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方的一個小城,所有的建筑都染上了灰棕的顏色,像是從歷史的縫隙中拖過來的。
落夕鎮的積雪早已因為初春而融化,而這里的積雪像是結實的石塊一樣,隨處可見。
安易身著一件長尼制風衣,將領口立到了臉頰處。
有些異域風格的建筑旁,地上的輕軌呼嘯而過,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
遠處的煙囪里不斷地冒著白氣,讓原本就昏暗的天空顯得更加陰沉。
地上的汽車行過,卷起地上摻雜著泥土與雪的泥水。
就在十多分鐘前,安易還處在已經有些溫暖的落夕鎮,而現在他利用遲葉谷的傳送能力來到了最北方的地方。
因為,那部小說的作者就住在這座城市。
那是一棟老舊得有些不真實的樓房,樓房的外墻體幾乎像是經歷了漫長的遠古歲月一直撐到了現在。
安易來到指定的單元門前,幾輛已經報廢的共享單車尸體被雜亂地堆放在樓道的入口處。
安易跨過其中一輛,沿著已經被踩得有些光滑,又時而有缺口的樓梯往樓上走去。
一扇貼著塑料布的鐵欄柵防盜門,那些塑料布已經有些殘缺,像是從里面往外吹著風。
安易不確定這樣的一間屋子是否還有人居住,但他還是敲響了房門。
讓他意外的是,沒過多久,他就聽到了屋內的腳步聲。
開門的是一個安易年齡相仿的人,他有著滿臉的絡腮胡子,身上裹著一件羽絨服。
頭發凌亂的他,眼神有些飄忽,似乎是剛剛睡醒。
考慮到這里有些令人難熬的天氣,和這棟樓惡劣的居住條件,裹著羽絨服睡覺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對方用沉悶的嗓音問道“有什么事情?”
安易本想迂回幾句,但是考慮到那樣很可能錯失機會,于是直接問道“請您是何啟嗎?”
對方審視了安易幾眼,點了點頭。
“我想詢問一件事情。”安易繼續說道。
那個叫做何啟的男人眼神似乎更加犀利了,又是打量了安易幾眼。
“有什么事情快說,要賬的話我沒有錢!”何啟說道。
“那本叫做《地球大主教,與祂座下的六個天使》的小說是你寫的嗎?”安易問道。
只是安易剛剛說完這些話,何啟的門一下子就關上了。
那關門的速度之快,讓安易直接愣在了門外,久久無法確定發生了什么。
就在安易剛剛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門突然再次打開了,這打開的速度甚至比關閉時更快一點。
而隨著一聲脆響的聲音,柵欄防盜門也被何啟一腳踢開。
而讓安易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就是,面前何啟的手里拿著一把槍對著自己。
還好安易在整個過程中,手始終放在口袋里,握著山谷之心。
“進門!”何啟拿著槍指著安易,這讓安易不知道是該跑還是應該繼續和對方聊一聊。
最終,安易還是走進了門內,與何啟面對面的對峙著。
“你想做什么?”何啟問道。
“我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但是我想找到那個小說中說的錫安山隱修會。”安易說道。
“你找他們做什么!?”何啟用有些憤怒的語氣問道。
“我需要他們的幫助。”安易說。
聽到這句話,何啟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他們就是一個引誘人墮落的組織。
只留下一句什么找到就能得到幫助,讓人步入深淵,萬劫不復。”
“你寫的難道是你真實的經歷?”安易問道。
然而何啟并沒有對這個問題作出正面的回答,只是繼續說道“你永遠找不到他們。
因為他們是一幫膽小鬼,躲在暗處,指望著他們那些虛假的話語,操縱我們去做事。”
“真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嗎?”安易繼續問道。
“他們并不能解決什么實質的問題,全靠著投機取巧。
聽我的,不要相信他們。”何啟說完竟然收起了槍,隨后轉身向臥室走去。
“我沒有什么能夠告訴你了,你走吧。”何啟繼續說道。
看就在何啟剛剛說完這話,他瞬間轉身,舉起手里的槍,向安易站的地方開了一槍。
隨著“嘭!”的一聲巨響,安易剛才所站地方后面的那扇玻璃窗隨之破裂,而安易卻早已消失。
遲葉谷內,安易快走了兩步,在一臺顯示器上調出了剛才他所在地方的影像。
他之所以選擇不直接跑,就是為了能將一個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監視器放在這個叫做何啟的男人屋里。
隨著他回看剛才的影像,他發現何啟開槍的事實,安易隨即后怕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如果晚幾秒鐘傳送會發生什么。
那個超廣角的監視器開始監控起何啟在家里的一舉一動。
但因為在遲葉谷中,外界的時間是靜止的,安易只能出去后隨著時間的流逝,回來查看錄像。
回到落夕鎮的酒館中,安易調出了昨天的監控錄像,找到了那個兩鬢斑白的中年人監控畫面。
因為這個監視器都有著遲葉谷的加成,那個中年人的影像異常清楚。
安易用手機拍了一張那個中年人的肖像,發給了私家偵探老張一份。
隨后安易又回到遲葉谷中,利用自己的設備掃描起這張肖像。
而隨之而來的結果,讓安易有了不小的吃驚。
這個人物的長相出現在了一個個國內歷史事件的邊緣照片中。
或是某個事件照片中的路人,或是站在某些大人物的外圍處。
“難道他是不死者?”安易在內心問道。
但很快,安易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有的照片中他有些年輕的感覺,有的照片中,他甚至比自己見到他的時候更加蒼老。
“穿越時空?!”安易覺得這個猜測更為靠譜一些。
只是有了這個猜測后,安易突然覺得一切都有了一種宿命感。
在一場新的遲葉谷內的守護者會議上,安易將搜集到的資料展示給了大家。
“在時間中找到一個人,比在水里捉住一個氫原子更難。”臨川說道。
“但,我們確實有了新的進展。”安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