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月從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被死亡一步步蠶食的感覺,就像是溺水的人,無畏的掙扎只會讓死亡變得更為迫近。
隨著男人的手指一點點收緊,云芷月臉頰漲紅一片,強烈的窒息甚至讓她出現了幻覺。
她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幕幕曾經經歷了生死的場景。
比如小時候差點掉進池中淹死。
比如在戲班子因為不小心在一位鄉紳衣服上濺到了水,差點被打死。
比如為了救陳牧而被妖嬰吞噬于肚中……
原來死亡曾經這般接近過。
云芷月閉上眼睛,反而有些解脫,因為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見到陳牧了。
雖然之前一直抱有期望陳牧會或者,但從少司命的眼神以及對生死門的了解來看,陳牧生還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了。
死了好啊,死了就可以與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了。
云芷月暗暗想著。
而就在這時,一道寒芒襲來。
周圍光線瞬間黯淡了幾分,無數綠葉凝聚著浩瀚古樸的威力,朝著大長老籠罩而下。
大長老后退了幾步,滿臉陰沉盯著突然出現的少司命。
“我陰陽宗有你們兩位司命,真是最大的恥辱!”
大長老寒聲道。“一個啞巴,一個不知廉恥在外面跟野男人彈琴說愛,若非有個好爹,你云芷月連外門弟子都不配!你們就不該在這里,陰陽宗遲早因為你們而衰亡!”
面對大長老的怒斥諷罵,少司命冷眼默然。
而云芷月則呆呆的癱坐在地上,嫩白的雪頸有著刺目的紅色痕跡,青紫一片。
“天君已死,你們都不配成為下一任天君,今日老夫便暫代天君一位,廢除你二人司命一職!”
大長老忽然從懷中拿出了一枚漆黑色的令牌。
這是陰陽天君令。
當沒有陰陽法印之輪的時候,擁有陰陽天君令,便可代替天君成為陰陽宗絕對主宰。
云芷月木然道:“你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吧。”
雖然他們早就猜到大長老有著想要爭奪天君之位的念頭,但沒料到對方在這個時候直接揭開自己的狼子野心。
大長老為何這么急切,是受到其他兩位長老之死的刺激了嗎?
“這天君之位本就是我的。”
大長老此時反倒冷靜下來,看向兩人的目光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俯視。
云芷月冷諷:“你實力夠嗎?”
雖然她現在的實力一般,但少司命的修為并不低于大長老。
若想強行爭奪,基本沒戲。
大長老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掌,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話音剛落,大長老眉目閃現煞氣,一掌拍去。
這一掌布滿了金光,如同一座山丘般帶著蒼茫浩瀚,壓向對方。
“撼天印!?”
云芷月瞳孔微微收縮,震驚道。“你竟然敢偷學天君才能修習的功法!”
少司命舞動纖細的雙臂,一道道繁雜的印記從她手中打出。
只見她背后浮現出一彎日月之輪,綻放出無比耀眼的光芒,將漫天綠葉與五彩霞光凝于一點,蘊含無上大道法則。
然而對方揮來的一掌就如同如來的五指山,全面壓制住了少司命的威勢。
“偷學?這功法應該在三十年前就是我的,老夫光明正大修煉,何來‘偷’字!”
大長老厲喝出聲,雙目猶如電光射出。
唰!唰!唰!
少司命美眸泛著幽冷之意,纖足一點,三千紫色發絲飛舞,如綢緞一般與片片綠葉交鋒在一起,絢麗到極致。
此刻的她好似謫仙降世,環繞七彩霞光。
云芷月幾次想要幫忙,卻被雙方的威壓震退,只能盡量將靈符扔向大長老。
轟鳴聲不斷在思過塔傳出,但因為大長老提前布下隔音結界,并沒有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倒是小瞧了這丫頭!”
見少司命依舊有余力打斗,大長老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不想再繼續拖延下去的他忽然拿出一塊方形手帕,揮了過去。
一道璀璨的陰陽圖騰從手帕緩緩綻放。
這圖騰帶著一股腐朽滄桑氣息,其中陰陽兩極的圖案極為古怪,浮現猙獰的面容。
這是什么?
云芷月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少司命察覺到危機到來,連忙雙手于胸前結印,洶涌的靈氣瞬間炸開。
很快,在古怪的陰陽圖案之下,她和云芷月被困于四面手帕圍起的結界之中,修為受到了禁錮。
少司命眉心處一點,將兩人護住。
大長老輕吐了口氣,盯著被困住的兩人冷冷道:“你二人就好好待在這里,待老夫成為天君,便廢除你們的司命一職!”
說完,大長老轉身離開。
云芷月看著疲憊的少司命,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少司命搖了搖小腦袋,目光透出幾分疑惑。
云芷月苦笑:“我也不知道這幾天究竟怎么了,大長老感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這么心急的想要奪取天君一職,可不像他的性格。”
少司命垂目沉思了一會兒,眸子又落在對方脖頸上的傷痕。
她輕撫著痕印,目光帶著歉意。
云芷月黯然道:“我現在跟死人沒什么區別,若是被殺了也就殺了。陳牧也許……”
少司命搖頭,抬手阻止了對方的悲觀猜測。
她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對方。
“這是蘭小宛的東西?”
看到信封上面的署名,云芷月心下一動。
少司命輕輕點頭。
蘭小宛臨死前給了她一個地址。通過這個地址,她在對方屋內的橫梁上找到了這封信。
還沒有拆開去看,便直接來到了思過塔找云芷月。
云芷月想了想,握住少司命的手柔聲說道:“紫兒,其實我知道你雖然平日里對她并不理睬,也討厭她,但內心還是當她是親人。現在她遇害了,你一定很傷心……”
少司命澄澈如明凈湖泊的眸子里渲染著孤獨的悲傷,亦如投放在水中的飄雪。
正如云芷月所說,她的確對蘭小宛有些討厭。
但畢竟是對方帶她來的陰陽宗。
在一定意義上來說,與親人倒也沒什么區別。
信箋被陰陽宗的特殊手印給封存起來,云芷月將信箋打開,看完前一段文字后,她的表情變得無比困惑與震驚:“怎么會這樣?”
少司命默默看著信里的內容,無悲無喜。
云芷月低聲道:“蘭小宛說,當年是天君讓她帶你來的陰陽宗。你的母親叫秦錦兒,她曾是許貴妃的貼身侍女之一,參與過貍貓太子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