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了葦名地牢處,由道玄吩咐留守在外的葦名眾,一眼便看到了雅昭與蝶,連忙走進過去進行問候。
“主司大人,蝶大人,道玄大人之前便已經吩咐過在下,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只等著您來。”
葦名眾畢恭畢敬的為雅昭進行解釋,說話間,后者也看著周遭的葦名眾守備,比往常要少了一些,大多數也都是守候在外面,越接近地牢反而變得人煙稀少。
可能也是因為有他在,所以并不會擔心中途會出現什么意外,同樣也是為了讓一些人遠離地牢。
“那就帶路吧。”
雅昭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回頭示意葦名眾前方帶路,葦名眾也是一臉崇敬的直立起身,轉身朝著地牢方向走去。
穿梭過一扇門戶,兩名同樣守在地牢入口的葦名眾見狀,也立即上前進行問候。
雅昭點了點頭,作以回應。
葦名眾守備轉身將地牢門戶打開,一股陰冷的風勁便由內而外吹了出來。
寒風撲面,讓人不自覺的就有了一股寒意,同樣也是能夠感受到潮濕的泥土味,以及腐爛的味道。
雅昭對此并沒有多少驚訝,因為他之前閑來無事的時候,也來過一次地牢,參觀過一遍,只不過那時的地牢很明顯還沒有經歷過二次的建設,也沒有安裝什么升降機,僅僅只是挖空了內部山腹,從中遺留出來的一大片空缺之地,一切也都很不方便。
至于現在,有了道玄參與其中進行的二次建設,地牢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至少從規模上來看,越來越接近雅昭印象中的葦名地牢,只是目下尚沒有多少慘案發生,最多也只是關押與致死過一些罪惡滿盈的賊人,以及內府軍。
雅昭與蝶跟隨葦名眾踏足到了地牢當中,放眼放去,燈火通明,架起來的火盆里燃燒著涂抹動物油脂與樹脂的木柴,噼里啪啦的作響,火星四濺,每隔一段距離處,也都會有葦名眾進行留守。
在看到雅昭的到來后,他們也立即擺出了肅穆的神態,俯身進行問候。
雅昭微微頷首點頭,也并不多言,在外人看來也是拿出了高層應有的氣場。
四周有許多的小黑屋,牢籠中也關押著許多異化的怪物,而隨著他們的經過,行走間發出了一些細小噪音,讓那些怪物們也從沉睡中清醒過來,睜開赤紅雙眼,扯動鎖鏈,發出了一連串的低沉嘶吼聲。
“大人,這些家伙都是從重患區遷移過來的。”
在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那些牢籠怪物時,葦名眾也立即進行了解釋,“同樣也道玄大人吩咐過的,我們將這些病入膏肓的怪物們事先轉移過來,用作于第一批藥物的實驗,若是凈化水可以起到解除病患的效果,那么之后便可以直接用在民眾當中,從根源處徹底解決傳染病患。”
“嗯。”
雅昭聞言后,點了點頭,也沒有去過多評價,只是在又行走了一段旅程后,才問了一句,“之前那些使用了凈化水的異化怪物,失敗之后,下場又如何了?”
凈化水1.0存在著弊端和不確定因素,這些被送來當作是第一批實驗品的異化怪物,肯定也是會冒著失敗風險和負擔,因為沒有人可以保證在藥效失敗后,它們又會變成何等的樣子,所以這些怪物大多數都是犯下了滔天罪孽,殺戮過不少人的存在。
就算是死掉了,除了它們的親人會感覺到傷心以外,也根本不會有多少人會去在意的吧?
因為那些因為它們的暴虐殺戮,不幸導致妻離子散的可憐家庭,反而會很愿意看到這一幕,哪怕他們已經得到了應有的賠償,但是人都沒了,要那么多金錢又有什么用……
葦名眾聽聞雅昭的詢問,也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在測試凈化水效果的時候,道玄大人僅僅只是用了三份劑量,分別用作在不同的異化怪物身上,其中有兩只異化怪物,不慎發生了意外。”
“詳細說說看。”
雅昭點了點頭,又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因為他雖然在之前也得知了主城內部流傳出來的消息,但是很顯然,外面流傳的消息,也并不是他想真正聽到的。
官方發出的通知總是跟事情的真相會有較大出入,因為那都是高層在考慮到秩序發展穩定與安撫人心,以及不引起不必要的動蕩之后,這才稍加改編所推送出去的。
還是曾經的那句老話,官方想讓你們知道的,你們才會知道,不想讓你們知道的,你們一輩子也不可能知道,因為從身份上來看,大多數人也只是平民罷了,沒必要,也沒有特權可以去知道的太多。
大多數氏族,也僅是處于具備小部分特權和未能涉及核心政權之間的存在。
只因為,現如今的葦名,并不是一個被財閥所掌控的國家,這里的環境與生態圈,也不適合讓財閥氏族作為主力。
畢竟這是葦名眾用武力打下來的江山,與其他的國家以及曾經的葦名比起來,二者之間有很明顯的差別。
而他就不一樣了,他是高層,也是核心,他有權限也有義務可以知曉一切的真相,更別提這件事的源頭,本就是因他而起的。
葦名眾對此也并沒有任何的隱瞞,直接回答道:“其中的一個怪物在使用了凈化水之后,并沒有得到化解與解脫,反而是因此變得更為暴躁,還扯斷了束縛在身上的鎖鏈,之后我們為了防止它逃出地牢,威脅到主城民眾,便使用殺傷力極強的火炮,將其直接處死了。”
