活的痕跡。
直到衛言走到了衛家,才總算找到一點生者的氣息。
他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輕輕推開了大門。
衛言很自信衛家應該沒有可以傷害到自己和衛菲的存在,更不用說那些只是凡人的巡查。
他只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衛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畏懼著什么,或許是那個早已死去的衛言的影響?
衛言搖了搖頭,走進衛家的大廳。
之前這里曾聽著衛老爺的靈柩,現在沒了,空蕩蕩的反倒有些礙眼。
對于這個跟自己的身體有著血緣關系的人,衛言并沒有什么情感,但也說不上厭惡。
從客觀的角度來講,衛老爺對衛言的確是有所虧欠,但從最后的遺囑來看,他應該是想彌補什么吧。
衛言呼了口氣,對著衛老爺的靈位鞠了一躬,然后朝著里屋走去。
從一進門他就聞到了那股濃郁的惡意,而且還有些熟悉。
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幕荒唐的景象。
衛家的庶長子衛孟才,此刻就像野獸一般,肆意地對著那個熟悉的女人釋放著自己的歡愉,他的身上滿是咒力所凝結的黑斑,似乎已經深入骨髓了。
而女人兩眼泛白,臉上只剩病態的笑容和生理性的抽搐,除此之外宛如死人一般,毫無生氣可言。
衛言沉默的看著兩人,沒有說話,反手捂住了衛菲的眼睛。
“少兒不宜。”
衛菲一連掙脫了半天才逃脫衛言的魔爪,看著還在釋放本能的衛孟才,衛菲微微皺眉:
“惡意凝結的咒力以及侵蝕到他的內臟里了,沒救了。”
“另一個呢。”
“精神死了,身體還活著。應該是被咒靈術襲擊了。”衛菲嗅了嗅鼻子,很是戒備的守在衛言身前:“這里的咒術氣息很濃,到處都是詛咒留下的殘余。”
衛言微微凝神,在確認了衛家沒有其他的咒術反應之后,上前一把抓住衛孟才,厲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衛家,月照城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是誰?”衛孟才茫然的睜開雙眼,衛言這才發現他的眼睛里滿是黑色,顯然已經瞎了。
至于聲音,衛言一直生活在山邊的小木屋里,很少來衛府,衛孟才記不得自己的聲音也是正常。
想到這,衛言輕輕地放下了衛孟才,換了個問題:
“你是怎么變成這樣的,二夫人又是怎么……”
“因為大房!因為衛伯言!所有的人都得死,你們也會死的!”衛孟才激動地對著空氣咆哮著,并沒有發現衛言此時已經站到了他的右方。
“衛家的嫡長子,還會巫術?”衛言有些懷疑,但隨即突然想起了被自己和衛菲殺死的賈定。
他曾說雇主出了雙倍的價錢,之前自己以為是城主府的人,現在看來應該是大夫人指示衛伯言去聯系的賈定。
考慮到衛老爺離奇的死因,說不定也是他們請賈定出手的結果。
正在衛言思考的時候,衛菲快步走到了衛孟才的身旁,對著他的頸部輕輕一點,一道精純的咒力注入到了他的體內。
“這樣可以減輕咒力對他身體的腐蝕,他會好受不少,說話也會清楚一些。”
衛言淡淡地看了衛菲一眼,沒有說話。
用咒力來刺激大腦的方式的確可以達到衛菲所說的效果,但對于一個沒有咒力抗性的普通人來說,這么做的結果就是加快他的死亡。
“看來以后還是得好好調教一下衛菲啊。”衛言在心里吐槽了幾句,接著便豎起了耳朵。
因為衛孟才開口了:
“那兩個妖怪逃走之后,廣場那邊就封了,城主府的人說那里有邪障,會害人。
我們也很害怕,畢竟那兩個怪物是我們害的,我們都很怕他們回來報仇,只有大夫人和衛伯言比較鎮定。
過了幾日,廣場那邊就變得陰森森的了,別說是進去,就連路過那里都會覺得不舒服或者感冒,因此參加過女巫審判的人都很害怕,害怕那兩個怪物回來報復。”
說到這,衛孟才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咳出一口黑血。
衛言面色微動,剛想動作,一旁的衛菲又是一道咒力輸入了衛孟才的體內。
接受了第二道咒力的衛孟才精神一振,有氣無力的咳了幾聲繼續說道:
“再后來,家里突然開始少人。
一開始是雜役,接著是各方的丫鬟,到最后兩房的兄弟也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失蹤。”
衛菲貼近衛言的耳邊,小聲的耳語道:
“賈定的小冊子里寫過,沒有咒力天賦的人可以通過人體實驗的方式強行提高自己的咒力天賦。那些人應該是被抓去做實驗了。”
“他連自己的兄弟都不放過?”衛言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忘了低聲。
“那個禽獸后來只對有衛家血脈的人下手,別說是我們這些二房的,就連大房那幾個他的親親弟弟他都沒放過。”衛孟才惡狠狠地說著,似乎對衛伯言充滿了怨恨。
“那之后呢,他成功了嗎?”
衛孟才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古怪的笑容,有種復仇的快意:
“他成功了,但是也失敗了。”
“失敗?這跟城里沒人的事有關嗎?”
衛孟才點點頭:
“月照城現在的動亂,都是他搞出來的。
家里的人失蹤的越來越多,我和母親也很害怕,因此便去城主府請了巡查晚上留在家里保護我和母親。
這也是我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之后那個禽獸似乎是修煉邪術出了什么岔子,一個人沖到那個被封鎖的廣場待了很久,回來的時候整個人身上都是一股腐爛的味道,而那家伙卻很興奮。
然后那家伙就徹底瘋了,把家里的人都抓了起來挨個折磨,我的眼睛也是那時候瞎的。
再之后聽說他用來修煉邪術的地方被人發現了,里面的妖物毒物全被跑了出來,整個月照城都不得安寧。”
聽完衛孟才的描述,衛言有些不解:
“按你的說法,城里沒人是因為都被妖物害了,可為什么連尸體都沒有?”
衛孟才露出一絲苦笑,低聲道:
“大概,都被那家伙吃了吧。”
“那家伙?”
衛言聞言一愣,隨即便感覺到一個包含惡意的咒力集合體朝著自己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