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希望我是誰?”顏娧淡漠冷情的眸光輕輕偏頭。
“我...”厲耿心頭一陣冷,相識數載竟不知她那雙和煦溫暖的眼眸里,竟藏著這般冷冽無情的冰寒,一步錯步步錯的扼腕,幾乎奪去了最后一絲殘喘的希望。
他希望是誰?
那冷漠令他如鯁在喉,虛長她幾歲的威儀早消失殆盡,哪還有尊嚴可言?
“你不敢取的東西,終究不是我們的,急著掌握半青不熟的封地有何用?你急著返家難道我們不急?”
嗓音低微僅叫厲耿一人能聽得清楚,又是一次妥妥的打臉。
未曾擁而有擔心被搶掠權勢富貴,于他眼中的香餑餑,他們不過敝屣。
裴家給了強大依靠,歸武山也給了足夠底氣,如若她能以一己之力汰換前來東越的使臣,北雍又給了多大倚仗?
厲耿不自主地又退了半步。
“我說了,不殺你。”因他再次退卻的擔憂,清冷眸光再次漾著幾分戲謔,有著全然事不關己的淡漠。
從來沒有將人逼入死路的習慣,逼急了誰沒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沖動?警告到位即可啊!
“阿娧...是我...想差了...”厲耿眼底盡是挫敗。
“我是平陽郡主,敬安伯府的大姑娘,王爺可別喊錯了。”顏娧透徹眸光睇著男人的不知所措,溫婉面容保持著的謙和疏離。
侍衛前去回報厲煊想必不久便會回返,身處異地也實在不適合透露太多,不合宜的話語,待厲耿返回封地自然會有人告知。
厲耿懂得她話中之意,咽下了滿腹不甘,收起挫敗,拱手做揖道:“本王魯莽了。”
“想來歸武山大掌柜與妾身面貌相似的傳言也到了王爺耳中,不過妾身的確為孿生女,只是舍妹在降生之時早沒了氣息,也不知舍妹是否有那個機緣成了那位大掌柜?”
“不過那位大掌柜可是堂堂七尺男兒......”顏娧說了天大肖想般的頻頻搖頭,歉然一笑道,“雖然心知不可能,妾身還是想問王爺一句,難道舍妹可能仍存活于世?”
這話問得情真意切,眼波流轉間流露了溢于言表的期待,噙著閃爍的淚光期艾問道,“難道王爺是在歸武山見到的人?”
“郡主。”陶蘇佯裝不悅制止并拉開倆人距離。
一連串的話語透露了大量訊息,厲耿也在第一時間猛然醒悟,敬安伯府藏了多年的秘密正在眼前。
厲煊修習武藝多年,耳力比起他又好上許多,他都已然察覺厲煊的來到,顏娧亦是早早拜入裴家怎可能沒察覺來人?
分明是故意說與月洞外緩步而來的人聽!
“蘇姑姑,母親為了妹妹病了那么多年,如果...”顏娧盼望的眸光瞟向了男人,緊握陶蘇手腕,將唇瓣給咬出了血痕,不經意有如點點紅梅地染上面紗,軟糯嗓音里混了些許急切,“若真見過與妾身如出一轍的姑娘,為了家母多年來的心疾能夠痊愈,王爺可否代為引薦?”
“歸武山那位沒有那么容易見到。”小姑娘演得實在太過情真意切,厲耿話不從心的嘴角抽了抽。
“本世子倒是見過幾次。”
清澈爽朗的嗓音在月洞外傳來,身上圓領直綴沒有半分褶皺,英姿煥發地來到幾人面前揖禮。
“世子此言當真?”水潤的眼眸甫抬眼,便對上厲煊那雙勾魂攝魄的邪肆眼眸,故作羞澀地低下了眼眸,靦腆問道,“世子若真能找到此人,家父必有重謝。”
“如何謝?”厲煊故意湊近了距離,想伸手碰觸前便被陶蘇給擋下,收回似乎能撮到余香的大掌,惋惜道,“能把妳嫁給我?”
“世子說笑了。”顏娧微慍地輕蹙黛眉,又多退開了半步。
“如此佳人不能一親芳澤已是可惜,為了不知是否存活的妹妹,咬傷了自個兒可值得?”厲煊負手于后沒再進犯,銳利眸光似乎想看穿她般審視著若隱若現的姣好。
“世子請自重。”陶蘇攔在面前,毫無懼色地提醒。
“靖王爺回絕了妳,妳反而與他親近,本世子也曾見過與妳一般無二的女子,妳竟如此懼怕我?”厲煊心里仍存著一絲企盼,始終不愿相信另有其人。
想放棄卻又心有不甘,這些年他何曾如此牽念一個人?不再次探究如何放棄?
荏弱嬌柔的女子在他身邊有如過江之鯽,忍下心中隔應再次接近,期望著能得到那雙慧黠眼眸的注目,令人眷戀的熟悉怡人香氣不再,找不到契合的心塞重合在面前之人,成了令人憎惡的作嘔。
“表達謝意有千百款,世子偏偏提了最不切實際之法,難道不該擔一個自重?”陶蘇挺起胸膛護主,半點不怯于人前,“我們郡主身份貴重,豈是用來答謝之物?”
“愛美之心人人皆有,阿煊貪戀郡主絕色之姿再所難免。望請郡主海涵,蘇姑姑見諒。”雖不知顏娧這嬤嬤什么來頭,厲耿心知不能置之不理而趕忙打了圓場,再看向厲煊不發一語的深晦眸光,訕訕笑問,“阿煊可有抓到茶樓宵小?”
抓不到晁煥實屬正常,他仍得趕上問候之意,此次顏娧沒有給他選擇權利,唯有配合義務,這場戲得演得天衣無縫!
“大伙兒擔心郡主,追慢了。”厲煊抬手輕拭鼻翼,沒好氣的應答。
“據說世子爺都能廣發告示尋找側妃,如今有人冒犯了我們郡主,竟沒有追查之法?”陶蘇絲毫不忌諱地冷哼笑問,“東越這是欺我北雍無人了?”
連日煩悶已讓厲煊情緒幾乎失了分寸,突如其來的問責更是心煩意亂,厲煊一時沒忍住浮躁,迅雷不急掩耳地擒住陶蘇頸項,狠烈質問:“我動不了北雍使者,難道也動不了你一個小小侍婢?”
被掐得幾乎喘不過氣而拼死扯著喉際上的長指,陶蘇漲紅著臉蛋不停嗆咳掙扎著,不知真怕假嚇的顏娧,慌張的噙著淚光想拼命搥打著沒有絲毫放松的長臂。
“放開我蘇姑姑。”
棉軟無力的拳頭砸在厲煊長臂沒有換來一絲憐惜,反倒更增添了一縷厭惡。
那個膽兒肥得連山崖都敢往下跳的丫頭,怎可能這般軟弱無能?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