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幫忙把獵宮的事兒給辦妥了,那種小事自然有人辦。”梁王半瞇著眼,唇際勾著不知深意的淺笑,不就是找些人脈傳遞消息?
才好奇著為何此次舒赫在越城停留得特別久,能這么巧送上答案來了?姑且不論真假,這點翻轉輿論的小事兒也還辦得起來。
種種疑問梁王想問也無從問起,以往舒赫僅僅停留短暫的制藥時間,制藥完成便不再停留,越城的宅院多數都是空落落的,也正因如此陸淮才能有時間轉譯裴家的密信。
如今陸淮說是犯了事,被他吊在房梁幾日后,竟破天荒地跑得不見人影,反倒是他留下了,難道舒赫瀟灑了一輩子,當真會為了閑言碎語留在越城?
早知今日如此懸心,當初就該多扣下厲耿幾日盤問清楚啊!
舒赫輕淺眸光瞥過面色改了好幾回的梁王,緩緩來到偏殿門口,撫著八字胡望著門外暈黃月色,隨后輕閉雙眼忍下嘆息的沖動,難掩惆悵地悠悠應道:“我能辦的事兒,自然會給您個周全。”
“獵宮安寧有勞道長了。”梁王恭謹的揖禮。
“行吧!”舒赫凝望月色的眸光暗了幾分,說了大半日,還是想著要對生恩之人除惡務盡?
養育之恩在執念面前也能不屑一顧?小師妹還沒出生就認識了?兩人年紀相差了半百,究竟能有什么執念?
承昀這話說一半的功力實在令人不悅,就不能給他個了斷?遠在東越的梁王怎會對小師妹愛而不得?小師妹才多大歲數?沒出生也能愛而不得?
要不是知道她出自北雍敬安伯府,當真視聽都能給混淆了啊!
“望請道長高義。”梁王不忘再次躬身揖禮。
不解的眸光隨著起身瞟向舒赫身后,那徒兒怯懦怕生又一語不發,正小心翼翼地亦步亦趨隨在身旁,那害怕畏縮神態著實叫人不悅。
事關老皇帝,他不愿多牽扯一人,不由得蹙起長眉嫌棄道,“他也得去?”
“必須去。”指著徒兒背上的包袱,舒赫意味深長的唇際微揚,哪時候見過這般膽小怕事的承昀了?
演!這么能演,接著演!
“請。”梁王縱有百般不愿也無法拒絕,面色凝重地來到門前親自引路。
前往明鏡池的路上靜默無聲,顯然事前已提前凈空宮人,石雕宮燈黯淡燭火映照著石砌小道,絡緯秋啼聲聲寂寥,直至幾人駐足在平靜無波的池畔前,似乎連徐來夜風都不自禁地低語著慘淡。
感受著周遭宛若桎梏加身的沉悶氣息,舒赫也直覺不對,此處不光是陰風慘慘的陣法所擾,即便入了夜,也不該是不見天清日朗的凄惻之意,雖說獵宮殺戮深重也不該如此啊!
舒赫納悶地回身,不可置信地問道:“就在此處?”
這絕非陰魂所致,他也不信世上有能擾人安穩的怨氣,若沒有猜錯,被掩沒在陣法里的不甘絕對是活人!
“是。”梁王絲毫未感歉疚的應答,只想著盡快解決突來的麻煩。
都已埋沒了十數年的人,難道還能放出來?即便身未死也該隨著老皇帝塵歸塵,土歸土,萬不該在他心愿即將完滿之際來滋擾。
舒赫從未想過會見著一汪鯤池壇,隱沒在沈滯氣息里的慘呼聲不停的叫囂,不光是悲傷痛苦,還有說不盡的怨恨……
這么大一個鯤池壇,究竟在底下埋藏了多少人?
都說梁王心狠,如今真正見識到反而不舒坦,雖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也不該是為一己之私將生人生生埋入此處,里頭絕對不僅是厲耀啊!
“王爺想如何處理?”舒赫徹底寒了心,語調里冷了半分,別人不了解鯤池壇,他能不了解?
若梁王當真不為皇位所動,只為隱藏所有為擒拿小師妹的痕跡,那么今日要他來的目的已略知一二。
“在下多年來服用延髓丹,實際身體狀況如何,道長也是知道的,不日應當也會隨著父皇進入戲秘盒休養了。”梁王看似真情流露,眼底卻似假非真,著實叫人摸不著頭緒。
“王爺此話何意?”舒赫凝起不解的長眉納悶了。
“在下已有年歲,這把年紀初登大寶,豈不是為難東越難能可貴的平穩?登位沒幾年要是沒了,那不是造成東越國勢不穩?我家里那個渾小子也算是經了幾番大事,心性也好了不少,還不如讓他直接領了父皇旨意登基,道長您看如何?”
梁王說得懇切,兩人卻聽得毛骨悚然,不光是因為他擺明要入戲秘盒與顏娧同修,也因為他的打算感到錯愕,當真帝位也不要,只要顏娧?
“王爺苦民所苦,堪稱大義。”除了這奉承的話,舒赫也不知該說什么了。
明明是來套消息,竟感覺被套路啊!
若真順了梁王的意,毀去巨型鯤池壇事小,而池底得有多少人真殞命?話里的意思雖是深明大義,實際里卻是句句要人性命啊!
說到底,梁王明白塵絲的作用,也因此定要由他來毀去鯤池壇,更別說厲耀也在池底,雖說有水晶棺槨護持,一旦池毀還怎么將人救出?
真想坐實厲耀已死?
忽地,承昀慌張跌坐在地,雙手顫顫指著不遠處緩緩飄來的虛影,含糊不清地喊道:“師...師...尊...有...有”
梁王也看清了來人,眸光猛然一縮,想也不想便長跪在地,不停叩首說道:“孩兒不孝,望請父皇原諒。”
厲耀作勢要在背后襲擊,即將碰觸到梁王背脊時,承昀想也沒想般將梁王推倒在一旁,以己身護住襲來的掌勁。
大掌即將穿過胸膛時,厲耀忽被一道刺眼光芒籠罩了整個虛影,吸收全部光芒后,如同受到強烈反擊般朝池底直墜而下,震怒嘶吼回蕩在蕭瑟的秋風里。
“逆子!竟找了常家子孫傷朕于無形?”
常家?臨輝城六郡,那個有天子少保之稱的常家,僅需一個掌握便能破壞硬氣功氣脈的常家?
梁王愕然地蹙起不可置信的眼眸,來回探尋著面前本怯弱的男子,竟能奮不顧身擋在他身前?
已消失近百年的常家,竟還有子嗣存在?人是父皇喊出來的,定不會有錯啊!
為何舒赫身邊會有常家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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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隨玉雖然寫得慢,也漸漸步入收尾啦!
謝謝書友們一路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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