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里沿著扶臧一直走,就能夠到達即將開戰的淺野之地,腳力快一點的一天一夜就能夠趕到,走走停停的,需要兩天時間,我們又不能剛抵達戰場,便歇也不歇的就參與進去,那會累死人的,戰事哪怕再如何匆忙,至少也得在三天之后,甚至更久的時間。”
簡陋酒館里,吵吵鬧鬧,不斷有碰杯的聲音和吵雜的交談聲。
一名頭戴陣笠,穿著由粗布麻衣所做武士服的男人,腰間別著一把脅差,桌子上放著一把武士刀,還有一張地形圖。
他臉上留著一道橫切而過的疤痕,三角眼透漏著陰郁,胡子拉碴的,腦后還有一撮完整的狼尾。
手上布滿老繭,一看就是個狠角色。
“如果不是為了錢,誰又會甘愿跑到這么個鬼地方受罪。”
旁邊的一名浪人面無表情的喝下了酒水,摸了一把嘴角的殘留物,嘭的一聲用力將酒碗放在桌子上。
“說的也是,我等皆是同病相憐的人,只是為了混口飯吃。”
又有人附和應了一句,滿是感嘆。
瞥了一眼酒館外面途徑此地的光頭和尚,僧衣,百納袋,布鞋,十文字長槍。
是標準的僧兵打扮。
其中有的僧兵在頭上還纏繞著白布,脖子上戴著佛珠,足以看得出他是比一般的僧人地位要高,實力要更強,口袋里也更富裕的存在。
浪人們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和尚哭過,若是在平日里閑來無事,碰到了一名落單的僧兵,他們或許還會有興趣干上一筆大買賣,體驗一把風險與收益并存。
至于現在,他們這些人勉強算得上是盟友了,不能輕易的破壞聯盟。
僧兵在這一行里代表的概念,他們這些內行人沒有人會不知道,每個甘愿扛著十文字長槍出山的僧兵,幾乎都很富裕,口袋里也不會缺錢,也就相當于是一個在路邊上行走的快撐破的錢袋!
黑市里也有一句行話說的很好,一等死士二等僧,三等浪人四等翁。
干這一行的人,死士是最讓人頭疼的,畢竟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死士第一點是實力過硬,第二點是動不動就抱著跟你同歸于盡的打算去戰斗,讓人頭皮發麻,更讓雇主感覺到了誠意。
做死士就是要不怕死,想盡辦法去斬殺目標,完成任務,不擇手段,而他們也是整個行業里雇傭價格最高的,因為這都是那些前輩們用生命換來的信譽。
僧兵,快撐破的錢袋,自然不必多說,一寸長一寸強,槍法一絕,還會許多手腳上的搏斗攻打,一般人根本不是個。
一個戰力出眾的僧兵,能夠單挑三名死士也不在話下,他們是以戰斗力而聞名的,卻不是什么信譽,好壞參半,因為有的僧兵打著打著,他突然間就頓悟了。
當著雇主的面,還有敵人的面,很狗血的扔了長槍,往地上一坐,合上雙手就開始阿彌陀佛,不打了。
這也就導致許多雇主慘遭坑害,大部分人雇傭這些僧兵,也幾乎是是冒著一半一半的風險,而雇主跟目標人物面對面的時候,也是事故發生率最高的,因為這里面肯定會有一段狗血劇情發生,那些僧兵特別喜歡見風使舵,毫無職業修養,保不準就站錯位置了。
浪人,沒有什么出眾的才藝,只要拿把像樣的刀,帶個斗笠,穿個草鞋,往黑市門口一坐,不用多言,只需要給來人報個數,就會有帶著麻煩的人自主找上門來。
以前大多數都是平民雇傭來抗衡山賊的,居無定所,跟寄居在村子里的那些浪人也不太一樣,因為那些村子里的男人,時常以武士身份自居,屬于一股清流,而且大多數都有比較出名的一招半式。
信譽好壞參半,有許多值得人尊敬的人,也有許多濫竽充數的癩皮狗。
他們雇傭價格并不高,因為他們本身的實力就參差不齊,大部分人全憑一股狠勁,是拿命去換錢的,很難去評價。
老翁,一些上了年紀,曾經經歷過許多風雨的老手,很難被金錢打動,但是一旦有了握刀的理由,那么不用多說了,你就坐在家里安穩的等著收敵人的人頭吧。
優點就是神秘,缺點也是神秘。
沒有人知道他們年輕時候都干過什么,有可能是流亡的逃犯,也可能是劊子手,更有可能是晚年落寞的一方將領。
能夠雇傭到這種人,也是要看個人的運氣,不過由于現在的市場里太多濫竽充數的老頭子了,他們破壞了市場,大多數都會只拿雇主的定金,然后轉頭跑路,要么就是有幕后主使,指示一些替罪羊,騙取富豪的定金,分給對方一點,然后跑路,這也導致許多人也都不太去信任這些老頭子,黑市的謊言跟騙子真的太多了。
但由于眼下內府在黑市里頒發了廣招英才的指令,無數雙眼睛也都盯上了內府丟出來的這塊肥肉,想要分一杯羹。
這已經是有了五百人以上,甚至已經將近千人的人數隊伍了。
其中少不了濫竽充數的人,但是只要能夠活下來,內府才不管你有沒有實力,哪怕你只是上戰場溜達幾圈,撿回來幾把敵人的兵器,乃至甲胄,給予到內府手中,也都能夠換取到豐富的賞錢。
當然,也有許多人監守自盜,只是為了在戰場上撿漏拾荒。
打仗就要死人,不論你是副將還是大將,總要在戰場上直面同等檔次的敵人,一旦交手,分出了勝負,在戰場上也沒人會去理會尸體在哪里扔著,更不會理會他的兵器,甲胄,是否完好無損。
許多人的眼睛也就在盯著這種東西,武士大將用的武器能差到哪里去?
