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別壓我,我的腰要斷了!”
“先聽我解釋好不好?”
諸葛鳳雛將腦袋從對方腋下擠出來,繃著一雙被打成熊貓圈的眼睛說道:“我不是有意潛伏的,我——”
又是一拳砸落下來。
鼻血濺出。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陳牧終于放過了被胖揍成豬頭的諸葛鳳雛,忍不住又踹了兩腳。
“解釋!”
陳牧擦了擦手,黑著臉說道。
堂堂六扇門總捕的房間就這么沒安保措施嗎?
怎么隨便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潛伏進來。
一想到對方藏在柜子里,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還要脫衣服,陳牧就胃里翻滾難受。
“先讓我緩一緩。”
諸葛鳳雛費力的爬上桌子,抓起一張紙擦了擦鼻血,伸出顫抖的手說道:“給我一點點時間,我給你解釋。”
他內心也是崩潰的。
之前師尊就交代他去試探陳牧,但頭兩次都被那個叫‘青蘿’的丫頭給攪和了。
后來干脆連陳牧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于是今天干脆提前埋伏他一手。
結果等到了陳牧,卻發現身上的測試法寶不見了,于是諸葛鳳雛焦急的在身上尋找。
導致衣服也亂了,弄得滿身是汗,最后還被人現場抓包……
“那你就好好想如何編。”
陳牧冷哼一聲,隨手拿起黑菱剛才留下的情報翻看起來。
這情報有兩份。
一份是關于之前調查法越寺的。
根據冥衛目前調查的情況來看,法越寺基本上沒什么問題,除了有一段時間香客流量增多了些。
第二份情報是關于方公公的。
根據進一步調查發現,方公公有一位心腹是內城城門的士官,正好在祭祀大典那天當職。
“城門士官……”
陳牧手指緩緩摩挲著茶杯邊緣,感受著絲絲熱氣沾染指尖,暗暗想道。“這是什么情況?”
內城共有四處城門,一旦封閉是無法進出的。
而且還有陣法結界封鎖,若想要出去無疑難如登天,除非有個內應……
陳牧目光微微閃動。
如果按照這個推斷,方公公收了賄賂,是否打算幫他們在祭祀大典那天開城門?
沒錯了,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到時候祭壇里的‘天外之物’被偷,那么宮內必然會發出封閉城門的命令,偷盜者想要出去是不可能的。
到時候只能借助城門士官這個內應,偷偷溜出去。
陳牧拍了下桌子。
目前隱隱有一條線連起來了。
幕后之人先通過許吳青這個準駙馬進入廟殿,然后通過廟堂潛入祭壇底層,將天外之物偷出來,外面的人進行接應。
等宮內發出封城門的命令后,便利用城門士官這個內應逃之夭夭。
雖然聽起來簡單,但實施起來難度很大。
必須精確到每一步。
但凡出現一點點的意外和差錯,別說是偷了,估計連祭壇都進不去。
既然幕后之人開始行動,說明他們有把握。
只是陳牧很不解的是,為何方公公要冒這么大的風險,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啊。
風險和利益是掛鉤的。
區區一個‘血母人參精’,不足以讓他冒這個險,顯然他還得到了更大的利益。
那這個利益究竟是什么?
此外陳牧還有一個猜想。
幕后之人的計劃顯然不止這一個。
偷盜祭壇內的‘天外之物’可是極困難的一件事,如果只制定一個計劃,顯然是不夠聰明的。
更何況現在許吳青這條線已經斷了,他們只能采取別的方案。
A計劃、B計劃……甚至可能有C計劃。
陳牧努力將線索在腦海中轉了幾圈,大拇指輕輕按壓著腦門,喃喃道:“還是稍微差一點點線索啊。”
他輕舒了口氣,看向諸葛鳳雛,冷冷道:“想到如何解釋了嗎?”
“其實吧,咱們也算是好兄弟,好——”
“好你奶奶個腿!”
陳牧沒好氣道。“你實話實話,究竟找我是要做什么?好好的妖不去捉,跟在我身邊轉悠個錘子啊!”
“我們觀山院在這十天內,已經捉了六十四只妖。”
“然后呢?”
“然后我們都很高興。”
“那關我屁事啊。”陳牧無語道。“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給個話行不?”
諸葛鳳雛干咳了幾下,笑著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想問問那天的妖嬰究竟是誰殺的?”
“不是給你說了嗎大哥,是我殺的啊。”
陳牧捏起拳頭,啪啪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砂鍋大的拳頭見過沒?”
