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宿外的窗子看進去,客廳內閃著電視中時強時弱的光線。
鹿眠與安易兩人,面無表情的盯著電視,可隨著電視喇叭里笑聲響起,他們也附和著笑起來。
安易拿起茶幾上擺著的一包薯片,撕開放進口中。
鹿眠手里抱著一杯奶茶,可她一直沒有去喝。
此時,民宿的大門響起密碼鎖自動開啟的聲音。
朱曉迪推開房門,與悠菜神情放松地走進來。
進門后,朱曉迪從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厚疊烘焙市集的票放在茶幾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安易的身旁。
電視的喇叭正好響起一陣笑聲,朱曉迪盯著電視笑了起來,她隨手拿起一片安易的薯片,放進了口中。
悠菜將圍巾摘下,順直的長發披散在肩上。
她又脫下外套,那纖細又高挑的身材,讓她的動作看上去非常優雅。
“你還和我們去布置攤位嗎?”朱曉迪吃著薯片,看著電視問道。
“有些累了,想洗個澡直接睡覺,你們去吧,早點回來。”
悠菜說完走到鹿眠身邊,拿起她手上的奶茶聞了聞。
“我幫你也沖一杯吧?”鹿眠問道。
“不用了,謝謝,我就是職業病犯了,想聞聞品質怎么樣。”悠菜笑著說道,將奶茶還給鹿眠。
“這么晚了,你讓我單獨跟安易出去,你放心嗎?”朱曉迪開玩笑地問道。
“肯定放心。要是他和我單獨出去,你才應該擔心。”悠菜也開玩笑說道。
“你們...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一旁的安易無辜躺槍,他無奈地說道。
“男人!”兩個女生異口同聲地看向安易回答道。
安易瞬間收起了自己的表情,老老實實看回電視。
鹿眠捂著嘴,笑了笑。
悠菜上樓后,朱曉迪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隨后她便像是沒了耐心,轉頭問安易道“還不走?”
安易將最后一點薯片倒進嘴里,對鹿眠說“麻煩你,幫我注意一下瑞秋,謝謝了!”
隨他快速穿上外套,蹬上鞋子,隨著朱曉迪出了門。
從遲葉谷待了一天的安易,再次回到城市的街道上,總有種奇怪的疏離感。
他抱起雙臂縮著身子,問朱曉迪道“咱們怎么布置?”
“布置個屁,大晚上的誰讓你進去布置會場。
我那是幌子,我要帶你喝酒去。
都是本地很好的精釀酒館,這也算是考察工作了。”朱曉迪湊近像哄孩子一樣說道。
還沒等安易反應過來,一輛出租車就停在了兩人面前。
朱曉迪打開車門就坐了上去“快上車啊!”朱曉迪說道。
安易無奈,只好鉆進了車中。
車子緩緩啟動,兩人分別看向兩側的窗外,都很安靜。
“我今天帶著悠菜去見我爸了。”朱曉迪看著窗外低聲說道。
“他什么反應?”安易問道。
“師傅,在這停下!”朱曉迪沒來得及回答安易的問題,便急忙對司機說道。
“下車,下車。”朱曉迪催促著坐在右邊的安易下了車。
“這么近還打車?!”安易下車后不解地問道。
“你怎么知道悠菜沒在窗戶里看我們去干什么?
