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到安易后,露出笑容走向他。
“您好,季安易先生,我是托布勒一號建筑公司的工作人員。
我們剛剛收到一份由您提交的房屋改造訂單。
雖然已經付款,但還是要找您確定一下合同細節。”
男人說完,將手中的文件遞到安易面前,繼續說道——
“這是合同和您自己提供的整套房屋改造設計方案。
您確定好,簽個字就可以了。”
安易對面前發生的事情有些無法預料,他不知該作何反應。
柜臺后的鹿眠,伸出胳膊一把將文件拿了過去。
“可以啊,安易。你動作挺快啊,還都是自己設計的。”
鹿眠說著,開始翻看文件。
“酒館?!”鹿眠驚訝地說道“你要把一樓改造成一個酒館?!”
安易為了圓場說道“這就是我想給你說的事情,能不能先不告訴別人?”
還沒等到鹿眠回答,瑞秋突然出現在安易面前。
安易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鹿眠姐姐,你剛才說什么酒館?難道爸爸要把房子改成酒館嗎?
耶!太好了!我要住在酒館里了!”
瑞秋一陣興奮后,突然轉頭問安易“不過爸爸,酒館是什么啊?”
連安易自己都沒有想到,這本生命冊竟然如此智能。
在另一個空間的山谷中,生命冊建立了幾乎能為所欲為的秩序。
在現實世界中,這本書又能遵循現實的秩序進行合理的規劃。
通過這些事情,安易進一步了解了生命冊做事的方法——
了解需求、按需供給、規劃合理。
安易隱隱覺得生命冊像極了一個苦口婆心的長輩,在對自己說著“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在確認完了合同與設計圖后,安易簽署了合同,他看了一下費用。
整棟房子改造下來,需要花費近六十萬元,生命冊不知用什么方法付了錢。
而大部分支出,來自一樓的酒館,因為其中包含了很多定制的項目。
涉及到啤酒打酒設備、冷庫的相關部分,建筑公司還需要找相關專業的外包團隊來做。
建筑公司的人告訴安易,裝修需要一個月甚至更多的時間。
由于鎮上道路窄小根本進不了汽車,很多東西都要靠安易房子上面的火車運進來。
好在,安易的房子就在火車鐵軌不遠處,不然費用還會更高。
今天的晚飯,鹿眠做了糖醋煎豆腐、奶香檸檬意面和脆皮烤雞柳。
“就因為你跟著朱曉迪學了幾天釀酒,就要開個酒館嗎?”鹿眠在飯桌上問道。
“改造費用要六十萬,你哪來這么多錢啊?”鹿眠繼續問道。
“賣酒真的可以掙回你的成本嗎?你有好好算過嗎?”鹿眠問。
“酒館可是營業到很晚的,孩子在樓上能睡好嗎?”鹿眠問。
“你打算自己干還是要雇人?我看都有廚房了,你自己肯定顧不過來吧?
雇人可是很大的開銷啊,你真的確定你能賺回這些錢嗎?”鹿眠又問。
“我知道你是想做點什么,但你的酒館和我小店可不一樣呀。
這個投入也太大了,我真的有些為你擔心啊。”鹿眠說道。
“你看,這小鎮上都沒有人開酒館,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這么做是有機會,但風險也很大啊!”鹿眠又說。
鹿眠說的這些確實都是安易需要考慮的,但安易也不知道怎樣回答她。
他總不能說“我也沒有辦法啊!誰叫我喝多了糊里糊涂就建了呢...”
安易在瑞秋和鹿眠的注視下,思考了一會兒。
“我會想辦法克服這些問題,裝房子的錢是我之前攢下的,應該說是我的全部積蓄了。
我覺得放在銀行里也是貶值,還不如拿出來做點事情。
我也不求能做到多好,每個月能剩下個四五千,對我來說也就足夠了。
畢竟房子是自己的,就省去了最大的成本。”安易說道。
“哎...”鹿眠嘆氣道“我一個人這樣過可以,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日后瑞秋需要用錢呢?”
安易拿起一塊雞柳,沾了沾番茄醬,塞到嘴里,又看了看瑞秋。
“我在這里的生活開銷不大,我多給她存一些就是了。”
安易說完,拍了拍鹿眠的肩膀。
“行了,不要擔心了。還是你勸我要慢下來,享受這里的生活。
再差能差到哪去呢?如果我把心態放平,追求簡簡單單地去做這樣一個酒館。
我覺得,過上普普通通的生活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至于瑞秋以后的事情,就留給以后再說吧。
萬事的發生都不是偶然的,我無論做什么,都是在引導著我去到某個地方。
即便我不這樣做,可去到的地方也是一樣的。
所以既然發生了,就不要糾結。我們只不過是在一條殊途同歸的路上,兜兜轉轉罷了。”
安易徐徐道來,只見鹿眠聽得入神。
“那我支持你!如果你忙不過來,我就去給你當服務員!去給你做菜!
我做的東西這么好吃!一定能留住客人的!”鹿眠說道。
“沒事的,我會想辦法的,不能總麻煩你。
但也許我們一起,說不定能把山坡這一塊搞得比外面還熱鬧呢。”安易說道。
“嗯!”鹿眠握著拳頭回答道。
晚上瑞秋睡著后,安易來到樓下的面包店。
鹿眠正在收拾展示柜中剩余的蛋糕。
“快來!快來!選一個你喜歡吃的,這些賣不掉是要扔掉的,太可惜了。”鹿眠說道。
安易沒有說話,走到鹿眠的身前,拿出來了一個信封。
“我不能住在你的店里吃白食,這些錢你先收下。”安易說道。
信封鼓鼓的,看上去有一萬塊左右的樣子。
鹿眠低頭看了看信封,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你拿我當什么了?高薪傭人是嗎?還是高薪保姆?
所以說我做的一切,在你那里只是用多少錢來衡量的是嗎?”鹿眠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習慣別人對我這么好,你明白嗎?
我不想欠別人什么,但是我不知道該為你做些什么。”安易說道。
“我說了,我不會不要你錢的。但是你這樣拿著你自認為很多的錢,來給我。
會讓我覺得我做的一切沒有意義,讓我覺得很侮辱我你知道嗎?”鹿眠說道。
“抱歉,我真的很不擅長按照一些方式和別人相處。
我絕對沒有惡意,絕不是你想的那樣把你當什么傭人。
絕不是這樣,請你相信我。”安易說道。
“看出來了。”鹿眠沒有表情的說道,這應該是安易第一次見到她生氣的樣子。
“我們是鄰居,互相照顧是應該的。如果你是一個游客的話,我不會對你這樣。
我暫時不打算離開小鎮,我看你一時半會也走不了,你就住在那上面。”
鹿眠指了指櫥窗外,山坡上安易的老房子。
“所以試著放松一點,我們不可能會互相虧欠。以后的日子還長,我也總有需要你幫助的時候。
況且,日久還生情呢,你會和要好的朋友之間,在乎這么多東西嗎?”鹿眠說道。
“我明白了,謝謝你!”安易鄭重其事地說道。
鹿眠笑了一下搖著頭,她這次是徹底被他逗樂了,這個安易看起來真是呆板得有些可愛呢。
不愛說話,一說就要說些長篇大論的大道理;
總是坐在同一個位置上、總是將謝謝和對不起掛在嘴邊,還用那么尊敬的語氣。
鹿眠想著拿出了三塊蛋糕,放在盤子里遞給了安易。
“把它們都吃掉,不然我扔了就浪費了!”鹿眠假裝生氣地說道。
安易端著蛋糕,來到他常坐的位子上,開始默默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