諸葛鳳雛嘆了口氣。
看來想要從陳牧手里套出真話是很難了。
他起身拱手:“冒昧前來打擾多有得罪,陳大人還是先忙公務吧,小弟我先告辭了。”
“等一下。”
陳牧眼神一動,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天外之物’你了解多少,當年你們觀山院似乎也得到了一部分,對吧。”
“倒也了解一些。”
諸葛鳳雛神情一怔,點頭道。
陳牧頓時來了興趣,親自泡了杯茶,笑容滿面:“來諸葛兄,把你知道的多講一講。”
“其實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看到陳牧突然一下變得這么熱情,諸葛鳳雛倒有些不適應,感覺心里暖暖的。
“拋開其他一些公開的信息我就不多說了,我只聽師尊說過,這‘天外之物’有個作用,便是可以修復身體。”
“修復身體?”陳牧皺眉。
諸葛鳳雛點頭:“沒錯,舉個例子,你斷了一條胳膊,便可以用它來修復,重新接上。”
原來‘天外之物’還有這么一個作用。
陳牧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臂。
如果某天小兄弟突然被砍了,來不及回檔的話,是不是可以靠‘天外之物’給修復。
簡直神奇啊,堪比神仙了。
陳牧心里美滋滋,繼續問道:“還有呢?”
“沒了。”
“沒了?”
諸葛鳳雛攤手:“我就知道這么多。”
陳牧語氣柔和,笑瞇瞇道:“諸葛兄不要著急,慢慢想,或許有什么遺漏的呢?好好想一想。”
“真沒有了,我就知道這些。”
諸葛鳳雛搖了搖頭。
沉默片刻,陳牧將對方手里的茶杯拿過來,倒入花盆里,然后吐出一個字:“滾!”
將諸葛鳳雛攆出去,陳牧又思考了一會兒案情,便離開了六扇門。
來到鎮魔司,恰巧遇到了嵇大春。
“喲,這不是陳老弟嘛。”
嵇大春依舊是那副雞窩頭,穿著有些發霉的衣服,臉上掛著慈善的笑容,看到陳牧后下意識往懷里掏書。
陳牧連忙阻止:“上次的還沒看完呢,不著急。”
“陳老弟你這精力不行吶。”
嵇大春笑道。“想當年我一夜看了三十本風月小說,第二天整個人都還精神煥發,除了有點小脫發。”
陳牧暗暗吐槽:就這破書能看出什么味道來。
還不如一些網文作家開的車。
記得在前世,有一個叫‘極品豆芽’的作者就喜歡寫小劉備,而且還是超級美男一個。
“對了嵇大人,武大人在不在。”
陳牧正色道。
“你找他做什么?有什么事需要幫忙,盡管找我,我是好人。”嵇大春拍著胸脯熱情萬分。
陳牧干笑了笑:“我想問一下關于妖嬰的事情,到底調查的怎么樣了?”
現在妖嬰也是一大線索。
當時它為什么能恰巧出現在那個時間段,將白帝圣劍給殺了?究竟背后有沒有人指使。
如果是白帝圣劍自己作的局,說明他跟大肚婦人認識。
“來,咱們找個酒館慢慢說。”
嵇大春裂開笑容。
有戲?
陳牧眼眸一亮。
兩人尋了附近的一家酒館,碰了幾杯后,陳牧問道:“之前武大人說妖嬰是被內鬼偷偷放進來的,調查的進度如何了?”
“妖嬰一事應該還沒調查出來,反正也不是我負責,至于什么內鬼,我也不太清楚。”
嵇大春搖頭。
陳牧一愣,又問道:“那個大肚婦人呢?”
“我也不知道。”
陳牧重重的將杯子放在桌上,忍不住罵道:“啥不知道你叫我來干什么?腦殼有毛病吧。”
“叫你來喝酒啊。”
嵇大春笑嘻嘻道。“順便送你幾件珍藏品。”
陳牧無語至極,正要起身離開,忽然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一個女孩——一個黑裙少女。
對方正站在賣糖葫蘆的小攤前。
青蘿?
陳牧懵住了。
這丫頭不是跟娘子她們去爬山了嗎?
怎么現在獨自一人?
另外兩個人呢?該不會爬到山上沒下來吧。
陳牧起身走到黑裙少女面前,打量了一番后笑道:“你怎么又穿了這身衣服,你姐呢?芷月呢?”
黑裙少女只是盯著眼前的糖葫蘆,微微抿著粉潤的嘴唇,好似沒聽到。
眼里除了糖葫蘆外,啥都沒有。
“傻了?”
