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人的倒地,空氣頓時安靜了十幾秒。
誰也沒料到在這個地方竟然碰到了曼迦葉,畢竟按照正常時間點,對方這時候應該隨著黑檬去尋找出城的孟言卿。
云芷月忙重新拿出一顆照明珠。
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照明珠將漆黑的暗道拉開幾分偏白的光線。
光線之下,女人那張臉清晰映照出來。
果然是曼迦葉!
“迦葉,你怎么會在這里?”白纖羽美眸浮現出幾分警惕,握緊了手中長鞭。
曼迦葉的表情看起來也是懵的。
正要說話時,胸口下傳來一陣悶悶的聲音:“大姐,你能不能先起來再說,我快要被憋死了。”
“呀!”
女人驚叫一聲,如彈簧般彈起來。
她下意識捂住胸口,俏麗美艷的混血臉青紅一片,瞪著從地上緩慢爬起來的男人:“你個混蛋,又占我便宜!”
從這說話的口吻來看,確定是真的曼迦葉無疑了。
陳牧大口呼了幾下,沒好氣的說道:“你自己撲過來的怪我?我都差點被你悶死啊大姐。”
“你——”
“行了,行了。”白纖羽打斷兩人爭論,將身上的黑袍披在曼迦葉身上,問道。“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我們臨走的時候,不是讓你去尋找孟姐姐和青蘿她們嗎?”
詢問期間,她目光落在曼迦葉的頸下峰前,不由皺了皺秀眉。
白纖羽拿出手帕,輕輕擦掉上面的些許口水。
這個夫君啊,任何情況下都能占到便宜。
也不曉得究竟是不是無意的。
“我就是去找言卿她們了啊,然后我就找到這里來了。”曼迦葉靈動的眼睛始終惡狠狠的瞪著陳牧說道。
陳牧一臉狐疑的打量著對方:“你該不會是假的吧,就算你跟過來,也是在我們的后面,怎么會提前進入這地方?又是怎么進入暗道的?另外,你這兇以前看也沒這么大啊。”
“姓陳的,你是不是真想打架?”
曼迦葉捋起袖子。
白纖羽無奈瞪了眼自家夫君示意他閉嘴,望著曼迦葉說道:“我知道你是真的,具體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曼迦葉氣呼呼的走到一旁整理著衣衫,輕聲說道:“你們走后不久,我和巧兒便找到了青蘿她們,可是言卿不在……”
“你說什么?言卿不在!?”
陳牧瞪大了眼睛,沖上前抓住對方的手臂急聲問道。“你是說言卿還沒從城里出來?”
現在的東州城已經是一座人間地獄。
如果言卿還在那里,那必然會很危險,極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不是,你先聽我說。”
曼迦葉甩開對方爪子,無奈道。“青蘿說言卿是和她們一起被朱雀堂的冥衛護送出城的。當時在城外安頓好后,言卿忽然留下了字條,說要去無塵村找小萱兒。等青蘿她們看到字條后,言卿早就沒了。”
聽完曼迦葉講述的事情經過,陳牧眉頭緊緊皺起,擰出了‘川’字。
“不應該啊,就算言卿很想自己的女兒,但她畢竟懂得分寸,不可能獨自前往的。”
陳牧搖了搖頭,很是不解。
他對孟言卿很了解。
那女人有時候很感性,但絕不會傻得去故意拖別人后腿。
曼迦葉道:“青蘿說言卿昨晚做了一個夢,是小萱兒托夢,讓她去無塵村。本來青蘿她們也沒在意,沒想到言卿真的去了。”
“所以你就跑來無塵村找言卿,可你是怎么進來的?”
