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與臨川在另一個世界中的落夕鎮緩慢地走著,面對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安易內心竟有些不知所措地感覺。
明明抬眼望去,就能看到那座像是錨定了世界的高聳徹悟之峰。
但環視周圍,卻又沒有一個熟悉的建筑,好像是一覺醒來沉睡了幾百年,世界已經更新的感覺。
兩人圍著這個碩大的游樂園外圍轉了一圈后,基本掌握了這個項目的大致情況。
“有些時候,你用盡全力去做的事情,沒有那么好的結果。
可隨便做做的事情,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獲。”臨川看著人潮涌動的游樂園內部說道。
“可再怎樣說,這也是一個世界,我們不能把他當做我們的游樂場。”安易看著游樂園說道。
“只是目前有著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等那件事情成功了,我便把這里交出去。
你甚至可以過來這里再建一座落夕鎮。”臨川說道。
安易默默地點了點頭。
“好啦,我要去和那些煩人的家伙們開會了,可能會在這里住幾天。
最主要的是,這個世界的我太廢物了,我還要教給他很多東西。
暫定,你三天后來接我吧。”臨川說完頭也沒回地向某個方向走去,只是背著安易擺了擺手。
臨川的聲音消失后,安易耳畔那來自游樂園內部的嘈雜聲豁然變得清晰起來。
安易舒了口氣,他不太明白,為什么本來那悠閑的理想生活,變成了現在這樣的生活。
他從未想過要拯救世界,也沒有想過要承擔什么。
但安易非常明白,他擁有了常人不可能擁有的幸運。
而上天總是平衡的,你得到了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安易沒打算直接回去落夕鎮,而是想要去這邊的落夕鎮周圍的山坡上看看。
尤其是那座看上去和自己世界落夕鎮差不多的神廟。
他漫步到通向神廟的階梯,邁著緩慢地步子向階梯上走去。
兩側的松樹林,暫時遮蔽了一些陽光,有些斑駁、破舊的石質階梯延伸向山坡的高處。
空氣里的涼意也多了不少,但那些嘈雜的聲音也因此被隔絕在安易的身后。
就在這時,安易突然嗅到了一種熟悉的香氣。
那香氣安易曾經是如此地熟悉,那是一種藏入骨髓中的回憶。
那種柔和、親近,像是讓人回到了年幼時某個溫暖的夏夜中,最美好回憶的香氣。
安易瞬間回想起小區樓下的路燈、操場旁邊的笑容以及遠山夜晚的路。
他轉頭看去,看到了那個身著藏藍色帽衫、牛仔褲和匡威鞋的女孩。
雖然那個女孩戴著口罩,但那雙閃著些許光亮的眼睛,讓安易絕對不會認不出下面的臉孔。
“鹿眠!?”安易差點就將這個在心里的名字脫口而出。
這個世界里的鹿眠,似乎注意到了來自旁邊的眼神,她轉頭看了一眼安易。
口罩下面的臉龐似乎像是微笑了一下,便繼續看向前方順著石階向上走去。
看著鹿眠的背影,安易似乎回到了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中。
但安易明白,眼前的女孩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鹿眠,更不是像那個鹿眠那樣對待自己的修羽。
他似乎是苦笑了一下,隨后繼續看向石質階梯,向山坡繼續走去。
山上神廟周圍的空氣與落夕鎮一樣的,似乎流動地都慢了一些。
讓安易驚喜的是,神廟周圍并沒有雜草,而是被維護的很好。
視野越過神廟的城墻,那棵古老的松樹靜靜的立在院子中央。
一陣似乎有些遲疑的微風吹過,古老松樹的枝丫緩緩晃動著。
樹上的紅布條多有殘缺,已經被遺棄許久。
但也有部分嶄新、明艷的布條在樹枝的低矮處。
安易沿著紅色院墻的邊緣走到神廟的入口處,大門開著。
一眼望去,便可看到院子中間站著的鹿眠,在那棵古老的松樹前祈禱著。
安易只能像是曾經就做過的那樣,走到鹿眠的身旁,同樣低下頭,祈禱完成后,拿起一根紅色的布條系到了樹枝上。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鹿眠對安易說道,隨后她不好意思地笑出了聲“這開場語,可夠俗套的。”
安易微笑了一下“也許是剛才在上山的路上。”
鹿眠又笑了,說道“這笑話,可夠冷的。”隨后鹿眠伸出自己的右手“我叫做鹿眠。”
安易與她握了下手說道“我叫做安易。”
然后兩人就站在了原地,沉默起來,沒人說話,也沒人知道該做些什么。
安易對鹿眠點了點頭,便準備轉身離開神廟。
“你為什么會來落夕鎮?”鹿眠突然開口問道。
安易停住腳步,轉身說道“因為這個鎮子,都是我投資的。”
“哦...”鹿眠顯然有些愣住,便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安易微笑著說道。
隨后安易轉身,向神廟外走去。
“你不記得我了嗎?”鹿眠再次說道。
安易再次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鹿眠“我當然記得。
我記得我們發生過的,每一件事,但那不是你。
能看得出來,你已經很努力地裝作自己是她。
但她怎么可能會穿深色的衣服呢,而且她的匡威鞋總是臟的,因為她只有那一雙。
而且我一點也不想她,因為她依然和我在一起。
復世會能找到你,我一點也不意外。
但他們對你的培訓僅限于此,卻讓我挺意外的。
我不想對你怎樣,趁著現在我們還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敵對,你最好就此打住吧。”安易說道。
這時,那個原本柔弱、內斂的鹿眠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厭惡的表情。
“你說起來是這樣輕松,但我知道你和你那位做了什么!
她占領我的身體!奪走了另一個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本就是殘缺不全的悲劇,然而還要讓人奪走嗎?!”鹿眠憤怒地說道。
“沒人奪走你的人生,那個你是自殺的。
復世會就是這樣一個利用別人負面情緒的組織。
如果你也像他們里面那些瘋子一樣,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如果你還有理性,我可以給你講一講真實的故事。”安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