陳牧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見對方壓根就不搭理他,便下意識伸出手去觸碰她的肩膀:“你這丫頭是不是耳朵聾了,我說話——”
一股巨力突然傳來,直接將毫無防備的陳牧震飛出去。
整個身子砸到了后面的墻壁上。
感受著背部的疼痛,陳牧呆呆的望著轉身離去的黑裙少女,大腦嗡嗡一片,停止了思考。
什么情況啊這是。
青蘿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這修為也太恐怖了吧。
等等!
這丫頭究竟是不是青蘿?
這個時候,陳牧終于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回想起前些日子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一幕。
一個古怪的念頭浮現出來——
只是跟長得很像的人?
見女孩逐漸遠去,陳牧面色一變,急忙追了上去。
然而黑裙少女雖然走得很慢,但似乎怎么也追不上,好在陳牧動用了一些毒液的能力,才能跟在后面。
直到一處僻靜之地時,黑裙少女停下身子。
轉身看著陳牧。
淡漠純凈的眼眸里染著絲絲疑惑與好奇,似乎沒想到這人竟然跟了上來。
“你是青蘿嗎?”
望著這個長得與小姨子一模一樣的少女,陳牧有點迷茫。
這也太像了吧,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見少女只是望著他不動彈,陳牧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走過去,手臂泛起了些許線狀黑液,以防出現狀況。
“姑娘?”
陳牧又喚了一聲,對方依舊只是盯著他不說話。
就像是一個帶有活氣的木偶。
陳牧慢慢伸出手。
當他的手掌輕輕放在少女肩膀上時,忽然一股吸扯巨力從少女身上傳來,就如黑洞一般。
陳牧還未反應過來,眼前陡然一黑。
仿佛有無數電光閃過眼前,耳畔不斷響起鬼魅嘶吼之聲,給人以一種地獄的感覺。
過了許久,陳牧睜開眼睛,發現懸浮于虛空之中。
四周白霧霧一片,雖然意識孱弱卻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軀體完全處于冰冷狀態。
他的小拇指上牽著一條金色絲線,若隱若現。
也不知延伸到何處。
隨著金色絲線一點一點的被繃緊拽起,無數奇異的光絲鉆入了陳牧的四肢百骸之內……
而四周的白霧也逐漸淡去了一些。
一座白塔映入視線。
塔身共有九層,形如春筍,瘦削挺拔。
不同于佛家塔寺的莊穆空靈,此塔被九條碗口粗的水晶鏈子鎖住,遠望如浩瀚觸手,森然可怖。
其中一條水晶鎖鏈,正好與陳牧小拇指上的金線相接。
“地府?”
本就遲鈍無比的大腦此刻才有了些許思考,陳牧內心狐疑。
不對,這應該是幻境!
只是為何碰了一下那黑裙少女的肩膀,就能墜入幻境,難道這是一個針對他的陷阱?
媽的!
陳牧心煩意亂,想要催動體內的黑液,卻毫無動靜。
正在這時,一道道光線涌來。
隨著細密的光絲逐漸鉆入他的身體,那條相接的水晶鏈竟浮現出一條條蛛網裂痕。
轟——
待膨脹到極致時,水晶鎖鏈轟然裂斷!
在水晶鎖鏈斷裂的剎那,九層塔身轟然倒塌,而后陳牧便看到了兩條巨大的紅色鯉魚在空中緩緩盤旋。
就像是一副陰陽圖里的圖騰象征,透著一股浩然神秘。
這究竟是什么鬼?
陳牧心緒震蕩,看著那兩條巨大的鯉魚一點一點靠近,下意識伸手去觸碰。
“不要!!!”
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瞬間穿透耳膜,差點讓陳牧腦袋爆炸。
那似乎是一個婦人的聲音。
帶著一絲親切。
可沒等陳牧回過神來,眼前白霧一散,瞬間又是一股排斥之力將他生生的推了出去。
下一刻,他又回到了少女面前。
而黑裙少女依舊面帶疑惑的看著他,似乎她也無法動彈。
“能說話不?”
陳牧伸手晃了晃,“能動彈不?”
隨后陳牧鬼使神差的在對方屁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傻子嗎?”
山上。
正跟在云芷月和白纖羽后面的青蘿,忽然大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疼的眼淚花都出來了。
“怎么了?”
白纖羽兩女全都嚇了一跳,扭頭回望。
青蘿顫聲道:“有人打我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