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里兩人呵氣成霧,氣息曖昧交纏,黎承額際靠在范雪蘭的,緊緊將她抵在門上,完全沒想給她回避或逃離的機會。
流霞香浮動在靜謐未掌燈的船室里,與她體香融合后,專屬范雪蘭的甜蜜香氣,在密閉船室里格外誘人心神。
黎承問不出口,范雪蘭說不出口,沈溺在彼此熟悉香氣里,思潮翻涌得胸臆郁悶,眼眶里蒸騰得淚水幾乎懸不住。
范雪蘭閉上眼深吸口氣,淚便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黎承透過窗外映入的皎潔月光,見著了她晶亮淚滴緩緩落下,連忙伸手逝去淚滴,慌張安慰道:“蘭芯不哭。”
“認錯了!我是范雪蘭!范雪蘭!范雪蘭!”范雪蘭粉拳一下下捶打在黎承心口,發泄滿心委屈。
過了這個年,她可就滿十八歲了,尤其今年中秋被選上了藍江魁首,來年老鴇還能放過她?原本她喜歡坐六望五的計劃,似乎被蓄意打亂,一個不承恩納客的清倌人怎可能登上花魁?
“鐘蘭芯,流霞香里是妳的氣息,我沒認錯,我一直相信,妳一定還活著!”黎承攬上她腰際任她捶打,自小雙方家人便讓他們無拘束玩在一起,這氣息瞞不了嗅覺敏銳的他。
范雪蘭,噢!不!安定公府嫡三姑娘鐘蘭芯,咬著下唇也止不住落不停的淚,委屈道:“書箋都流出三個多月才來,你可知我都嚇壞了!”
她鬼迷了心竅將書箋交給顏娧后,便日日寢食難安開始后悔了,深怕有第三個人借著書箋找到她,于是換成她搭著小船來找顏娧取糕點,減少書箋被人發現的機率。
黎承心知來還是晚了,相信她身邊的丫鬟、小廝都被收買了,否則怎會有今日巧奪書箋一事?如今想起來真叫他后怕......
倘若她托付書箋之人不是顏娧,后果會如何?
“我懂,我知道,對不起,我知道得晚了!。”黎承疼惜的又將她攬入懷中,布滿細繭的指端不停拭著仍在滑落的淚。
這時他突然想起,兩個月前承昀離開北雍前交代他的話,那抹意欲未明的眼神與笑容,只讓他覺得心懷不軌而沒放在心上。
“幫我照顧丫頭,幫她送送糕點。”
當時他想,顏娧哪需要他幫忙看著?她都快被身邊的人淹沒了,還需要多他一個?根本沒想過要幫忙送糕這事......
思及此,黎承突然心塞得不能呼吸,這是他粗心可以解釋的?承昀何許人也?會不著痕跡的特意交代這種送糕點的小事?
何況,他真問過要不要幫忙,顏娧回拒表示,范雪蘭會自個兒來,也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了......
從不問候別人祖宗的他,第一次想問候承昀祖上可好,難道不能跟他講白話?這等高級暗示,他能懂?
在他看來只不過他家小媳婦,為祖母又斷了右手,非得報復一番,至于這樣捉弄他?
承昀即便沒身為攝政王世子,與黎家世代交好為前提,也絕對清楚那枚書箋于他的含意,這根本懟他發泄媳婦受傷的怨氣......
軒窗上透入燈火,讓他看清了鐘蘭芯粉嫩臉頰上,已被手上細繭給磨紅了肌膚,連忙收了手不敢再碰觸,抱著懷中溫香艱澀問道:“妳何時進的京?為何沒有尋我?”
“偌大京都要藏個被抄了家的女娃還不容易?”鐘蘭芯淚水又懸在眼眶里,當時的血腥似乎又在眼前般驚懼,雙手抵著額際顫顫說道:“他們殺光了皇伯父的親衛,翻遍馬車也找不到書箋,嚴刑拷打我也沒吐露書箋下落,一到京城便將嚇得忘記如何說話的我丟入了攬仙月。”
黎承攬住鐘蘭芯身軀的手臂,不自覺加深了幾分力道,壓不下騰起怒氣問道:“他們還拷打妳?”