會場那么遠怎么可能步行過來。”朱曉迪說道。
兩人抬頭看見霓虹燈制作的“有啤氣”酒館招牌,酒館在二樓,有一段很窄的樓梯可以上去。
“你還沒說,你爸什么反應呢。”安易跟在朱曉迪身后上著樓梯問道。
“他用很理解的樣子接受了我們,可我依然沒法原諒他。
要是任何傷害,都能通過彌補來化解,那世界早就大同了。”朱曉迪說道。
樓梯間的墻壁上有著各種可愛的涂鴉。
來到二樓后,首先看到的是堆在門口同樣噴有涂鴉的啤酒罐。
進到酒館里面,門的左邊是吧臺,右邊是寬敞的酒館,擺著十幾張桌子。
一個戴著毛線帽子,有著淺藍色長發,身著嘻哈風格寬大衣服的女孩坐在吧臺后。
朱曉迪走到吧臺前,輕咳了一聲,女孩抬起頭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朱曉迪?!你怎么來了?”女孩說道。
朱曉迪轉頭看向安易“這是我的合伙人,我們一起在落夕鎮做了個酒館,這不來看看明天的啤酒展嘛。
這是...”朱曉迪看向安易,說到這里卡了一下“這是我的好朋友吳漾。”
“你好。”安易禮貌地點點頭。
吳漾興奮地從吧臺后面走出來,一把抱住朱曉迪的手臂。
她看著安易問朱曉迪“除了合伙人,還有其他關系嗎?”表情很是八卦。
朱曉迪尷尬地看著安易,將吳漾從自己身旁輕輕推開“我不喜歡男人,你是知道的,再說人家都有孩子了。
我主要是帶他來嘗嘗好的啤酒,你這里有什么?”朱曉迪避開安易的目光,看向吧臺后面的小黑板。
“全國優秀的啤酒,我都弄了一些,你自己看。”吳漾說道。
“這樣吧,你給我來一杯那個渾濁IPA,給他來一杯煙熏烏梅世濤(俗稱黑啤)。”朱曉迪說完,轉身向一張桌子走去。
“好的~”吳漾又蹦又跳地向吧臺內走去,安易多看了兩眼這個活潑漂亮的女孩兒,很難相信這間酒館是她開的。
安易坐下后,還沒來的及發問,朱曉迪先說道“今晚的事情不要給悠菜說,吳漾就是這樣的性格。
你和她熟了,她也會對你摟摟抱抱的,我們很早就認識,所以沒有這么多講究。”
“兩個女孩子挽挽手臂,很出格嗎?”安易裝作不理解地問道。
隨后他看了一眼菜單,對朱曉迪說“能不能幫我點一份薯條和雞米花?”
“怎么你還能吃得下嗎?”朱曉迪驚訝地問,她可不知道安易在遲葉谷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我剛才歇了一會兒后,又有些餓了。”安易摸著肚子說。
“安易哥,你不會是在威脅我吧?這以后會不會成為你讓我請客的把柄?”朱曉迪問道。
“我可沒有這樣想啊。”安易攤開手解釋道。
“好吧...”朱曉迪起身去到前臺,給安易點起食物。
安易環視了一圈酒館,十幾張桌子,只有兩張有客人,加上自己坐的這張,整個酒館才七個人。
這樣的空曠,甚至讓喇叭里“碧梨”的歌曲,都有了回聲。
沒一會兒,朱曉迪回到了安易的對面坐下。
“這酒館生意不怎樣啊。”安易小聲說道。
“我也是前一陣才知道,應該在下個月,這里就要關門了,所以我才過來看看。
這里的酒都很普通,只是為了在酒館關門前再來看看,所以才帶你來這。
以前精釀啤酒的市場還很小,這里的生意還不錯。
我也經常來,基本上都是一群固定的朋友。
現在酒館越來越多,這樣的小成本酒館很難再生存下去。
畢竟餐飲行業要面向大眾才有市場,但這里除了薯條也做不了別的食物。
這種快節奏的時代,已經很少有人會單獨坐下來喝一杯啤酒。
不像咱們的落夕鎮,人們去了那里就是為了放松。”朱曉迪分析道。
吳漾拿著兩杯啤酒來到桌前,將啤酒放在桌子上后,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
“以后有什么打算?”朱曉迪喝了一口啤酒問吳漾道。
“可能做點服裝生意吧,開酒館確實不太適合我。”吳漾有些失落地說。
“哎,本來還想讓你的酒館也能賣賣我們的啤酒呢,沒想到沒有這個機會了。”朱曉迪說道。
“等你的酒館開業,我一定去看看,好長時間沒有去落夕鎮玩了。”吳漾說。
“哦!對!我去炸薯條!”吳漾突然站起身跑開。
安易拿起面前的啤酒喝了一口,濃濃的煙熏烏梅味道讓烘烤麥芽的香氣也很特別。
黑色的酒體,又很符合人們對于這杯酒味道的認知。
“怎么樣?好喝嗎?這是成都一家酒廠做的。”朱曉迪說。
“我覺得不錯,意料之外的味道。”安易說。
“我來嘗嘗。”朱曉迪說完將杯子拿過去,一口氣喝下三分之一杯。
放下杯子后,朱曉迪的神情有些傷感。
“最后一次在這里喝酒了...”她低聲說道。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喝精釀啤酒,也是在這里。”朱曉迪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