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娧一出宮禁,第二腳還沒來得即沾道青石地板,便又被攔腰帶上馬揚長而去,自從承昀來到雍朝,這幾日都是這副光景,已經習慣的立秋,僅能蒙了眼,徑自回到畫舫上。
昨晚幾瓶酒下來,他清晨起來還有點恍惚,昨晚不是在黎家老宅屋頂上?怎么一早醒來會在畫舫上?
問了船上廚子才知,小媳婦一早又進宮了,立即趕馬到此,沒等上正好一手撈走人。
“說了陪我,還偷溜入宮?”承昀抱怨著。
“你睡著,也得陪?”顏娧對于被撈上馬也習慣了,努力在他身前蹭著舒適的位置。
“都讓我好找了。”他不服氣!
“昨天都醉得出丑了,還吵醒你陪入宮?我又不傻。”她天還沒亮就近宮了,那時他才剛鬧完睡下,讓她撈個醉漢入宮?
“我不管!”
“你還在醉?”顏娧睨了眼那副傲嬌眼神,是清醒了!沒好氣問道:“你幾歲啊!”
路經東街尾,承昀扯了韁繩,放慢了速度,停在賓客盈門的君子笑前,低下頭,在她耳畔輕聲說道:“小男子不才,小了姑娘幾歲。”
顏娧:“......”
真醒了!還不忘調侃她!
店內葉修一看主子來,趕忙將身旁小東西抱了出來,顏娧一眼認出,那是她不能穿的衣服正包覆著什么東西,待葉修走近,兩只毛茸茸尚未睜眼的小奶狗,正嗅著她的衣服四處鉆著。
顏娧掩飾不了眼里驚喜問道:“葉叔上那弄來的?”
“貴人請人從楚北高原帶下來的。”葉修見主子開心也跟著開心,如實說著,“去年貴人便讓我們準備了,拿了些姑娘不能穿的衣物,讓商隊稍上楚北高原,一找到適合的蒼猊犬,便讓人快馬送來了。”
他還想著衣服有何用,居然是為了小奶狗先熟悉主子氣息,沒睜眼的小奶狗窩在主子懷里,半點認生都沒有,承昀做事也是細心了。
楚北高原,大抵是藏北高原了,那懷中這兩只豈不是藏獒?
顏娧摸了摸忐忑的心口,還好她這輩子目前養得起!
承昀沒漏掉她憂喜參半的神色,打趣問道:“怎么了?”
“開心,但是怕養不起。”顏娧老實著。
藏獒這類大型犬運動量不夠,拆起家來還能有完好的地兒?光想到便能抖三下了!
“沒有比妳難養。”承昀更老實。
葉修失笑,連忙躬身應退,回店鋪里。
顏娧:“......”
她家葉叔居然笑她?這是贊同承昀了?她是多難養了?
“駕!”承昀輕輕夾了馬肚徐徐前行,小媳婦沒空注意安全,他徑自將人又攬緊了些,也順道掩去眾人目光,見她注意力全被小奶狗吸引,不自覺揚起得意淺笑。
兩人各自抱得非常歡快!
出了城,便往城北曲燕山腳下的賽馬場,還沒進場遠遠便見有小廝拖著公馬要為飛煙配種,飛煙嚇得滿場逃竄,場內小廝正設法抓補。
承昀連人帶狗抱下馬,拍撫摸了幾下馬背,在陌上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便見陌上鼻尖噴氣,蹬著馬蹄,頭也不回往馬場奔去,看得顏娧一愣一愣。
“你同他說了什么了?牠能這么生氣?”挑撥離間也能用在馬身上啊?
承昀溢出輕笑,似真似假說道:“有馬欺負你老婆。”
顏娧:“......”
這也能行啊?
“西堯戰馬都是成對的,何況飛煙是陌上費了許多心思才追到的。”承昀撈上顏娧輕點地面,躍上一旁百年老樹枝枒上等看戲。
小廝們見了陌上氣勢驚人直奔過來,慌張放開剛套牢的飛煙,原本對飛煙躍躍欲試的公馬,立即拉聳扯著小廝返回馬廄,方才套牢飛煙小廝正被陌上追著滿場跑,得到自由的飛煙也憤怒踹了為首的小廝幾下,才踩著輕松馬步回到陌上身邊,兩馬耳鬢廝磨著。
“這對馬根本成精了!”
看著被追著滿場跑的小廝,顏娧咯咯笑個不停,差點把懷中小奶狗給笑掉了,擰起秀眉問道:“你便這樣靜靜看坐騎被欺負?”
遠遠看著小廝們已拿起木棍皮鞭打算整治馬兒了,這主子還悠哉游哉的看著,沒任何表示。
“風堯軍的戰馬那么容易被欺負?”承昀話雖這么說,骨扇倒是準備好隨時動作了。
顏娧嘴角抽了抽,裝!讓你裝!
