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在駐地中的葦名眾,也聽到了伍次佑馬的提示聲,紛紛從避風港中走了出來,一眼便看到了雅昭與蝶。
“雅昭大人,您終于回來了。”
藤原寧次一行人面露笑容,看著走進而來的雅昭。
雅昭朝著眾人頷首點了點頭,也將阿蝶姑娘從背上放了下去,捎帶著提醒了一句,“去里面喝點熱水,休息一下吧。”
蝶熬了一夜沒睡覺,回來時又斗了一路的嘴,也是真的累了,隨性的擺了擺手,“知道了。”
轉身自顧自的走入了屋內。
目送著她的離去,雅昭也不再去過多在意,看著人群里的眾人,巡視一圈,卻并未有發現梟的蹤跡,詢問一句,“梟呢?”
“早上天色剛亮,他便動身離開了,應該是去狩獵了吧。”
山內典膳時刻都在擔憂著雅昭與蝶二人的行動,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瞅了一眼進入屋內喝了點熱水,簡單補充了食物養分,便很快就進入夢鄉的蝶,又問道:“大人,內府的情況怎么樣?”
“不必擔心,今天晚上便可行動。”
雅昭笑了笑,簡單為他們解釋了一下情況與期間發生過的事情,也讓眾人心中有了底,對目前的狀況一目了然。
松本內藏佑若有所思,“也就是說,今天晚上就可以對他們下手了么?不知道是由我們作為沖鋒隊伍,還是等到寨子里的葦名眾沖殺一輪過后,再半路攔截殺出?”
“大人,我覺得趁著午時進攻,應該也是個很好的時機吧?畢竟他們已然沒有了存糧,為何還要等到晚上?”
伍次佑馬遲疑的詢問。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
雅昭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沉吟道:“內府眼下雖說已經軍心潰散,但畢竟也是有著近千人,其中百余名赤備與副將尚且具有著戰斗力,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若是此時殺過去,那些內府武士知道自己沒有了活路,必然會不顧一切的與我們背水一戰,縱然只有小部分人,那也是一個威脅,若真的釀成了這種局勢,那么我們之前的部署也就沒什么意義了。”
已經步入絕境的人,看不到生的希望,那便不能以常理論之。
武士大將鼓舞士氣的手段還是有的。
“大人的意思是,放任他們一些人逃走?避免與那些武士眾的戰斗?”
藤原寧次立即恍然大悟。
“大人,斬草必須不留根啊!”
松本內藏佑面色微變,覺得如果此時放走一些人,恐怕會存在著一定的風險。
“逃走的喪家之犬,不配作為對手。”
深沉的聲音從后方傳來,眾人回頭望去,便發現魁梧的身形從茂林中走了出來,穿著皮草與麻衣,腰間挎著太刀,腦后扎著的頭發也是引人矚目。
看著梟手中提著的死物,一只羚羊和幾只兔子,鮮血染紅了皮毛。
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隨手將其丟在了地上,滾動了幾圈,其中一兩只兔子還在抽搐著,猩紅的毛發沾染了灰塵。
“你什么意思?”
松本內藏佑目光深邃,凝視著他。
梟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漠道:“只是一些失去戰意的野狗罷了,若是他們真的想要逃離這里,那就讓他們爬走吧,找一處適合埋葬自己的地方,暗自舔舐著傷口,在陰影中茍活一輩子吧。”
“身為武士,亦是敵人,縱然想要茍活,也需經過我手中太刀這一關。”
松本內藏佑語氣充滿了冷厲,也不想跟身為忍者的梟爭執,回頭看著雅昭,還打算繼續去勸他,“大人,敵人終究只是敵人,絕對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軟。”
雅昭并未在意他的諫言,因為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你有些過激了,松本。”
所以說,這就是你對敵人開膛刨腹,不留活口,下手還那么狠的原因?
“我們要殺的只是擋在面前的敵人,在戰場上將背后留給你的人,已經沒有斬殺的意義了,除非他的罪孽深重。”
聽著雅昭的教誨,松本內藏佑也沉默了下去,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什么話語權,也改變不了大佬們的決定。
看著眼前的眾人,吩咐了自己的命令,主要還是講給梟聽得,說道:“將這些事情轉告給一心大人他們吧,我也想聽聽他們的意思,今天晚上展開最后的大戰行動,一舉剿滅內府的勢力!”
“明白了。”
梟點了點頭,化為了鷹隼,率先一步離開了這里,朝著山寨飛馳而去。
雅昭又看向了伍次佑馬與山內典膳,繼續說道:“再交給你們一項任務,帶領十余名葦名眾留守在通往外界的路徑上,若是看到逃離的武士眾,不用出手攔截,只需要將數量記下來,回來告知給我便可。”
這樣也是為了直觀的了解內府有多少懷揣戰意之心的人,在經歷了一部分的逃亡之后,還能夠剩下多少人。
想必除了武士大將麾下的直系武士,包括素質精良的赤備軍,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想再繼續在這里待下去了。
伍次佑馬與山內典膳領命之后,也沒有任何的異議,立即點頭回應,而后帶領了一隊人馬,朝著之前的雪山路徑走去,那里算得上是一條必經之路了。
目送著他們的離去,雅昭回頭看著情緒有些復雜的松本內藏佑,語氣平靜道:“是不是覺得跟你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是有一些。”
松本內藏佑點了點頭。
在他看來,是敵人,就應該被消滅,那些身處平田宅邸的內府武士,不也是不敵而逃跑了么?為什么在那個時候,雅昭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將其滅口,手段狠辣,不留一線生機,而不像現在這樣,對那些武士眾法外開恩?
“是么?覺得自己有些不甘心么……”
雅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并沒有太過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錯身而過,“那就繼續努力吧,當你有了自己的價值,自然也就有了話語權。”
不論是在什么地方,地位都是需要用實力去爭取的,有野心,有不甘,自然就有了往上爬的動力。
真正沒有目標的咸魚手下,雅昭其實并不太需要,松本內藏佑這樣的就挺好。
松本內藏佑看著他的背影,也是沉默不語。
藤原寧次瞥了他一眼,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