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范先生德高望重,應該的。”
“大公子每日十分辛苦,還惦記老夫此事,實在是給大公子添麻煩了……”
半青和寧豐再次面面相覷。
這你一言我一語,這客套模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兩人平日里惺惺相惜呢。
只可惜,他們實在是見慣了平日里兩個人的真實模樣,絕對不會被他們所騙。
楚瑾年和范文軒兩個人,商業互吹了可謂好一陣子。
最終在寧豐說已經準備好晚飯的提醒下,這互相的吹捧才算告一段落。
幾個人往園中去,寧豐急忙去吩咐擺飯。
晚飯可謂十分豐盛,有楚瑾舟十分愛吃的水晶蝦餃,亦有范文軒喜歡的豆腐腐竹魚湯。
只是這兩個人坐在桌前了好一陣子,也不見楚瑾年來。
“大公子這是做什么去了,晚飯也不來吃?”范文軒問道。
“小的不知。”寧豐搖了搖頭,“方才已經打發人去問了。”
正說著話的,井昭匆匆地趕了過來,拱手行禮,“范先生,三公子,大公子吩咐屬下來傳話,說是晚飯不必等他吃了。”
“此外,大公子讓屬下跟豐管家說一聲,稍等送上一碗豆腐湯到書房中,再備上兩壺清茶。”
“是,小的這就去辦。”寧豐吩咐人去盛豆腐湯,準備茶水去了。
范文軒則是擰起眉來,“這大公子竟是連晚飯都顧不得吃了?”
只在書房喝上一碗豆腐湯就好?
旁的不說,這楚瑾年從京城晝夜趕路到這里,為的便是要多陪一陪楚瑾舟的,可這會兒卻一個人躲在書房里頭,晚飯都不肯出來一起吃的,范文軒絕對有理由相信楚瑾年必定是遇到了十分棘手之事。
看起來,待會兒用完晚飯,需得去尋一趟楚瑾年,看一看有沒有什么事是需要他能夠出力的。
范文軒想著,井昭接著道,“大公子還說,范先生和三公子今日勞累,晚飯后便早些歇息吧。”
不必去打擾他。
剩下這半句話,井昭沒敢說出口。
范文軒又是一愣。
連他都無法參與的要緊事兒?
那究竟是怎樣棘手之事……
而此時此刻,楚瑾年正在書房之中,正襟危坐。
將案幾上的筆墨書本等都挪到一邊去,洗了手后,將那食盒端端正正地放在案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蓋子。
桂花的甜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一寸見方的藕粉桂花糕,雪白中摻雜著點點金黃桂花的顏色,看著是賞心悅目,嗅上一嗅,甜甜的滋味中,帶著誘人的清香。
楚瑾年看著這么多的桂花糕,有些受寵若驚,拿一拿這塊,拈一拈那塊,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究竟該從哪塊開始吃了。
在猶豫了許久之后,楚瑾年這才拈了一塊送入口中,藕粉桂花糕入口即化,口感微甜卻并不過于甜膩,卻又覺得滿口的藕粉和桂花的香氣,即便咽下去之后,仍舊回味無窮。
美味!
是楚瑾年在嘗了一口藕粉桂花糕后的第一感覺,接下來便將手中的那塊糕三下五除二地吞進了肚中,甚至覺得意猶未盡,還舔了舔手指頭上殘留的藕粉桂花糕的粉末。
十分美味。
楚瑾年押了一口茶水,看著食盒里面的桂花糕歪了歪頭。
果然是莊清寧的手藝,連這普普通通的桂花糕都做的這般美味好吃,讓他這個從前素來不吃糕點的人都欲罷不能。
只可惜這桂花糕不能放太久的時間,如若不然,真想帶回京城,節省些吃的話,說不定可以吃到除夕前他回來的時候。
楚瑾年嘆了口氣,又拿起了一塊藕粉桂花糕。
在井昭將豆腐湯送到的時候,楚瑾年正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后仰,完全靠在了那椅背上頭。
井昭微微一愣。
楚瑾年身份尊貴,素日里舉手投足之間,可謂是由內而外散發著與眾不同的貴氣,像這種倨傲中帶了些粗俗的坐姿,論說素來不會在楚瑾年的身上看到。
“大公子,你的豆腐湯和清茶。”井昭將東西端了過來,仔細放在桌上。
“嗯。”楚瑾年點了點頭。
搭在椅背上的手,也只是微微動了動手指頭。
這舉動看起來的話,仿佛是唯有頭和手可以動,脖子以下全然無法動彈了的樣子。
井昭既訝異,又擔憂,“大公子,您……”
沒事吧。
“無妨。”楚瑾年有些艱難地答道。
見井昭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樣,楚瑾年頓時有些不耐,“當真無妨,先下去吧。”
“是。”
雖然擔憂,但主子不肯說,井昭自然沒有再在這里繼續多嘴的道理,便告退了。
而楚瑾年在看著井昭離去,將門也給關上了,這才手搭了椅子的扶手,艱難的起了身。
當真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貪嘴,一口氣吃光了所有的藕粉桂花糕,此時過于撐了而已。
以至于此時行動有些艱難,又不想讓底下人瞧見他此時的窘態罷了。
楚瑾年有些費力的喝下半盞茶水,將身上的腰帶,往外略松了一松,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翌日,楚瑾年照例帶著楚瑾舟去莊清寧家中。
“莊姑娘。”
在讓楚瑾舟等人默讀文章之時,楚瑾年得空到院中,喝上了一口莊清寧烹制的歲寒三友茶水,“明日我便要趕往京城了,便不能再來教導他們讀書。”
“不過莊姑娘放心,明日起,范先生便忙完了自己的瑣事,可以來教導他們了。”
“這段時日,辛苦楚大人了。”莊清寧道了謝,隨手將楚瑾年面前的茶杯給添滿,“楚大人此去京城,路上還需小心,一路平安。”
“多謝莊姑娘記掛。”楚瑾年笑著應答。
在片刻猶豫之后,這才又張口道,“我有個不情之請……”
“楚大人請說。”
“先前和莊姑娘的婚約的約定……此次回京城,必定會被祖母接連追問,即便我告知祖母我已有婚約之事,只怕祖母也不肯相信,不知莊姑娘這里可否給我一件信物,也好讓我在祖母跟前口說有憑。”楚瑾年道。
“無論是什么都可以,莊姑娘不必過于費心準備,隨手拿上一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