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叔掀開簾子進門,打斷錢錦棠要回答的話。
彪叔看一眼錢錦棠,那眼神帶著好奇和顧忌,錢錦棠心里咯噔一下,她最近沒惹什么禍啊?
錢守業不耐煩的問道:“到底什么事?!”
彪叔知道老爺子極極其護短,忙賠笑道:“是錦衣衛陸經歷,他在咱們家門前停了一輛轎子,說要帶小姐出去辦事!”
他不是生氣了嗎?
怎么還會來?
錢錦棠雖然不知道陸巡要讓她面對的會是什么,但是因陸巡摔袖離去而來的煩躁郁悶之氣在聽到這一消息的時候一掃而光。
在她笑出來的同時,祖父也用眼神送來的“溫暖”。
“女大不中留啊!”
是因為當著錢澤等人的面,怕錢錦棠和陸巡沒臉,錢守業才忍者沒有告誡孫女不準和陸巡來往。
他一臉陰險的笑道:“棠棠哪也不能去,還要在家陪爺爺是不是?”
錢錦棠放下筷子,一只腳伸出桌子外道:“那也要跟陸大人說一聲啊,不然多沒禮貌!”
說完撒腿就跑!
氣的錢守業本能要去追,邁開一步才想到這孩子在他的包庇之下長了一副大腳,可憐他都六十七了,哪里能追得上!
他沒好氣的看一眼還琢磨過來味的錢淵:“都是你養的好女兒!”
錢淵一臉的冤枉!
這個女兒不是爹養大的嗎?!
想了想錢守業坐下來又道:“陸大人和棠棠私下里來往的事情你們誰都不要說出去!”
不說陸家是嚴黨,錢錦棠還沒退婚,錢鄭兩家交鋒在裉勁上,傳出去會節外生枝!
錢澤忙道:“這誰能說出去!知道知道!”
其他人也忙不迭的點頭表態!
錢錦棠一口氣跑到外面,就看見陸巡正騎在馬上望天,冷著一張臉。
他今天穿了一身嫩竹色菖蒲紋杭綢的緊袖袍子,頭上一根白玉簪挽髻,置身在翠綠色的街道,那一抹白色如眾星捧月般特別!
端是把他嚴肅不茍言笑的一個武將襯的清新除塵,宛若神仙!
看見她,他鼻孔動了一下,這讓錢錦棠懷疑如果不是怕別人說教養不好,他會哼出來!
竟然還在生氣!
錢錦棠厚著臉皮走過去行禮:“小叔叔,看來你是不生我的氣了!”
誰說的?她都不會看人臉色嗎?
陸巡目光淡淡的掃過錢錦棠上下,看她穿著家常的鵝黃色小襖,下身一條褪了色的蔥芯綠葛布裙,這樣穿戴放在旁人身上可能也沒什么,可她明明五官妍麗,笑容明媚,一扮起窮來難免就顯出珍珠蒙塵之感,讓人心疼!
陸巡的怒氣正沒地方發泄,沒好氣的道:“下次見我,打扮的正常一點,你別忘了你是個女孩子,別天天跟假小子似的毫無顧忌!”
錢錦棠好委屈的道:“我怕您久等,所以才沒回去換衣服!”
她就這么重視自己?
別是又撒謊吧?
可她終歸是說好聽話的認錯了,態度也一直很端正,陸巡想發脾氣都找不到攻擊點,又看她眼睛巴巴的瞅著自己,像是討吃的的旺財,他氣消大半,叫道:“回去換衣服吧,我們是要去談生意的,我這個人是信守承諾的人!”
言外之意,他還是沒有原諒她!
錢錦棠心里有失望,但她不放棄,立即回去換上一身合身的男裝。
等出現在陸巡面前的時候卻讓陸巡哭笑不得,他明明是想看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樣子,她怎么就這么調皮呢!
“你就不能穿的正經一些!”
這明明是責備的話,可錢錦棠覺得自己很無辜也很不理解:“這樣多方便啊,我跟在您身邊伺候著,就免費當一天您的小廝,免得引起別人的注意啊!”
陸巡冷笑道:“你哪里長得像小子呢?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來了!”
“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大人您都沒看出來啊!”
想到他那副大腳,陸巡一噎,想了想不愿意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道:“好了,今天就這樣吧,上車,我們還要辦正事呢!”
他們辦正事的地方在徽州會館,就算陸巡之前沒有做功課,賣倭緞的人也只有一個。
恰好今日顧晨義還沒有外出。
陸巡給了掌柜的銀子,讓他給自己準備一件談話的包廂,然后他和錢錦棠在包廂里等著,很快就有人去叫顧晨義過來。
說明來意,顧晨義并沒有因為對方氣度高貴,相貌俊朗就放下防備,他很隨便的問道:“你們能出多少錢?”
那感覺根本不認為他們會誠心買!
錢錦棠知道顧晨義這批貨原價就兩萬多兩銀子,但是現在郭晨義著急用錢,所以想兩萬兩低價出售。
可那些商人都想更低價吃了他,何況現在的人還不怎么認倭緞,蘇唯芳因為在工部任職,正好是小閣老掌管的部門,聽到消息要海禁,所以對這批貨志在必得,他用地皮幫閑威脅那些想壓價的商人不準買顧晨義的貨,然后他自己好殺更低的價!
上上輩子蘇唯芳好像花了一萬三千兩買到了這批貨!
錢錦棠想出兩萬兩!
做生意的她不是圣母,肯定不能溢價,可是她也不會把人往死里逼!
卻不曾想陸巡直接道:“我有兩萬三千兩的本錢,都給你好了!”
那語氣好像銀子就是一筐他吃剩下不要的蘋果,隨便就可以打發人!
身處困境以為貨物會砸在手里不得不更低價出手的顧晨義驚的立即抬起頭,盡管他看陸巡目光清冷高貴,好像是不把錢財放在心上的哪一類高貴人,可他依然覺得這其中有詐!
“您真的想用兩萬三千兩銀子收我的貨物?!”
陸巡直接把兩萬兩銀票放在小幾上,又叫錢錦棠:“還有!”
既然陸巡已經許諾,錢錦棠不舍得也不能讓他沒面子,乖乖的把她的三千兩也放在桌上。
看顧晨義期期艾艾的伸出手,陸巡道:“四方緣票號的,沒有署名,全國通用,我可以讓人人帶你去四方緣親自驗驗!”
陸巡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然后他先給的錢,后才讓人提貨。
哪怕顧晨義把真金白銀存到了自己戶頭,他還覺得這筆交易很不真實,然后他打聽一下,知道跟他做生意的人是陸昂的孫子,這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