果真,第三個人拿出馬鞭時,骨扇已悄然運轉,馬鞭剛揚起便應聲斷裂,陌上飛煙也適時察覺有人靠近,陌上立即蹬起前腿,往來人胸前招呼,飛煙蹬起后腿推倒了另一人,陌上接著踩上,配合得天衣無縫。
顏娧嚇得摀嘴,差點將懷中小奶狗給嚇掉了,還好承昀接手得適時,他微微揚起唇線說道:“陌上不是騸馬。”
顏娧倒抽了口冷氣問道:“你馴的馬?”
承昀傲嬌的頷首,想成為風堯軍都得最基本,得自行馴一對馬。
雖對馬匹雖了解得不透徹,也還是知道軍營用馬大多都是騸馬,沒被閹割的公馬,風堯軍敢用啊?都不怕還沒上場便被自家馬兒摔下馬啊?
顏娧再看看飛煙,難怪啊!難怪軍馬是一對對的啊!這樣那還會怕發情期長的公馬搗亂?看看飛煙溫馴偎在陌上身邊,她不信陌上不著急回家。
“風堯男兒,風堯馬兒,理念相同,照顧不了女人,便不招惹女人。”承昀看了懷中小媳婦說道:“我既招惹了妳,這輩子都會照應妳。”
顏娧因話鋒突變而楞了楞,偏頭看了了他半晌,借著馬兒也能來場土味情話啊!至今為止她都想著怎么讓生活更美好,遇上他,究竟誰招惹了誰呢?
思及此,顏娧眉眼也彎成了溫柔弧度,作不作答又何妨?
承昀輕靠在她頭上,嘴角抿出一抹笑意,鄭重其事說道:“如若有人敢招惹妳,我可沒像陌上這么好講話。”
那頭笨馬居然忘了追究方才追在飛煙身后的公馬了!
顏娧噗哧笑了出來,這是吃得哪門子無名醋?忍不住好奇道:“你是忘了,我才幾歲?”
承昀輕蹙眉宇,沒好氣說道:“不小了,不看著容易招桃花的年紀了。”
“所以你借著馬兒來敲打我?”顏娧唇邊掩不住笑靨,小男人吃醋也要預防萬一啊?
“不是敲打,西堯擅自培育軍馬都得處以死刑!”這便是他沒出手相救的原因,敢動他的軍馬當然得付出代價。
“所以你想告訴我,不可隨意接受別的男人追求,即使備恐嚇要挾?也要像飛煙抵死不從?”她方才看的是貞節烈馬沒錯!
承昀:“......”
他就知道,從她腦袋再轉出來,全走味了......
走味得令人跳腳......
他以長指為梳,為她整理因風凌亂的長發,不到一盞茶時間,隨云髻已綻在她頭頂,從懷中取出以銀雕刻畫風痕繞白梅,梅心鑲著剔透鮫珠的銀釵,為她穩妥簪上。
“金釵之喜,我勢必得錯過了,第一次綰成年髻,第一次簪金釵,一定得是我。”承昀語調里有數不清的不情愿。
捧著小奶狗真不方便看他究竟給了什么,嚴重質疑他故意的!
他就是要她不能拒絕!
這傲嬌小男人,又在她頭上玩了什么新花樣?連綰發都行吶!
不過也聽得出,小男人在為趕不上她生辰而郁悶。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我也不曾給你備上生辰......”
承昀以拇指掩去她接下來的話,壓低嗓音略帶警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不受傷便是最好的生辰禮物,這個禮物最實際,我也收得歡喜。”
她半傾了身子,看著小男人傲嬌臉色里的濃濃無奈,還得擔心好不容易成熟的白菜,被別人給拱了?
好吧!她再次承認她的浪漫基因天生比人少一些,正常人都該感動得響應個生死盟約吧?可也不忍心潑他冷水,于是輕輕在他冷俊臉頰上落下一吻。
一個為她殫精竭力的傲嬌小男人,賞他一吻應該不為過吧?
明顯染了幾分快意的承昀,冷毅唇線再也掩不去笑意,難以自抑不停上揚,不自主摸了摸被輕吻的臉龐,滿臉堆笑道:“為小家伙取個名字吧!”
好吧!她又再次撩得小男人心花怒放了。
“便叫諦諦聽聽吧!”顏娧嘻笑道。
“諦聽?”承昀滿意得勾起唇線,原來她真懂為何要送上兩只熟悉她味道的蒼猊犬。
顏娧頷首說道:“不就希望我能避邪、消災、降福、護身?諦聽正好。”
“明日專門飼養這四只寵物的人,便會到達京都。”承昀也忍不住逗弄她懷中的小奶狗。
“寵物?”顏娧嘴角抽了抽,若是這四只寵物聽了,不知道會不會想哭?
他眼里全成她寵物了?
“這兩只大了,再塞在畫舫里,我擔心總有一天,妳會翻船。”承昀當然見識過這一對蒼猊犬的威力。
顏娧又噗哧笑了。“既然知道他們會拆家,怎么還送?”
大型犬能不拆家?要他們命啊!
“妳需要。”承昀想都沒想便有答案了,“記得賞他們骨醉,牠們會成為妳的助力,平日帶著牠們來這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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