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為什么,兩人見面總得杠上一杠,天生沒緣分嗎?顏娧垂眸一笑,再抬眼,勾著淺笑道:“把東越的事兒也給安頓了,少不了你一頓喜宴。”
顏娧主動地邀約,果真讓男人的臉色好了許多,怒氣也緩和了不少,愉快地攬著纖腰,應和道:“屆時一定請你。”
相汯仿佛沒有聽到男人的話,頻頻點頭地附和顏娧道,“也是,太早成親當真不太好,萬一真有什么萬一,到時候妳就得掛上寡名,小妹兒考慮的對。”
承昀:!!!是該打一架了。
顏娧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即使感覺到濃烈的殺意,也沒讓相汯收起那幸災樂禍的笑顏,反倒多了幾分快意地傾身邀請兩人入船。
在他的船里還有誰能奈何得了?難不成真想去喂蒼藍江的大魚?
更何況還是承昀親自拜托他來的,要靠他無聲無息地返回東越的前提下,怎么都得多忍讓他三分啊!
入艙后,船體快速下沉消失于江面,好似從來不曾存在過……
東越.皇城
立秋之日涼風至,落葉蕭瑟卷起無數寂寥,因蕭太后病情反復,數度陷入昏迷,因為病情來得蹊蹺,使得皇城氣氛異常凝重,宮人們連聲大氣也不敢喘。
知曉內情的太醫們更是噤若寒蟬,深怕一個不小心成了此事的替罪羊,稍早蕭太后難得清醒了一回,宮人第一時間通知了煊和帝。
為表孝心,一下朝便來到特意更名的月雪閣探望,守在蕭太后鳳榻前,恰似真的母慈子孝般的殷勤熱切,卓后也不停在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好話。
虛弱至極的蕭太后,喝著兒子一口接一口喂來的藥汁,心中苦澀猶若咽下去的湯藥,開始臆想著讓她醒來是為了何事……
說來可笑,兒子不愿聽她的諸多建議,甚至覺得她太過礙事,因而買通太醫在她的膳食里加了些東西,連凝神靜氣的百合粥里都有皇家林園回來的好東西。
能明白煊和帝看不上她這個母親,因此想著她及早殯天,好能無所忌憚地自主國事,誰曾想承昀返國前將梁夢玦還給她了,這些外物對她根本毫無影響……
從假病到后來的真病,蕭楠也想開了,因為她的強求讓兒子攀上了帝位,卻從來沒想過煊和帝能否勝任這個大位。
蕭家的暗衛幾次來訪,再再告知蕭家在南國邊境的基業危矣,卻無計可施的無力感令她一病不起,從沒想過兒子會狠心至斯啊……
蕭家傾力相助的結果,換來了南國叛軍舉兵犯境,長年來為東越護住南境太平,屬于蕭家掌控的城奕軍幾乎盡數被調往北境,兄長帶著僅剩不到兩萬的軍力執著護守關隘,怎么可能擋得下十數萬大軍?
那個名不經傳的粘屹原本不過兩萬兵力,沿途展現了天賦異稟的驚人降術,證明出自皇家的身份,此舉吸引了諸多不滿南國太子的百姓與戍衛加入義軍,一路從南楚邊境收復諸多郡縣。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南國易主之日將至之時,大軍的方向竟不是往都城去,反倒拿下了兩國唯一的邊境劭縣,這番不按牌理出牌的行為,竟是為壓送造成南楚與南境戰爭的緣由而來……
煊和帝資助南國的百萬兩白銀,希望南國拿下南楚邊境,傳達口諭之人被逮住了,而且還是在南國的驛站里,蓋著南國大印御令,明晃晃的收在要送回東越的錦盒,想否認也不可能了。
她知道承昀反擊了,因為煊和帝沒有按照她的囑咐引起了動亂,甚至不惜代價的破壞四國祥和,只為奪得能拿下北雍的機會。
如今蕭家帶領的城奕軍,正在越城以北八百里外的郡縣,遠水根本救不了以南千里之外燃著勐火的劭縣。
北方的鱷軍已經蓄勢待發,隨時都有犯境北雍的打算,蕭家的城奕軍正好夾在中間,往南救援亦是全力支持即將到來的大戰?
大軍駐足已久遲遲不發,就等著煊和帝的決定啊!
蕭楠一連咽下幾口苦藥,羊裝虛弱的姿態一句話也不肯說,也不愿看懂煊和帝眼中的期盼,眼眶里洋溢著被兒子伺候的溫暖。
母親的舉動,令本就不知所措的煊和帝慌了,從沒想過會有引火燒身這一日,以為承昀與顏娧那假仁假義的性子定不可能引戰啊!
誰曾想竟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在這節骨眼送了個流落在外的皇子給南國,叫長年積弱不振的南國有了重新振作的機會。
軍報中那冷酷迅速的領兵姿態,以及快速攻城拔寨的積極步伐,讓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不得已只能想辦法要太醫喚醒昏迷的蕭楠,如若蕭楠與承昀之間有過協議,肯定也會有辦法制止這場戰役繼續發展的,雖然在西堯混跡十數年,真說要領兵打仗他哪有能耐?
他可不像承昀那個性子,說什么都要親自帶兵遣將,于他全都是得過且過的以逸待勞,只為了探得父王想要的消息罷了。
他可是東越梁王世子,西堯與北方牧民的爭斗與他何干?
母親那滿是感動的眸光,叫他渾然不知該如何啟口,到底她與承昀的情誼究竟從何而來?
卓后頻頻拭著假淚,音啞說道:“想來母后定是大好了。”
丈夫如何對待這個突然冒出來婆母,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她半點沒有介入的打算,畢竟蕭家掌有軍權勢大,宮廷內外耳目眾多,不少人愿意為她賣命,如若她不早些歸西,她要何時才能真正掌握后宮大權?
她當真沒想到,蕭楠能耐如此之大,父王竟為她留了這么好的后路,登上太后那日開始,在宮廷里的威勢甚至大過于她,她貴為皇后也處處被她壓了一頭,這叫她如何甘心?
蕭楠掩著唇瓣,輕咳了好幾聲,話語說得斷斷續續,“哀家身子骨不好,讓你們擔心了好一陣子吧,真是對不住了。”
“母后說的是什么話?我們伺候母后天經地義,都是兒媳沒能把您照顧好,害得您一病再病又再病……”感受到了煊和帝的瞪視,卓后連忙閉上了嘴,深怕惹得夫婿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