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老謝去到車站,目送他離開后,安易握著面包店的鑰匙,走到了面包店前。
將鑰匙插入卷簾門的鎖孔后,安易打開了卷簾門。
隨著卷簾門上升的響聲,塵土被從卷簾門的皺褶上震落下來。
卷簾門的后面,漸漸顯露出已經破損的面包店櫥窗與大門。
與安易預想的不同,沒有經過修羽改造的面包店,與安易記憶中的面包店還是有些差別的。
一個是因為荒廢了一段時間,里面已經破舊不堪,另一個就是桌椅等也都已經被搬走。
安易用第二把鑰匙打開面包店的大門,走進屋里。
地上一層厚厚的塵土,空氣里一股發霉的味道。
以前的柜臺上散落著雜物,柜臺旁的冷藏展示柜也已經被搬走。
安易試著打開燈,但按了開關后并沒有反應。
曾經在這里住過的安易想起總的電源開關在二樓的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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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他并不相信什么兇宅,而且曾經住在這里的人是鹿眠,但看著黑壓壓的樓梯他還是心里發憷起來。
尤其二樓就是發生事件的地點,安易想到這個后,更是邁不動步子。
可他的理智告訴他,鹿眠沒有什么可怕的,如果連鹿眠都害怕,那買這個房子的意義何在。
雖然這個鹿眠不是安易認識的鹿眠,但至少在長相和記憶都差不多。
想到這里,安易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作為照明,朝二樓走去。
來到二樓的走廊后,他還要走過兩個臥室,才能到達電源的總開關。
而他清楚地看到,發生事故的那個房間的門,并沒有關閉,而是半掩著。
再次有些想打退堂鼓的安易,深吸了兩口氣,他選擇直面自己的恐懼。
今天就是見到鹿眠的靈魂,他也認了。
于是他強邁出步子,直接走向那個房間,一把推開門站了進去。
然而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空蕩蕩的房間。
所有的家具都被清空了,安易走到窗前,將堵在上面的木板扯下來,瞬間整個屋子接著窗外燈光亮起來。
即便是修羽在的時候,安易也很少進來這個房間。
但經過這樣一折騰,安易確實不再感到害怕,這里除了空的房子,什么都沒有了。
走出房間,安易來到走廊盡頭的電源開關,將電閘合了上去。
走廊里的燈立刻亮起來,安易打開洗手間的門,里面與他記憶中的也有許多不同。
隨后是那間自己與瑞秋住了幾個月的房間,這間屋里一樣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安易同樣將窗戶上的木板卸下,打開窗戶,讓整個屋子開始通風。
有了燈光,安易回到一樓好好看了看面包店,只是現在的店除了一個柜臺外,什么也沒有。
安易打開了柜臺里面操作間的門,里面的東西也被搬空了,整個屋子看不出任何前任主人存在過的痕跡。
看著這間面包店,安易明白無論是要改造民宿還是要弄成以前的面包店,都需要大量的裝修。
而自己目前是這座房子的主人,是不是也可以將這個房間同步到遲葉谷里,利用里面的資源呢?
想到這里,安易拿出水晶石,進入到別人看不到的操作間里,握住了石頭。
再睜開眼時,讓安易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這間房子果然被同步進了遲葉谷中。
只不過屋內的裝潢并沒有改變,只是灰塵和雜物消失了。
呈現在遲葉谷內的,是一棟完全空蕩蕩的房子。
但無論怎樣,在遲葉谷內,安易終于又能看到自己房子山腳下的那個熟悉的建筑了。
安易看了看生命冊,自己只有十多個點,這些點什么都干不了。
所以酒館的開業,對他來說就非常重要。
想要在現實中吧這些事情弄好需要點。
而想要賺取點,又要在現實中把事情做好。
如今的安易擁有了兩棟木屋,需要的點也更多,他必須更加努力。
但當安易從遲葉谷回到那間滿是塵土且破舊的操作間內,現實像是用放大鏡拍出的皮膚毛孔一樣真實。
安易戴上耳機,開始將木屋的燈一盞盞關閉。
清脆的吉他分解撥弦聲響起,那是一首來自JaesBlunt的《Saeistake》。
踩著有些凸起的木板地面,腳步發出“咯吱”的聲響,安易走下樓梯。
關閉了大廳的燈后,安易關閉了面包店的門,隨后又將卷簾門關閉。
當然拍去手上的塵土轉身時,看到了滿是繁星的夜空。
“我用最響亮的聲音乞求不要給我第二次機會
我要的并不是一個選擇,而是一個原因
因為選擇只會讓我犯下同樣的錯誤...”歌詞中這樣唱道。
安易回到酒館里,也關閉了酒館的燈。
他披著窗外鎮子的微光,坐在櫥窗前的木椅上,眼神沒有確切的方向。
他突然明白,讓他一直不前的原因,是他一直在等待著什么發生——
也許是在等待他曾經的妻子回來、也許是在等待酒館的開業、也許是在等待酒廠的建成...
總之他一直在等待,他活在無數個明天中,卻從未看過當下。
好似他的人生是無數個相隔很遠的點,卻不是線性的時間。
想到這里,安易突然走到吧臺前拿起一個堅硬的威士忌厚底杯直接扔向了玻璃櫥窗。
鋼化玻璃瞬間碎裂成無數個細小的碎塊。
那玻璃碎裂的巨大聲響,讓安易瞬間清醒過來。
“這...就是當下的感覺嗎?”安易在心里問自己。
他走回二樓,看到瑞秋已經側躺在床上睡著。
電腦屏幕里播放的綜藝節目還在繼續——
“又是渾渾噩噩的一天...什么都沒有做的一天...”安易想道。
是的,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瑞秋做了些什么。
那些他浪費掉的時間,明明可以教給女兒很多東西,哪怕陪她一起看看綜藝節目呢。
但是他沒有,他穿梭在兩個世界不停地浪費時間,等著可能會到來的未來。
但未來從不是自己來的,而是今天邁出的每一步才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