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楚瑾年從簾后走出,下了馬車,走到了莊啟勝的面前。
原本便是不怒而威,此時滿面的寒意,越發將他通身的氣勢增高了一些,只讓莊啟勝覺得這氣勢壓人的很,隱隱有些喘不過氣來,連神情都是慌了一慌。
但看對方穿戴,充其量不過是富家公子哥的模樣,莊啟勝挺了挺腰桿,連聲音都刻意拔高了兩分,“你又是誰?見了本官,竟是不跪?”
“來人,將這兩個瞎了狗眼的刁民給本官打上十板子,也好讓他們長一長記性,懂一些規矩。”
已有兇神惡煞的家丁從一旁過來,挽了袖子,想要沖楚瑾年和井昭動手。
井昭嘿嘿笑了笑,拳腳兼用,不過是頃刻之間,便將那幾個家丁盡數打趴在了地上,更是一把拎住了莊啟勝的衣領子。
莊啟勝不曾見過這樣的陣仗,這會兒嚇得臉色蒼白,話都說不出口了。
井昭最是厭煩這種欺軟怕硬之人,看莊啟勝這樣,越發鄙夷,只將其如小雞一般拎到了楚瑾年面前,扔在了地上。
莊啟勝吃痛不已,齜牙咧嘴了一番,但見井昭對他并不像其他人一般不由分說的揍上一頓,只覺得井昭必定是礙于他知府的身份,這心里頭的底氣頓時又足了。
“你們,竟是敢毆打朝廷命官!”莊啟勝從地上爬了起來,沖楚瑾年和井昭喝道。
井昭擰眉,抬腳將莊啟勝重新踢在了地上,“區區知府而已,竟是也這般囂張跋扈,不知天高地厚,這副模樣,當真不知道平日里是如何魚肉百姓的,也不曉得誰給他的這般膽量,當真以為這天底下沒了王法不成?”
“他敢如此,自然是以為背后有了魏閣老這個靠山,便有恃無恐了。”楚瑾年冷哼了一聲。
張口便是區區知府,甚至知道魏閣老是他的靠山,莊啟勝心里頓時一驚,不可置信的看向楚瑾年,說話更是結結巴巴,“你,你究竟是何人?”
“我家公子姓楚,在刑部為官。”井昭冷冷答道。
姓楚?刑部為官?
莫不是……
莊啟勝的眼睛頓時瞪的老大。
楚是國姓,若說這世間倒也有旁的姓楚的,但是在刑部為官的,且這般氣勢逼人的,大約也只有當今皇上的親侄兒,齊王世子,任職刑部侍郎的楚瑾年了。
楚瑾年雖說并不是皇子,甚至與齊王關系不睦,可這楚瑾年卻被皇上喜愛,甚至是太后最為寵愛的孫子,地位可謂十分尊貴。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楚瑾年的外祖家是世家之一的喬家,在刑部任職時又是屢破奇案,大案,這段時日,又因為舍命救了四皇子之事,被皇上大為贊賞。
可以說,楚瑾年此時可是炙手可熱,皇帝跟前一等一的紅人兒了。
他今天,更是碰到了楚瑾年,還見面便將楚瑾年得罪了個徹底?
莊啟勝一時之間,冷汗涔涔,后背的衣裳濕了大片,人更是如小雞啄米一般咚咚的磕起了響頭,“楚大人恕罪,卑職有眼無珠,沖撞了楚大人,卑職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以下犯上,自然是輕易饒不得的。”楚瑾年瞥了那此時惶恐無比的莊啟勝一眼,聲音如三九天的寒冰一般,“只是這罰之前,且先說上一說,你此時到這里,是要做什么?”
一個知府,朝廷命官,尤其還是魏閣老那邊扶持上來的人,突然出現在了莊清寧的家門口,楚瑾年不得不提防一番,問清緣由。
“卑職,卑職……”莊啟勝吞吞吐吐,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井昭,將本官的奏折八百里加急發往京城,只說這寧明知府莊啟勝,魚肉百姓,為禍鄉里,更是對本官不恭不敬,問一問當今圣上,這般罪行,該如何處置?”楚瑾年沉聲道。
“大人恕罪,卑職……”莊啟勝腦門上一層的冷汗,嘴唇顫抖了幾次,仍舊不曾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出來,偷偷去瞧楚瑾年的目光中,甚至掠過了一絲精光。
“莊知府只當魏閣老能替莊知府辯駁維護?”楚瑾年冷笑,“莊知府,怕是忘了前車之鑒吧。”
“若是本官記得不錯,這壽光知府杜應為……”
楚瑾年頓了一頓,只看向莊啟勝。
莊啟勝聞言,臉色早已蒼白如紙。
杜應為之事,他如何不知?
平日里可以說是為魏閣老效盡犬馬之勞,可東窗事發之時,魏閣老卻并未有任何維護之意,甚至他還隱隱聽說,這魏閣老為了防止杜應為攀咬了他下水,意圖殺人滅口,連杜應為的妻兒皆是不肯放過。
而此時他現在被楚瑾年盯上,若是抽絲剝繭,必定也會查出來他與魏閣老的往來,到時候,他的性命,還有他的家人……
魏閣老做事陰狠毒辣,他可不是頭一天才知道的。
莊啟勝越想心中越發惶恐,整個人早已抖若篩糠,沖著楚瑾年慌張的磕了幾個響頭,“楚大人饒命,饒命,卑職實話實說……”
“卑職來這里,是因為奉了魏閣老之命前來,尋找造出來水車的一位姓莊的姑娘。”
果然,是奔著莊清寧來的。
楚瑾年的神色沉了一沉,“找莊姑娘做什么?”
“魏閣老不曾明說,可卑職聽著來傳話那意思,似乎是想為其請功。”莊啟勝見楚瑾年臉色極其難看,斷然不敢再藏著掖著,將自己所知道的盡數都說了出來,“但這也只是卑職猜測而已,并不一定是真的。”
“但卑職估摸著,大約是十之八九的,所以便特地來找一找,順便,順便……”
“順便什么?”楚瑾年有些不耐的擰起了眉頭。
原本便是冷若冰霜,氣勢逼人,令人心中生懼,這般的不耐更是讓莊啟勝覺得肩上似有千金重的東西壓下來了一般,讓他頭也不敢抬起來,只結結巴巴道,“卑職,卑職想著既是這莊姑娘也姓莊,所以想認莊姑娘做義女,而后想伺機除掉這莊姑娘,魚目混珠,讓家中小女頂了這功勞去……”
“只是這莊姑娘油鹽不進,不肯聽卑職的話,卑職心中氣憤,這才氣急罵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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