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為什么蕭家狐徽見到光線就會透出七色異彩,在得知梁夢玦之事后,她也曾懷疑過,難道又是個神國遺族?
所幸她不是那種,祖上有什么光明事跡,或者子孫入世有表現出色,就一股腦兒地說神國遺屬,而且真要吹捧也輪不到她來做,又不是神國關系人吹捧作甚?
而且蕭楠看了那道假狐徽,心里應該也有了底,如若承昀有心讓蕭家鐵騎加入戰局,那么還上的就不會是假的。
即便蕭家鐵騎聽從皇命南返,隱伏在城奕軍里的鐵騎們,沒有真狐徽絕不可能在戰役中有任何突出的表現,狐徽是唯一能號昭鐵騎異軍突起的徽記……
蕭楠是個聰明人,也明白承昀想教訓厲煊的心思,身為一個失敗的母親能阻止?不,眼下的戰亂也有她的過失,那是她蓄意放縱的結果……
遲遲等不到兒子會幡然醒悟,才懂得她這個遲來的母親,比起多年相處的師兄遜色了許多,知子莫若父果真沒錯。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顏娧死于難產,梁王親眼所見的緣故,也使得他斗志全消地陷入自責,將所有的矛頭全都指向西堯,甚至千方百計地想除掉承昀未果。
到最后梁王將帝位留給厲煊,一方面激起兒子的優越感,一方面利用兒子的不甘心,因而設計了如何讓兒子,讓他一步步踩著他遺留的軌跡前進,直到達成他想要的結果。
雖然他看不到結果卻能預判結果,然而承昀似乎預判了梁王的預判,不僅阻止了南楚的進犯,甚至在第一時間利用此事,讓兒子在第一時間失去民心。
一步錯步步錯,厲煊察覺這是個萬劫不復的大坑,一切已經太遲了……
“蕭楠說了什么?”即便對兒子再怎么失望,身為一個母親,顏娧相信定是囑咐了什么。
“希望高抬貴手,留下厲煊性命。”
雖然早已預料會被這樣問,承昀還是失了一貫的神閑意定,當初蕭鄢的一條命出于意外不假,仍舊在承昀心里扎了根,欠蕭家的一條命,這輩子他不知道沒有指望能還上,或許真的只能還在厲煊身上了。
“跟預期的一樣。”
顏娧淡然的應答,反叫男人心里涌上了一絲不快,他可以不在意內息越來越淺薄,卻無法不在意她的不開心。
真的到了什么都沒有的時刻,還能借用東越之勢運用硬氣功,再不濟也還有綿錦劍可以御敵,憑他的身法進出宮禁仍是輕而易舉之事。
只要她不愉快,他根本無法忽視,紊亂的心頭如同被巨石重壓般無法喘息,只能想著如何為她驅散滿天的陰霾。
“厲煊不做死就不會死。”承昀眸光里盡是不確定的試探,這是唯一能給得起的承諾,幾次被踩在生死線上的冒犯,早就到了犯眾怒的警戒線,偏偏卻只有他在意那淡薄的師門情誼……
“合理。”
顏娧的神情愈是淡然,承昀心里愈慌,連原本開懷飲酒的莫紹,也察覺氛圍不對而訕訕一笑,局促不安地四處張望,說出口的話也期期艾艾了。
“姑娘啊!叔突然想到萬壽山的池水還沒取到,叔…先…先…走一步…啊!”
話畢,莫紹不顧差點踉蹌地跌下枝椏,頭也不回地往山上的獵宮急奔而去,頃刻間連個影子都沒見著,留下鬧別扭也不是,不鬧也不是的兩口子。
畢竟,為了一個與他們毫不相干男人鬧脾氣,豈只是對不起自己?指不定祖上八代都得跳出來罵一頓。
承昀一臉害怕地捂著心坎,討饒般說道,“看妳,把莫叔都嚇跑了。”
“找饒過厲煊的理由還要想老半天,推坑倒是挺快的。”顏娧纖白的指節戳著碩實的胸膛,沒好氣地笑問,“難道我能一個巴掌拍死厲煊不成?”
承昀再認真不過的眸光,一直想著該不該頷首,卻在那雙清澈的眼眸睇來時,妥妥的敲了個連他都不曾敲過的退堂鼓。
現在的她存留著回春與百烈的功法,可以無須限制地隨時施展術法,如今來到東越,不知道又會是什么樣的光景,現在的她肯動手捏死厲煊那都叫恩德!
“妳真的想要他的性命?”承昀再次試探地問,如若她當真氣恨難消,他可以完全舍下一切考慮。
“你不就篤定,我不會要了厲煊的命?”顏娧向來不喜歡被算計,更不喜歡照著別人既定的安排來做事,這些眼前的男人都是知道的,因此即便再了解她的思維也不曾戳破她的顧忌。
因此,他知道,如果厲煊殞命不是必要之事,她根本不會踏進皇城,雖然他有硬氣功扛著日漸衰弱的內息,解毒之事并非刻不容緩。
只是不愿意留下這個隱患,畢竟厲煊是個連親生母親都能下手的狠毒之人,難保日后又會整出么蛾子來對付他們。
“我只想知道,妳究竟在推敲什么?”把顧忌都說穿了,承昀也就毫無保留地問了,“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的?”
顏娧喜歡被他懂得的感覺,話不用說太多,真的挺好的……
的確啊!經過溫釗之事,她真的認真的思忖,他體內的逆脈會不會從頭到尾都不是中毒?只是因為當時對著毒服了下去,就一直以為性命危矣……
尤其在知道裴絢有必須帶進棺材的秘密,加上厲耀那死活不說清楚的態度,還有對承熙那截然不同的稱呼,她真的有理由懷疑,一切不過是故土的呼喚。
越是不說的秘密,正代表越能夠體現事實正在眼前,尤其一切在他們離開東越之后,發生的頻率減緩了許多,她真的在想,是不是這代修習硬氣功已臻化境的數量太少,老祖宗生氣了?
反正經歷過先前那些事兒,說絕望也不是絕望,而是更能坦然地接受眼前發生的變化,狐貍大仙的指示在眼前,還是他親自翻看的葉脈書,想來應該比他更能接受可能的變化……是不是?
“等我更確定了再說,可好?”她知道怎么讓眼前的男人徹底打消懷疑與不悅,幾乎可以說是整個人掛在男人脖子上了。
他可以不同意?
早上好,隨玉上工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