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周千陌之言，憾輕雪臉色變的凝重了起來，問道：“府主的意思是說，是小城殺了周慕？”
周千陌說道：“之前我就斷定是他，只是苦于沒有證據，而現在的話……我肯定了，確實是他無疑。”
“那府主來尋我的目的是……”
周千陌淡淡道：“報仇！還是那句話，我就那么一個孫兒，也許是他咎由自取，但我無法接受他就這么死無全尸，到現在過去了那么多時間，我卻連自己孫兒的尸骨都沒有撈到……這事兒不能就這么善罷甘休。”
“周府主若是想要報仇，大可以將此事稟告我的父皇，請他為您老人家主持公道，來找我做什么？”
憾輕雪道：“我如今的身份不過是一介公主，頂多多一些監國之權，但卻還遠遠不到能當家做主的時候。”
“若是找到陛下的話，證據不足，元武丹對我而言是證據，但對別人而言，卻還太過不足。”
周千陌搖頭道：“而且此事太過名不正言不順，秘境試煉每年都會有不少學員身亡，小慕是死在技不如人，我若為此事發難，反而不便。”
憾輕雪道：“周府主也知道名不正言不順？尤其是府主想要為孫報仇，卻找到了仇人的姐姐頭上……”
“姐姐？”
周千陌冷笑道：“我還以為公主殿下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危機呢，卻沒有想到，原來公主殿下竟也是如此蒙昧，還抱著過去所謂的姐弟親情不放么？”
“府主這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只是想問問殿下，陛下身體每況愈下，依理來說，他早該立下繼承人，可為什么到現在公主殿下卻還未曾入駐麒麟府？”
憾輕雪聞言臉色陰沉。
麒麟府乃是太子府邸，只有當朝太子可以入駐，憾旭陽當年未曾繼承皇位之時，便是住在麒麟府中。
周千陌此言，毫無疑問戳到了她的要害。
周千陌搖頭道：“而且陛下看似不管事兒，事實上卻將一切都掌控于心中，憾云城在這個時候回來……殿下難道就不能料想到些什么嗎？”
他說道：“可能殿下還覺得，大不了和自己的弟弟公平競爭一次，這樣就不破壞姐弟情誼，以公主殿下的智慧與能耐及人脈，沒有可能輸給他的……對不對？”
憾輕雪問道了“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周千陌斷聲道：“如果公主殿下真有勝算，那么現在就應該已經成為我大夏帝國的太子了……在憾云城回來之前，殿下你都沒有成為太子，如今憾云城回來了，殿下你竟然還會天真的以為你有勝算？裁判偏心偏的連我們這些觀眾都看不下去了，你還妄想獲勝？”
他冷笑道：“你已經輸了，從憾云城成功的回歸帝都的那一刻，你就已經一敗涂地，之所以到現在還保持著過去的榮光，完全是因為陛下這些年來依賴你治國，給你放了太多的權利，擔心一次性收回會引發騷亂，僅此而已。”
憾輕雪說道：“所以你來找我的目的是……”
“合作！”
周千陌認真道：“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憾云城殺死我孫，我定然不能跟其善罷甘休，這件事情所有的兇手，哪怕嫌疑的兇手我也絕不能放過，但其他人我都可以自行對付，可唯獨這憾云城身份特殊，尤其陛下已經對我起了防備，我若是想悄無聲息的對他出手，根本就絕無可能，或者說……只要陛下還在，我就不可能成功報仇。”
憾輕雪瞬間聞弦歌而知雅意，起身驚叫道：“周千陌，你瘋了嗎？”
“哈哈哈哈，我已經是孤寡老人，已無后人在世，我不瘋誰瘋？”
周千陌大笑道：“我來找公主殿下，就是想讓公主殿下和我一起瘋的，我已經失去了我最重要的寶物，公主殿下您若是再不盡快做出反應，恐怕你也將會失去你最重視的東西，還是說公主殿下到現在都還抱有僥幸之念，覺得自己親情權勢可以盡得？”
憾輕雪：“…………………………”
“好了，言盡于此，若是殿下有意的話，不妨聯系我，我自會讓殿下心想事成，我如今的身份敏感，不便在這帝都之內久留，這就要回去南云武府了，告辭。”
周千陌轉身往外走去。
憾輕雪問道：“羅杰·斯帕羅是你派來的吧？”
周千陌腳步頓住，沉默良久之后，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不讓憾輕雪看到他眼底的心痛神色，說道：“是的，他是我報仇的工具。”
“父皇也猜到了這一點，他不知道你與他做了怎樣的交易，竟能讓他為你所有，但為了防止你故技重施，他特地將所有的死囚從南云武府轉移出來了，現在你又能幫我什么呢？”
憾輕雪說道：“而且南云武府府主確實能量很強，但別忘記了憾云城的背后也有東旭武府，還有北玄武府和西元武府……只要他們在，肯定不會讓你胡來的。”
“他們很快就要自顧不暇了。”
周千陌回頭看了憾輕雪一眼，說道：“我今年已經九十多歲了，活了這么多年，唯一能讓我掛懷的就是我的孫子，可現在我的孫子死了，周家血脈將在我這一代徹底斷絕……殿下，我為大夏盡忠多年，到現在卻落到現在這個下場，也許我教子教孫不當，但我淪落到現在這一步，你還指望我跟你講道理，講大義嗎？”
憾輕雪定定的看著周千陌。
一時間心頭驀然浮起些微悲涼之感。
她咬牙道：“好，我答應你，你說的對，等我淪落到你這一步的時候再來玉石俱焚，到時候恐怕就沒有這能耐了，既然如此，索性先下手為強！”
周千陌說道：“殿下睿智。”
“你打算怎么做？”
“這件事情，自然要徐徐圖之，急不得……以陛下之精明，你的機會只有一次，一旦失敗，就是萬劫不復。”
周千陌看著已經被逼入絕路，眼神赤紅的憾輕雪，心頭不無快意之感。
他循規蹈矩了一輩子，卻不想誘人墮入深淵竟是如此快活的一件事情。
憾云城……我要讓你死在你的至親之人手中。
而且不僅僅是你，還有那武鴻州也要死，錯武門也不能放過。
還有……
許靈鈞！
周千陌不能確定許靈鈞到底有沒有在中間插上一腳，但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他做過或者未做過，還重要嗎？
自己的兒子認為他并非無辜，那他就不是無辜，為了讓小琛安息，有必要送他去見小琛……無辜與否，就讓他們在黃泉之下對峙吧。
自己兒子的死，他終究是脫不得干系的。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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