陳牧緊盯著女人。
曼迦葉聳了聳圓潤的香肩:“我剛到無塵村,就看到一個小女孩跑了進去,然后一路追了過來,直到遇見你們。”
小女孩……
陳牧心下一凜,抬目與白纖羽對視一眼。
現在他們已經明白了,那串腳印其實就是曼迦葉的。
“你有發現什么嗎?”陳牧面露期待。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曼迦葉搖了搖螓首,指著門后的密室:“這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沒有,我明明看到那小女孩跑了進來,可就是沒影了。”
陳牧拿起照明珠,進入了密室。
里面確實空蕩蕩的一片,四面墻壁是用泥磚砌成的,上面同樣光禿禿的。
“這屋子一定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陳牧輕撫著冰涼的墻壁,“那小女孩不會無緣無故的將我們都引進來,或許言卿也來過這里。”
他閉上眼睛,釋放出“天外之物”。
然而就在“天外之物”出現的剎那,體內的靈力如沸騰的水突然肆虐于四肢百骸,無數線狀黑液宛若炸開了一般,粘附在周圍的墻壁上,遠遠望去就像是怪物粘結的卵巢……
陳牧慘叫一聲,猶如置身煉獄之感,體內靈力似被鐵板焚風內外交煎,渾身發燙。
腦袋“嗡”的一聲,只隱約聽到“夫君”、“陳牧”的女人驚呼聲,便在下一秒失去了意識。
陳牧幽幽轉醒。
昏沉的腦袋仿佛被塞滿了秤砣,壓的思緒一片懵懵。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然在一片沙灘上。
面前的大海在夕陽的映照下,籠在薔薇花色的紗羅中,天光海色渾然相觸,熠熠生輝。
“你看到了什么?”
突兀的柔和聲音從旁邊飄來,嚇了陳牧一跳。
他側頭望去,只見旁邊站著一個人。
渾身黏著漆黑色的線狀黑液。
他和陳牧的身形相似,就連聲音都很像,就像是鏡像內被‘天外之物包裹’的陳牧。
“你是誰?”陳牧下意識問道。
神秘人眺望著海平面的一線光暈,反問道:“那你又是誰?”
陳牧皺眉,沒有回答。
神秘人輕聲道:“你是那個世界的陳牧,還是這個世界的陳牧?你的靈魂穿越到了這具身體,那你還是你嗎?”
“這是一個哲學問題,我回答不了。”
不知為什么,聽著浪潮徐徐將近的聲音,陳牧內心的恐懼和疑惑壓了下去。
他抓起一把砂礫,感受著溫熱的真實感:“不過在我看來,人是由意識組成。意識是誰的,那么他就是誰。”
“說的沒錯,可意識也需要一個載體。”
神秘人扭頭望著陳牧,面部的黑液不斷的蠕動,就像是扭曲的像素。
陳牧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我?”
“這世上沒有穿越。”
神秘人卻轉移了話題。“也不存在魂穿到別人身上的事實。每個人處在一個空間,那么他永遠只能在這個空間,去不了別的地方。”
陳牧聳肩:“所以我所經歷的都是幻覺了?我的娘子,我的芷月,我的言卿……她們都是假的?哈哈……”
陳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面對他的嘲諷和抬杠,神秘人并沒有生氣,聲音平和且悵然:“你本來就屬于這里。”
陳牧眉頭一揚,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神秘人手臂一揮,面前的大海突然變成了一條長河,橫穿于蒼穹之內。
而在長河兩側,出現了兩個大房子。
一個是現代的樓房,一個是古代的庭院。
他指著長河對面的樓房,對陳牧說道:“人的靈魂必須處于身體之內,而靈魂和身體是一體的,獨一無二。
你的靈魂無法進入別人的身體,別人的身體也無法兼容你的靈魂。
就像你冒然撬開別人家的鎖,住進別人家的屋子里,遲早會被警察帶走。而唯有住在屬于自己的房子里,警察才不會說你是非法入侵。
這世上,每個人只能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如果房子沒了,那么他也就無家可去了。
可你不一樣,你有兩套房產。
河對面有一套,河這邊也有一套。當河對面的房子沒了,你還有這邊的房子可以居住。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被‘天外之物’包裹著的神秘人看著陳牧,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