生意這不就來了么?
雖然許多人也都是冒著被斬首的風險,這一行的傷亡率高達八成以上,但是卻也有許多人發過這種災難財,在這種風氣的驅使之下,你很難去改變什么,這種吸血的蟲子也是最令人厭煩的。
僧兵,老翁,死士,浪人,黑市的情報商人,忍者……
各行各業,五花八門的人才,匯聚在了葦名之地,并且朝著目的地進發。
夜色漸晚,葦名的一處無人地。
馬蹄聲響,踐踏四方,漆黑的夜色下,茂林里有野火奔騰,速度極快的掠過草地,地面上只留下被灼燒的焦炭痕跡。
雅昭騎在宮羽夜殿前身上,面不改色的朝著前方奔騰,所過之處,地面上也留下一道燃燒的鬼火,將草木灼燒,火焰難以被風勁吹滅,好似不是陽間的火焰,直到將灼燒物化為了灰燼,這才熄滅下去。
一人一馬在平川上奔騰,直至來到了一處險關,這才勒緊馬繩,停了下來。
“吁……”
伴隨著鐵器的摩擦聲,骨馬發出了低沉的長鳴,鼻翼中噴出熱流,高高揚起的鐵蹄重新落在地上,激蕩起一陣煙塵。
雅昭神色平靜的坐在馬上,放眼放去,看著前方一處險關隘道,是外來人想要來到葦名的必經路徑的其中之一。
取出了一些干糧,就著水喝了下去,填飽了肚子,看著遠處的無人路徑,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猩紅眼眸微微忽閃,“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從這里經過。”
三分之一的幾率,似乎不太保險了。
不過準確來說,應該是二分之一才對,因為除了屬于官道正路的枧水之外,就只有另一處險關,包括這條靠近淺野的路徑。
眼前這一條路就是距離淺野最近的路了,如果他是那些雇傭兵的話,想要及時趕到戰場并且能有休養生息的時間,就絕對會抄近道。
不過也吃不準,萬一那些人喜歡不走尋常路,反其道而行之呢?他不是在這里白等了?
枧水也是不太可能的,因為內府大概率是想給葦名眾來上一記突襲,若是太早的暴露出了這支援軍,就丟失了神秘感了,被葦名看穿了他們的詭計,也就沒有什么太大的用處了。
畢竟一支隊伍是打,兩支隊伍還是打,來嘛,你們一起上嘛!
我堂堂一心劍圣,會怕你們這些無名之輩?蛇蟲鼠蟻?牛鬼蛇神?
無間斷龍閃了解一下。
教你們做人!
雅昭壓下了活躍的思緒,看著前方的道路,也并沒有絲毫的擔心,很快就想到了解決方案,畢竟他也不是沒有幫手的。
心神一動,淤加美族女武士便顯化出了身形,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怎么了?出什么事么?”
嵐環顧了一眼四周,略有驚訝,“你已經來到了葦名的前線了么。”
看著周圍的山川河流,感覺到了熟悉感,她以前倒也曾經來到過這片土地上,只不過沒有親自到訪過這里罷了。
“的確有事情需要麻煩你。”
雅昭點了點頭,也并沒有掩飾什么,直接將自己遇到的問題講了出來。
“所以你打算讓我們兵分兩路,你在這個地方進行留守,而我去另一個地方攔截那些僧兵?”
