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學校門前等待瑞秋放學的安易,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你也在這?”安易的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女聲。
安易轉頭看去,發現是他上午去購買肥料的那間園藝店的老板,覃識憐。
作為一個母親來說,識憐看上去有些過于年輕。
她身著一件近乎于白色的淺粉套頭衛衣,和一條淺色的寬松牛仔褲。
雖然因為有些寬的顴骨,讓她擁有一個方方圓圓的臉型,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
她挺翹的鼻梁與柳葉般的眼眉,可能并沒有那么出眾。
但她那如弦月一般有著完美曲線的豐厚嘴唇,絕對將她的容貌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單看上去,這種帶些中式古典氣質的長相,給人一種冷艷的感覺。
可當她笑起來時,那圓滾可愛臉頰和瞇至恰到好處的雙眸,給人一種天晴了般的甜美感。
“這么...巧啊。”安易用一句蹩腳又正好落入俗套的話回答道。
“你家孩子上幾年級了啊?”識憐微笑著問道。
“好甜美啊!”安易在心里想道“真是治愈的笑容啊!”
“嗯?你是說我嗎?”識憐微笑著盯著安易問道。
“糟了!竟然把心里想的話說了出來。”安易在心里抱怨著自己,但他不得不圓場。
“昂...是啊,就單純覺得你的笑容很治愈。”說完這句,安易感覺氣氛有些尷尬。
他立馬接著剛才識憐的問題回答道“孩子才上一年。”
“哦?我的孩子也是喲,這個小鎮每個年級就一個班,看來他們已經是同學了呢,哈哈。”識憐說道。
“哈,挺好的。”安易對于突如其來的對話顯然有些準備不足。
“對了,我聽說你住在鹿眠的民宿里,我和她可是好閨蜜喲!
她最近總是忙著給你們準備三餐,都很少來找我了呢。
看來她的民宿真是缺顧客了,我都沒見過她對于工作這么認真過。”
識憐繼續充滿活力地說著,她似乎完全沒有被安易的話題終結力場影響到。
“呃...很抱歉影響到了你們的友情...”安易說道。
“哈哈,這是什么話啊。沒關系的,我老公在城里工作的這些年,鹿眠一直在關照我和孩子。
我們的友情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受到影響,哈哈。”
識憐剛剛說完,學校的門便緩緩地打開了。
當安易看到,瑞秋笑著與身邊三個女孩子揮手道別,然后跑向自己的時候,他徹底放下心來。
瑞秋來到安易的身邊,握住了安易的手。
而識憐的身邊,則走過來一個有些靦腆的小男孩,他低著頭站在了識憐的身旁。
“再見!”識憐對安易揮了揮手,安易也揮了揮手。
“再見,大姐姐!”瑞秋見爸爸沒有說話,便搶著喊道。
識憐帶著小男孩轉身離開了,而安易注意到,他們走出一段距離后,男孩回頭望向了瑞秋。
男孩的眼神中若有所思,似乎想要表達些什么。
“今天在學校怎么樣啊?”安易問瑞秋道。
“還可以啦,認識了五個好朋友,她們分別是...”
安易耐心聽瑞秋分別說完了五個女孩的名字后,她才繼續道——
“下午和我的小組一起做了值日,雖然之前的功課有落下,但老師今天講得完全可以聽得懂。”
隨后瑞秋想了一下繼續說“還訓斥了一個欺負小朋友的惡霸同學,嗯,就這些了。”
瑞秋的語氣很是自然,顯然她很滿意自己在學校第一天的生活。
安易很想評價一下瑞秋今天的生活,但考慮到這是她第一天回到學校,安易不想給她太多壓力,便沒有說話。
他牽起瑞秋的手,走在一條不算寬敞的小路上。
路的兩旁是有著低矮的灌木叢和形態各異的木屋,鋪在地上的石塊之間勾勒出蜿蜒曲折的縫隙。
夕陽在木屋的空隙間時隱時現,騎著自行車的行人,因為路面的顛簸,車上的鈴鐺“叮叮”地響著。
瑞秋的步子時而快、時而慢、時而邁著直線、時而畫著曲線,但她始終沒有松開安易的手。
她用很低的聲音,哼著一首無名的曲調。眼睛盯著地面上隨機排布的石塊,做著沒有理由的表情。
“爸爸,吃完飯我能出去玩嗎?我聽同學們說,他們晚上都會出來一起玩。”
說到這里,瑞秋停下腳步看著安易,伸出她的小手,豎起食指。
“我就玩一會會兒,馬上回來。”瑞秋用求情的語氣說道。
“可是我們才剛來這里,而且你對這里的路也不熟悉...”安易猶豫著說道。
“這樣吧”安易繼續說“我在遠處看著你好嗎?”安易問道。
“不好,我會被小朋友笑話的,我肯定能記住回家的路,你放心。”瑞秋說道。
安易嘆了口氣說“如果鹿眠姐姐同意的話,我就同意,畢竟她對這里更熟悉。”
“好吧,那我回去問問她。”瑞秋說完,便繼續著自己的步伐,好像剛才的對話沒有發生過一樣。
幾分鐘后,兩人走回了“溫故知新”面包店,透過櫥窗安易看到,鹿眠正在擺放著展示柜中的甜品。
面包店門上的鈴鐺“叮鈴鈴”地響起,鹿眠一臉笑容地起身望向父女兩人。
“回來啦!”鹿眠用那她那溫暖的聲音說道。
“鹿眠姐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瑞秋跑到鹿眠身前說道。
“怎么了?”
“我能自己出去玩嗎?爸爸說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出去。”瑞秋說道。
鹿眠用假裝生氣的眼神望向安易,安易悄悄地沖鹿眠擺著手,示意她不要同意。
“可以啊,只要在規定的時間回來就行,但你還是要征得爸爸的同意。”鹿眠說道。
安易表情瞬間變得無奈,他看著瑞秋立刻轉身跑向了自己。
“那七點之前必須回來吃飯可以嗎?而且不能走得太遠。”安易說道。
“你放心就行,這里的治安非常好,好到你無法相信的程度。”鹿眠說道。
安易無奈地點了點頭,瑞秋則高興得又蹦又跳。
“那我出去了?”瑞秋用古靈精怪的表情看著安易,而腳步則一點點地朝門的方向邁去。
“去吧...”安易無奈地說道。
“耶~~~”瑞秋拖著長腔跑去門外,直到她的聲音消失在巷子里。
鹿眠站在了安易的身旁“這是她第一次自己出去玩嗎?”
“是啊,不過凡事總有第一次嘛,養孩子其實就是一個看著孩子慢慢離開自己的過程。”安易說道。
“我今晚要做一個地道的中餐,我覺得你肯定愿意吃。”鹿眠說道。
“每天都這樣麻煩你,我心里很過意不去,你看能不能現在就算一下房租的費用,我先交上一部分。”安易說道。
聽到安易這樣說,鹿眠的臉上閃過一絲微弱的失望,她說話的語氣和表情也變得有些尷尬。
“不用啦...說好最后一起算,就一起算嘛,我不會要你天價的,你放心。
再說啦,這些本來就是我民宿規定的服務,你不需要過意不去。
如果非要想感謝我的話,那就等你搬出去了,多叫一些你的朋友過來住我的店。好啦,我去忙啦。”
鹿眠說完,閃身離開了安易面前。
安易向櫥窗外的山坡上望去,那棟屬于自己的老房子,亦如他來時一樣的破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