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殘”的少年在黑暗中緊張了的揪了一下衣裳。
是他弄壞的。
他磕巴的附和林俏的話,“會……會打你們。”
跟狗撒謊也會磕巴,林俏忍不住樂出了聲,“小叔,你咋這么單純。”
宋廷凡不明白嫂子在笑什么,聽到她夸他可愛,他不好意思低頭,小聲反駁道:“嫂子,我不單純,我懂得很多。”
他已經懂事了。
林俏更樂呵了,不過也沒接著說了,“快回家吧。”
草草吃了些飯就回屋倒頭睡了,第二天天不亮就又去地里忙活。
林俏拿著鋤頭,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宋秦氏看在眼里,勸道:“俏兒,你回去再睡會,別把身體累垮了。”
林俏搖了搖頭,望了一眼天色,快卯時了,她看向翻土的宋廷凡,“小叔,該上堂了。”
出門時宋廷凡就拿了布包,“這兒離學堂近,再挖會。”
他想能幫家里多干點活就多干點活,干完了,嫂子、阿爺、阿奶他們才能休息。
再挖了小半刻鐘,他才跑到附近的田里洗手,在身上擦了擦,才拿了布包,“嫂子、阿爺、阿奶,我念書去了。”說完飛快的從地坎上跑,來財和進寶跟著一起跑。
一人兩條狗很快就看不見影子了。
林俏想貼心囑咐一兩句都沒機會給她表演,“……”
成吧,不缺這會。
宋廷凡剛坐下,周鐵蛋就湊了過來,頗有些興奮,“廷凡,余荷花和余杜鵑來念書了,就在前面。”
余荷花的眼睛很大,很好看,村里女娃子中長得最好看的一個。
聞言,宋廷凡不感興趣的拿了書本出來,“哦。”
明明多大個喜事,咋到他那里就沒了,周鐵蛋不滿的抽過他的書,“宋廷凡,你就只在乎你嫂子,雖然你嫂子是長得好看,但那也不是你的。”
“我爹說了,我們是要跟媳婦過一輩子的。”
宋廷凡不高興的拿回了書,“我要背書了。”
嫂子是他的,是他的嫂子。
以后他就要跟嫂子過一輩子。
周鐵蛋越來越煩了。
“哼,榆木腦袋,以后打光棍。”周鐵蛋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隨后撐起身看前面的余家兩個孫女。
余荷花真好看。
宋廷凡不理會他,抓緊時間背書,等會夫子要抽背,夫子說了要是背不到就要請家長。
程生進門就瞧見周鐵蛋伸著腦袋,他拿著戒尺走到他面前,“周盛,昨個布置的課業背一遍。”
周鐵蛋頓時縮寫脖子,余光求助的看了宋廷凡,宋廷凡當作沒有看見。
見他背不出來,程生打了他幾下,“心思放在學業上,午時讓你娘過來一趟。”
“夫子,我錯了,別喊我娘。”周鐵蛋哀求道。
他娘會打他。
程生沒有心軟,拿著戒尺到了講臺上,隨后開始了講課。
午時,村里又上演了鐵蛋他娘追著鐵蛋打的場景,林俏端著碗在門口看熱鬧,旁邊的王家也出來看了。
王朱氏端著碗過來跟她說話,“鐵蛋不知道干了啥事又被他娘追著打,他娘也是,這么大的孩子,還打,以后說親不好說。”
林俏笑了笑,心想周鐵蛋那孩子是該打,不打越發得寸進尺。
王朱氏又道:“地弄得咋樣了?”
“差不多了。”
“哦,那還是快。”
兩人說了一會就各回各家了,林俏回到堂屋夾了一筷子菜,問道:“鐵蛋又被夫子說了?”
嫂子又在說鐵蛋,宋廷凡憋著氣刨了一口飯,“嗯,他背不出來。”
他停頓了一下,小聲又道:“我背出來了。”
少年那點求“夸獎”的心思,林俏一眼就看出來了,她非常配合的夸道:“小叔真聰明,晚些煮魚丸子來吃。”
“牛牛要好好念書,念好了你嫂子就給你做好吃的。”宋秦氏笑瞇瞇的鼓勵他。
少年靦腆認真的點頭,“我會好好念書。”
吃過飯后,林俏就看見宋廷凡拿了木頭在弄,應該是在做匣子,“小叔,能不能做大點?”
聞言宋廷凡點了點頭,之后就埋頭做了起來,直到午時快過了,他才放下活去念書了。
黃昏后吃過了飯,他又接著弄匣子,再過了一個多時辰,匣子弄好了,表面打磨十分光滑,一點不會刺手。
他剛想起身,想到什么走坐下來,倒放盒子,露出光滑的底部,他拿了刻刀,猶豫了一下,在上面刻了他的名字。
宋廷凡。
是他給嫂子做的,不是張東。
林俏從廚房出來,甩了甩手上的水,微光的視線下,少年正拿刻刀,“小叔,還沒弄好嗎?”
她乍然出聲,做“壞事”的少年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將盒子翻了過來,“快快快……好了。”
反派結巴是常事了,以前是害羞緊張結巴,如今感覺經常結巴,林俏都摸不透他的反應了,不過也沒在意,“明個再弄吧。”
宋廷凡怕她看盒子,就點頭起什么,拿著東西有幾分躲閃的進了屋子。
林俏摸不著頭腦,小聲嘀咕道:“咋像青春期萌動的樣子?”
她沒去深究,熄了火折子就回屋睡了。
次日一早,宋廷凡將三只小鴨子放到河邊圈著,喂了些鴨食。
對面是黎家的鴨群,黎老婆子瞧見他把地方給占了,不高興的指著他道:“挪下面去,這兒我們要用。”
“你那里有那么大塊地方。”宋廷凡沒讓,只有這兒家門口一眼就能看見。
黎老婆子對宋二家沒好脾氣,特別是那宋寡婦,瞧著就煩,“少廢話,趕緊挪下面去,不然我給你掀了。”
“不挪。”宋廷凡直直的看著她,一點都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黎老婆子見他不聽,氣得從橋那邊過來,對著鴨圈踢了好幾下,兇巴巴道:“挪不挪?”
小鴨子受到驚嚇,一個勁的亂撲,宋廷凡趕忙將鴨圈往下面移,他生氣道:“河溝不是你家的。”
“在我家門前就是我家的!”黎老婆子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又道:“沒爹沒娘的東西。”
聞言,宋廷凡垂在兩側的手,微微緊了緊。
黎老婆子嫌罵得不夠,又道:“你嫂子也不是個東西,整天勾三搭四,遲早死在漢子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