嵐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沒問題,就交給我吧。”
雅昭滿意的點了點頭,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對方也是個很可靠的隊友。
不過下一秒,對方就又開始撩他了,不正經的眨了眨眼睛,“畢竟您可是我的主人,有什么需求我都是可以滿足你的呀,你說對不對,主人~”
一聲主人叫的人酥酥麻麻的,讓人心里頭跟貓撓似的。
雅昭倒吸一口氣,強行穩住了心態,翻身下馬,不去看對方帶電的眼睛。
你這個滿足需求,它有點不太正經!
不過還好,誰讓他是個正人君子,從來不會想的太多,不然在砍人的時候,容易手抖。
“你就坐著宮羽夜殿前去吧,速度會很快,不會浪費太多時間。”
雅昭面色平靜的將骨馬交給對方,又從腰間抽出了不死斬,丟了過去。
嵐伸手接過不死斬,看著古樸的刀鞘,目光忽閃,抬頭看著他。
“你寄居在不死斬里的這段時間,還適應么?有沒有感受到什么奇怪的動靜?”
雅昭心情毫無波動,問了一句。
玉佛明琉徹有煙煙羅作為劍靈,妖刀村正原本就擁有著靈性,脅差之刃被梟拿去回到主城調動人手駐扎仙峰寺,就只有紅色不死斬拜淚,具備著一定的特殊性,因為他并不確定這把刀有什么古怪。
或許是淤加美族女武士天生就比較契合這把刀,亦或者是它本身就不具備靈性,只是根據特性在驅使罷了,反正嵐在寄居的這段時間里,并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搖了搖頭,“沒有,我覺得在歸鞘的狀態下,它跟尋常的刀沒有任何的區別,就算是拔出了刀,也沒有讓我感受到不適,還挺舒服的。”
“那就好,既然你已經是劍靈了,那就好好運用這把刀吧。”
聽到對方這么說,雅昭也就放心了,看著翻身上馬的嵐,后退了幾步,“出發吧。”
“嗯,我們回見,主人。”
嵐握緊了韁繩,風情萬種的回頭瞥了他一眼,露出了迷人笑容。
雅昭面皮一抖,沒有答話。
嵐驅使著骨馬,讓其發出了嘶嘶長鳴,鐵蹄踐踏土壤,激蕩起灰塵,眨眼間便跑出了老遠的距離。
目送著對方的離去,雅昭也收回了目光,盤坐在地上,開始閉目養神。
靜謐的夜色下,只有徐徐的微風吹過,撩起了長發與衣角,以及茂林中傳出的蟲鳴陣陣。
接下來,只需守株待兔。
不知不覺,已是深夜了。
在距離雅昭所在位置,約莫有十幾里的山路地區,一部分只顧著埋頭趕路的雇傭兵,一路從枧水通行至了這片坎坷不平的山路,也即將步入險關的隘路。
嗚嗚泱泱的人群在趕著路,艱難困苦的攀爬行走在路上,有的人就連草鞋都被磨破了,卻也依舊一聲不吭,只是握緊了手里的刀,警惕的看著周圍的一些人,繼續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進行趕路。
自家人知自家事。
凡是同行,都是冤家。
除了真正有過患難之交的人,平日里他們對于同行幾乎是愛搭不理,要么就是冷嘲熱諷,更甚者,一言不合就會決斗!
黑市門口每天因為廝殺而死去的人,能夠把山林里的一窩狼崽子給撐死。
每天洗地用的水,泥漿跟血色裹成一團,能夠隔著一片山區,吸引過來一群野獸。
他們彼此都算是仇人,也沒有朋友,很少能夠真正的被聚集在一起。
也就只有像內府這么豪爽的土老財,能夠花大價錢雇傭到一大批人馬,讓他們擠破頭皮加入其中,甚至是放棄了恩恩怨怨與仇恨,并肩走在一條路上。
這年頭有奶就是娘,有錢就是大爺。
他們都是出來賣命的,只要能夠發大財,出人頭地,他管你是不是他以前的仇家,大家一起合作,一起賺錢。
等賺完了錢,再反手捅你一刀子,黑吃黑,那也來得及。
最好是能夠眼睜睜看著往日的冤家死在戰場上,自己再過去順手補上一刀,那感覺也是挺不錯的。
乍一看并不多,行走在這片山脈里的黑影,約莫只有上百人。
正如雅昭才想的那樣,隊伍的規模被分化成了兩批,一隊從扶臧的路徑通行,一部分從另一處道路通行。
以骨馬的腳力,再跑幾個來回都趕得上,完全不必擔心截不住人。
眼前這些人都在匆忙的埋頭趕路,但也并不是什么人都像他們這樣,著急忙慌的想要抵達淺野之地。
因為時間來得及,距離葦名與內府軍的下一輪戰事,還有兩三天的喘息空間,不少人也都在悠哉悠哉的趕路,只要能夠在關鍵時刻抵達戰場就行了。
而至于這批在夜色下趕路的人,敬職敬業,堪稱黑市雇傭界的勞模!
