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折騰了這么一出,此時夜已經深了,楚瑾舟到底是年歲小的孩子,這會子已是困倦不已,收拾一番躺在床上后不久便睡熟了。
待楚瑾舟睡熟之后,寧豐急忙去了楚瑾年的書房中。
楚瑾年此時還不曾歇下,喝了一口手邊杯中的濃茶,抬眼看了一下前來的寧豐:“睡下了?”
“睡下了。”寧豐如實回答:“臨睡之前還惦記著交代小的,要小的好好勸一勸大公子,莫要因為這件事生氣。”
“是莫要讓我因為這件事生他的氣,還是莫要生范先生的氣?”楚瑾年眼皮不抬,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案上。
“咚”的一聲。
這種動作,已是說明此時的楚瑾年心中已是有了足夠的怒火,對范文軒的怒火。
顯然,對于范文軒帶著楚瑾舟做了此危險舉動,楚瑾年是十分生氣。
“大公子。”寧豐頓時冷汗涔涔,低頭道:“此事也是小的疏忽,不曾著人仔細盯著,這才……”
“范先生做事看起來恣意乖張,但許多事情卻是滴水不漏,這段時日必定是安安靜靜的呆在園中,讓你以為他已是適應了你在一旁的嘮叨約束,以此讓你放松警惕。”
楚瑾年抬了抬手:“我深知范先生的性子,所以此事不能全然怪你。”
“是。”見楚瑾年并不完全怪責他,寧豐頓時松了口氣。
“你先下去吧。”楚瑾年抬了抬手。
“是,大公子。”寧豐應下,卻是十分不放心:“大公子可用了晚飯?小的吩咐小廚房準備些夜宵來?”
星夜趕路,傍晚時分并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原本想著到了青竹苑這邊再用了晚飯的,可到了這里遇到這樣的事情,讓他已是忘了這件事。
直到說起這夜宵來,楚瑾年忽的覺得自己肚子有些空空。
“是有些餓了,就……”
楚瑾年頓了一頓,道:“上次我回來之時,廚房做的豆腐湯滋味不錯,便做一碗豆腐湯來吧。”
“是。”寧豐應下,著人去廚房安排去了。
除了楚瑾年要的豆腐湯,還讓廚房做了四樣精致可口的小菜,蔥花餅等,一同給楚瑾年端入了房中。
圓圓的豆腐丸子,炸的紅棕色,配著鮮豆腐片還有青菜煮成的麻辣十足的湯,單單是瞧著,聞著,便已是令人垂涎欲滴。
楚瑾年沒顧上吃餅,更不去看那那幾樣看著色香味俱全的小菜,而是先端起了面前的湯碗,舀了一勺豆腐丸子湯往口中送。
待口中的湯咽了下去之后,楚瑾年將手中的勺子放回到了碗中,微微搖了搖頭:“廚房里頭幾時換了廚子?”
“并未換過廚子。”寧豐答道。
“可這湯喝著跟從前不同了。”楚瑾年眉頭微皺:“與上回跟瑾舟一起喝的湯,滋味并不相同。”
今天的湯,論說滋味不算差的,但比著上次喝的,便只能用難喝來形容了。
“廚子到是并未換,做法也是相同的,若是大公子您喝著不一樣的話,大約是因為廚房這回買的豆腐,跟從前買的不是同一個鋪子里做的。”
寧豐搓了搓手,有些不安道:“先前一直買的那家豆腐,最近幾日不知道為何,到處都在說這鋪子招了小鬼兒,不吉利的,若是從那里買豆腐的話,也會因此招惹了不干凈的東西,影響了氣運。”
“小的知道大公子是不信鬼神之說的,小的也不信這些,只是旁人說的煞有介事,許多人都瞧見那小鬼兒的模樣,更是有人說自己在那鋪子里頭買東西時果真遭遇了禍端的事,讓小的心中范起了嘀咕。”
“小的旁的不怕,只怕此事會影響了三公子這邊,便不再讓人去這家鋪子里頭買豆腐了。”
“原來如此。”
楚瑾年微微垂了垂眼皮:“我記得賣豆腐的似乎是位年歲不大的姑娘?”
是那個險些被拐子拐走,卻能機智脫險的一位姑娘。
先前在鎮上的巷自里頭偶然碰到,楚瑾年對于這位能夠隨機應變的人印象頗深,甚至是頗為贊嘆。
“正是。”寧豐點頭:“就是先前拾到春蘭荷包的那位姑娘,之后大公子還吩咐小的去查了一查這位姑娘的底細,發覺并無任何異常。”
“雖然當時大公子吩咐小的不必再去盯著,但小的還是讓人盯了好一陣子,確定的確沒事之后,才將人撤了回來的。”
“嗯。”楚瑾年道:“有關這豆腐鋪招惹不干凈的流言,在外頭流傳多長時間了?”
“此事小的也不清楚,但自小的聽聞此事之后,大約已是有四五日功夫了,且這番流言來勢洶洶,總感覺是有人針對這家鋪子的。”
寧豐道:“這家鋪子在整個鎮上生意一向很好,大約是因為旁人看到這里生意紅火,便有心在背后使了絆子,這在生意場上也是常有的事,不算稀奇的。”
楚瑾年拿了一塊蔥油餅,夾了一顆白嫩的蝦仁。
黃瓜溜蝦仁,清香滋味,入口也算美味的。
不過比著這滋味濃郁,喝起來有酣暢淋漓之感的麻辣豆腐湯來說,還是差了一些。
楚瑾年抿唇,眉頭并不完全舒展。
流言既是有四五日,興許更久的時間了,明眼人一瞧便曉得是有人故意而為之,那位聰慧到能夠隨機應變的姑娘莫不是看不出?
若是看出來的話,以她的能耐,竟是縱容了對方這般肆無忌憚?
還是說……
楚瑾年舒展了眉頭,伸手夾了一塊盤中的溜魚片來,吃的是津津有味。
微揚的唇角,讓寧豐心中頓時一松。
這腹中饑腸轆轆時,總是會容易令人煩躁的,現如今能吃上口熱乎的飯菜,想來楚瑾年心中的不快也能減少些許。
而且看這個樣子,似乎對這菜式還算滿意?
寧豐心里頭記了下來,尋思著往后可以適當地多做一些來。
這般想著,寧豐著人將楚瑾年不滿意的那道豆腐湯端了下去,又讓廚房再去做上一道口蘑鮮湯來。
“大公子當真是大公子,晚上一個人在這里吃獨食,對旁人便不管不顧的。”
一陣風一般飄進了屋中,范文軒一屁股坐在了楚瑾年旁邊的凳子上,拿起那油餅就往口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