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我母親之前要見金梨，被我阻止了，金梨的出生不高，很多東西不懂，我擔心母親要求太高，金梨做不到母親的要求。”夜天凌沒提母親會不會為難金梨，而是換了一種說法。
“你母親想見未來的兒媳婦也正常，丑媳婦也要見公婆。”正德帝說道。
“這樣吧，朕將徐嬤嬤給你的未婚妻，有她在，你也不用擔心你母親會覺得金梨沒規矩。”正德帝又道。
如果長華要為難天凌的未婚妻，有徐嬤嬤在，她也能收斂幾分。正德帝心想。
徐嬤嬤以前是正德帝身邊的大丫鬟，從府邸到入住東宮再到登基，徐嬤嬤照顧了正德帝幾十年，前幾年才開始養老休息。
正德帝把徐嬤嬤給金梨，雖然是看在夜天凌的份上，但也算是對金梨頗為上心了。
“謝謝舅舅！”夜天凌感激的說道。
“天凌，民間常有一種說法，娶了娘子，可別忘了親娘，你的妻子，日后是你母親的兒媳。”正德帝說道。
天凌和他母親心里有隔閡，如果孝平鄉君是一個好兒媳，若她懂事知禮一點，成親后，應該從中緩和他們的關系，讓他們母子解除隔閡。正德帝抱著這著一個希望。
“舅舅，她首先是我的妻子，然后才是我母親的兒媳。”夜天凌說道。
正德帝微微蹙眉，“天凌，她是你母親。”
“母親也是京朝的長公主，身份尊貴，又有你這樣的兄長為她撐腰，而我的妻子，出身低，沒有娘家可靠，她能依靠的只有我。”夜天凌說道。
“天凌，你母親再多不是，那也是你的母親！為她撐腰的人應該是你！”正德帝不悅的說道。
替妻子撐腰是對的，但是如果長華和孝平鄉君出現矛盾的時候，不管對錯，他應該撐腰的都是他的母親！正德帝敏感的察覺到夜天凌話中隱含的意思。
“如果有誰欺負母親，我自然會為母親出頭撐腰，這是為人子的責任。”夜天凌說的一板一眼，完全沒有真摯感情在里面。
“……”正德帝被堵的無話可說。
夜天凌這話說的沒問題，但是他又如何不知道他對長華的心結和怨氣。
“舅舅！在我心里，您是我最親最在乎的人，在我心里……你是我父親，也是我母親……”夜天凌面色平靜語氣堅定的說道。
“……”正德帝聽了他這段話，再多的不滿也都化作一片溫水流淌在心里。
他從小到大，長華都沒管他，也沒派個信任的丫頭婆子去照顧他……當年連個下人都敢欺負他，不給他飯吃……
他心里有怨也正常，天下雖無不是的父母，卻也有不慈……對天凌來說，長華算得上不慈了，朕這樣逼他去對長華好，是不是也有些過了？
正德帝想到夜天凌小時候，經常在宮里，而宮里其他人又忌諱他天煞孤星的名頭，所以正德帝不得不親自帶著他，正德帝自己兒子都沒這么上心照顧過。
夜天凌說他像父親又像母親，其實也不算夸張。
因為夜天凌既沒有父親，母親有還不如沒有。
“胡扯！”正德帝不痛不癢的訓斥了一聲，也沒在繼續剛剛的話題。
“就算……明面上，也要過得去，你還是要帶你未婚妻，去給你母親看看。”正德帝要求道。
“可是舅舅……您還沒見過她呢……”夜天凌低著頭說道。
天凌把我當成他父親，肯定是希望我第一個見他的未婚妻。正德帝把母親那幾個字給無視了。
“我這幾日有些忙，過些天，我會宣她進宮。”正德帝說道。
“多謝舅舅，我早就跟梨子說了，舅舅是我最敬重最在乎的人，她往后也會跟我一樣孝順舅舅！”夜天凌眼里染上幾分笑意。
“朕那么多兒子女兒，用不著你們孝順，你們……”正德帝說到一半就看到夜天凌低了頭，身影似乎籠罩著一片暗影之中。
“但你們孝順朕也是應該的，雖然你不是朕的親子，但朕對你不比對朕的皇子差。”正德帝勉強轉了一個彎。
“表哥表弟們都嫉妒舅舅對我更上心，我也覺得舅舅對我比對他們好。”夜天凌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夜天凌的另一面，也只會在正德帝面前露出來。
正德帝一顆老父親心化成一片汪洋，后宮那些妃子也確實明里暗里提過他的偏心。
時間長了，正德帝也覺得自己對這個外甥比對自己的皇子好，他的兒子是皇子，有父有母，還有外家疼愛，但夜天凌這個外甥只有他。
這孩子懂事又孝順，長華以后也不知道會不會后悔。正德帝心里嘆了一聲。
如果千軍還在多好，他肯定會很疼愛這個孩子。
夜天凌聽到父親的名字，心里也有一瞬的難過，小時候他無數次想過，如果父親還在，他是不是就不會被人討厭？不會被人厭惡？
如果父親還在，母親不會不見他不管他，如果父親還在，不會有那么多人欺負他，如果父親還在……
夜天凌離開皇宮之后，正德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天凌是不是知道了他母親要過繼夜家的孩子？”
“……這個奴才說不準，如果王爺在意那邊的事情，應該是……知道的。”錢太監小聲的說道。
公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對自己親兒子不管不問，現在卻想著過繼別人的兒子。
若是對駙馬這么在意，為何不好好對待駙馬的兒子！
夜王爺可是駙馬爺唯一的血脈啊！
也難怪夜王爺不親近公主，只親近陛下！
夜王爺說的對，陛下對夜王爺，那是又當爹，又當娘，比公主這個親娘負責的多！
“天凌會難過的吧？”正德帝心中惆悵，對長華的不滿也升了幾分。
“要不陛下勸阻一下公主？”錢太監小心的提議。
“母后已經答應了。”正德帝一般情況下不會違背太后的意思，何況不光太后心疼一直在佛堂的長華，他這個當兄長的也心疼她。
“陛下剛剛為什么不勸勸夜王爺？”錢太監問道。
“……”正德帝尷尬，這不是不好說出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