就連一向有著良好作息規律,講究雞鳴便起,犬吠便休的僧兵,也都沒他們這么有毅力,趁著夜色還在不停的趕路。
但是你只要仔細的去觀看,便能夠發現,這一批人馬大多數都是蒙著面,負著刀,眼中含煞,甚至還有一股死氣彌漫,周身三米之內就讓人感覺到冰涼,毫無生氣,也好像是將死之人一樣。
若是有人開啟陰陽眼去看,恐怕也會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到,因為他們這些人的身上,幾乎都纏繞著絲絲的鬼氣,還有扭曲的亡魂面容環繞在周身,對他們發出魔鬼的低吟,他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罪業纏身!
一行人默然不語的前行著,其中也有浪人跟在后面,還有黑市的商人。
黑市的商人大多數都是沒有多少戰力的,哪怕他們很貪婪,也很虛偽,為了賺錢不擇手段,但是他們大多數也都只是戰五渣,除了擁有為了保命而特地練習的輕功腳力,一旦貼身就會被浪人活活砍死。
能夠用腦子吃飯,他們絕對不會想著用武力解決問題。
雖然沒有多少戰力,但是他們卻一點都不擔心,因為身邊的這些雇傭兵,也都算是他們私下里聘請的保鏢,反正大家都順路,他們只需要付出一些金錢,就能夠很好的待在人群里,不至于落單走丟。
他們現在跟隨著死士還有其他的一批人,趁著夜色趕路,不是為了去搶奪到什么優先權,只是為了能夠第一時間趕到前線,收集有關戰事的情報與消息,并派遣人手傳信回去,而后進行內部的販賣。
后面那些掉了隊的人,在付出一些金錢后,也能夠從他們手中得知到這些完整訊息,不再兩眼一抹黑,可以早做打算,畢竟在戰國,情報的知情權,永遠是同等消息里優先級最高的!
黑市的情報商人與其他雇傭兵之間,也有著很良好的商業循環鏈,相互利用。
一行雇傭兵行走在坎坷山路上,走在最前方的一名商人,擦了擦汗水,累的有點虛脫了,喝了一口水,取出隨身攜帶的望遠筒,看了一眼。
黑市商人與死士以及浪人最大的區別就是裝扮的不同,普通的浪人只有一把趁手的佩刀,死士也是為了方便殺人,而不會攜帶太多東西。
但是商人不一樣,他們總會背著沉重的行囊,里面裝著五花八門的東西,有火藥,有火銃,有毒藥,還有暗器。
何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裝不下的。
黑市商人持著望遠筒看上了一下,哪怕是在夜色下,鏡片里的東西顯得朦朧,視線受到影響,但是卻也隱約間看到了外面寬敞的平原大路,只需要通行過最后的峽口,便能夠擺脫這片難行的山區。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消息!
黑市商人大喜過望,掏出了一份葦名的地形圖,借助微弱的光源,貼臉看了一眼,心有成竹的收了起來,“馬上就要離開扶臧最為難走的路了,前面是一處無名的平原地帶,在葦名屬于比較罕見的地方,畢竟這個破地方除了山就是水,屬實難走的要死,簡直是要累死個人了……”
“只可惜那里沒有村子,那些氏族所在的地方也都是中心地帶,就連內府的赤備軍都沒打到那里,被人逼在門口,三破家門而難入,狼狽的要死,不然我們還能夠在那里‘借住’一晚。”
黑市商人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狹長的眼睛里擠出狡黠又貪婪的光輝,“要是有女人的話,這趟旅行就簡直太棒了。”
旁側的死士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而后從他身邊路過。
身后的大批人馬也擁擠了過去,他們耿直的沒想過繞路而行,直接撞在他的身上,一個踉蹌,栽了個狗吃屎。
“啊……我的牙……”
捂著嘴巴,滿嘴是血。
抬頭看了一眼擁擠的人群以及背影,找不出罪魁禍首萊,看著手心里的牙齒,有些欲哭無淚,打碎了牙,吞進肚子里。
“哼哼,喜歡欺負女人啊?”
一名長相粗礦的浪人,挎著佩刀,裸著胸膛,濃密的胸毛旺盛,扣著鼻子,鄙夷的看著他,“這還真是老天有眼啊。”
“關你什么事!別忘了,你們每個人我都有付了錢的!”
商人勃然大怒,你敢跟金主爸爸這么說話?
“哦。”
浪人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
商人又氣又急,也很無奈,根本不敢逞威風。
沒辦法,誰讓他是個戰五渣呢?萬一把對方惹火了,對方一怒之下,不講信譽,直接找個地方滅了他,其他人哪怕發現,八成也不會說什么的。
畢竟誰會為了一個死人爭執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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