鐘蘭芯抹去淚水,頷首繼續說道:“高燒不停的恍惚間,我聽到他們給了老鴇一大筆錢,撂下狠話不能讓我沒命,定要問出書箋下落,昏迷了七日后再醒來,我假裝什么都不記得了,老鴇便為我取名為范雪蘭,開始在攬仙月里當灑掃丫鬟。
當時攬仙月花魁雪卿姊姊待我極好,手把手教我琴棋書畫,即便早會了也重新學起,不曉得的老鴇夸我天資聰穎,將我安排在雪卿姊姊身邊,她接客,我表演琴藝。”
黎承想按下鐘蘭芯的陳述,她依然抹去淚水哽咽說道:“送往迎來的日子里,我曾想辦法遙望了大皇子一眼,事后老鴇問我是否想起了什么,我回只是覺得好看,多瞧了眼。
也為此,他們便猜測我沒有失去記憶,不斷試探我關于你關于安定公府的事,而我依然裝傻充愣。”
鐘蘭芯凄涼的苦笑道:“或許裝傻功夫還不夠地道,還是讓他們懷疑了,幾年后,攢足了造畫舫的銀子,雪卿姊姊便將我趕上畫舫,讓我沒必要不要再回攬仙月。
我想留在攬仙月啊!那兒才能聽到關于你的消息,但老鴇為了不讓我知道關于你的任何消息,還是將我送上畫舫,開始畫舫賣藝。”
黎承抓緊了鐘蘭芯,如鯁在喉的說道:“蘭芯,我們不說了。”
鐘蘭芯搖搖頭,挾了怒氣說道:“到此我便知道身邊一切都是假的!他們清楚鞭笞于我無用,便以好面孔來麻痹我,不逼我接客,不逼我賣笑,一切隨我心意。
不光雪卿姊姊存了別的心思,丫鬟小廝也都是別有心機,我身邊所有消息都有人定期回報,畫舫只是不想讓我再探得消息的手段。”
鐘蘭芯淚落得連話語都哽咽了:“書箋才交給小丫頭,他們中秋便將我拱上了藍江魁首,大抵覺得書箋出現后,我沒利用價值了,想在來年新春拍賣我的初夜了。”
鐘蘭芯斷斷續續,越說越委屈的細聲說著,垂下了眼簾絕望凝視他手中的書箋,慶幸書箋真落入了他的手中。
她知道賭大了,把未來托付在一個小女娃身上,當她聽見小丫頭說承昀是外鄉人,便決定賭上一把。
眼下看來,她還真賭對了!那個眼里充斥不符合年齡的狡黠女娃,真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我不會讓它發生的!”黎承又攬緊了懷中人,好不容易找著了人怎可能放手?
鐘蘭芯再抬眼,便不愿再忍不下胸臆內令人窒息的委屈,墊腳尖一口吻上黎承唇線分明的薄唇,從淺嘗到輕吮尋求著安慰。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在攬仙月生活那么多年,沒學上幾招可就對不住啦!
黎承被突如其來的吻給嚇著,她清澈的眼眸里飽含了委屈,迎上來粉嫩香軟的菱唇,他嘗到了玫瑰餅馥郁的玫瑰香氣,一時失神于這香甜旖旎的氛圍里。
早些年他便拒絕了宮里來的教引宮女,這是他第一回嘗到異性滋味,男人在這方面天份果真不須指引,主動攬上了鐘蘭芯柔弱無骨的腰際,拉近彼此距離加深了這個吻。
“承哥哥!好樣的啊!”
在外頭傳來顏娧的夸獎與眾人的鼓掌聲,鐘蘭芯這才想到外頭還有許多人等著他們,慌張推拒著黎承從青澀到侵略的吻。
黎承意猶未盡的又攬上她腰際,輕吻了她相濡后晶瑩的菱唇,靜靜將她擁在懷里許久才愿意放開。
鐘蘭芯亦是沉溺在他的氣息里久久不能自拔,還無法相信已經見著了他。
許久,兩人整好了紊亂衣裳,平復許久才走出船室。
一出船室,便見小船上的丫鬟小廝都跪趴在船板上,兩人都瑟瑟抖著不敢動彈。
回身一看,畫舫走道被移了盞宮燈過去,正好將船室內的剪影映照在江面上,而葉修正一臉尷尬將宮燈搬回船板。
黎承一想到方才船室內溫存都看光,氣得肝疼!沒好氣的問道:“你們這是作甚?”
顏娧佯裝不懂的指著江面,一本正經無辜說道:“看皮影戲。”
黎承蘭芯:“......”
“讓你們別動還動!”立秋葉修低頭借故踩了地上的人一腳,藉此隱藏差點忍不了的笑聲。
“姑奶奶啊!小的沒動啊!”小廝挨疼的喊冤。
“說你有動就是有!還辯!”話畢,葉修又補上一腳。
黎承見帶著鐘蘭芯過來的小船已綁在畫舫龍柱上,清了清嗓子夸獎道:“丫頭,妳動作也忒快了些!”
顏娧揚起生畜無害的笑容,軟糯嗓音說道:“開玩笑,承哥哥要辦的是,當然得辦好!”
黎承嘴角抽了抽,深吸了口氣問道:“那為何不早些讓我過來送甜點?”
顏娧收了笑,委屈巴巴說道:“承哥哥,那可是你不來的!我可是真心實意請了你幾次。”
“我就不信承昀離開前沒交待什么。”黎承對這披著羔羊皮的狼,還能不了解?
“當然有!昀哥哥只交待我千萬千萬不能弄丟書箋。”顏娧再次揚起無辜的眼眸說道:“我真沒弄丟啊!還在承哥哥手上呢!”
黎承深深感覺著跟一只老狐貍辯解著實累人!深吸了口氣回頭對著鐘蘭芯說道:“誰說的話都能信,就是別太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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