“怪不得前兩天我在晚上休息的時候,總能感受到地面好像在震動……”
蝶聞言后恍然大悟,又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雅昭,“偏偏你還說那是你在動。”
雅昭嘴角抽搐,突然就感覺有點掛不住面子。
他哪里會知道那玩意兒其實是火炮引發的,當時他的精力可全都集中在交戰征伐上面,全神貫注,也想著自己那么大的動靜,讓桌椅板凳抖動也是很正常的現象。
鬼知道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葦名眾面色古怪,也突然就被打斷了節奏,但是當雅昭瞥了他一眼后,他也立馬變得嚴肅起來,繼續復述道:“第二只怪物與第一只怪物比起來,情況要好上一些,因為它似乎是短暫的保留著一些人類的理智,被喚醒了部分記憶,但是卻也僅僅只是維持了不足一盞茶的時間,而且身體規模依舊是保持著怪物樣子,之后或許是因為痛苦和折磨,它選擇了自殺……”
雅昭聽了之后,并沒有任何的表態,因為他只想聽最后一只怪物怎么樣了。
葦名眾見此之后,也是沒有任何的多余想法,繼續解釋道:“還有最后一只異化怪物,在使用了凈化水后,它維持理智的時間是最長的,也成功的蛻變成為了原本的人類模樣,甚至是被完整的喚醒了記憶力,包括可以流暢的與我們進行對話交流。”
葦名眾語氣平靜,說到這里也是有些遺憾道:“只可惜效果同樣僅僅只是維持了不久的時間,之后它便失去了語言能力,喪失了理智,重新變成了怪物。”
將對方變化的場面也描述了一遍,聽起來的確有些天方夜譚,也怪怪的。
從一個人類變成怪物的全過程,給人帶來的感官刺激的確是很不一樣。
不過怕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一批葦名眾的神經都是鐵打的,特別是從戰場全身而退的那些榮譽老兵,敵人的火炮懟在臉上,連死都不怕,又怎么會懼怕一些怪物。
只是感覺有點奇特罷了,從人類肉體里擠出骨刺,眼睜睜看著骨骼發生改變,長出獠牙,眼睛也變了顏色……
雅昭平靜的聽著葦名眾的復述,面不改色,對此也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僅僅只是陷入了沉思,腳下也不停的趕著路。
蝶聽完了葦名眾的講述后,得知了這個驚人的內幕,看著二人皆是一副平靜的樣子,也是忍不住暗自心驚。
因為假如她沒記錯的話,前幾日在測試凈化水效果失敗后,葦名眾僅僅只是對外宣稱有一只怪物意外身亡,具體是怎么死的也沒說清楚,也沒說過還有一只是被殺死的,更有一只還活著的。
而且那只活著的怪物,似乎還經歷了一整套的變身過程,進化不是憑空而來。
那么基于這個層次上,開拓思維去發揮想象力,假設凈化水的效果經過極致的壓縮與改變,那是否可以讓原本感染了病癥的人類,在平日里保持正常的姿態下,依舊掌握著那種變身的能力?
就比如藥效不是凈化,僅是壓制狂暴的基因,在磕藥之后,解除束縛,激活體內殘留的部分基因,進一步變成怪物……
如果這些怪物擁有理智,而且還可以掌握這種增強實力的變身能力,那么將它們放在戰場上,可又是一批大殺器。
而且還是葦名人獨有的能力。
當別人提起對葦名的印象,估計也會進一步變成:那都是些怪物……別惹它們。
蝶所想的事情,雅昭自然也想到了,不過他很快卻又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有點不太人道了,而且也不太可能會發生。
先不提那些怪物的實力如何,反正在他看來是馬馬虎虎的,雖然的確可以讓一個人從手無縛雞之力,蛻變成可怕的怪物,足以與精銳的武士抗衡,甚至是殺死對方,但是也應該不會有人愿意頂著別人異樣的眼光,去承受那一份詛咒力量吧。
更何況僅僅只是做到徹底根除病患,將其連根拔起,就已經是極為艱難的了,道玄也是絞盡腦汁,想破頭皮才搞了出來,若是再想著在可以壓制狂暴之力令人擁有理智的同時,還能夠隨時隨地的去變身,這份鉆研的難度,至少提高了十倍不止!
看看蛇眼族老就明白了,雖然它現在走在進化路上,也是一個理論上很完美的進程,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不論是停滯不前還是后退,都會給它的身體造成難以想象的負擔與打擊,虛弱昏厥都只是小菜。
道玄對此可能會很感興趣,但也是真的會累死個人的,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研究成功的,因為一直保持在一個恒定不變的數量,比進化和退化還要難。
回過神,雅昭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看著前方已經出現的升降機,也已經快要抵達測試現場了,扭頭看著那名葦名眾,又詢問一句,“這次用來測試凈化水效果的怪物,又是哪個?”
葦名眾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愣了一下,回答道:“目前尚不知曉,道玄大人說要等您到了再進行商討。”
想了想,又說道:“但大概率應該還是那只在第一次存活下來的怪物吧,畢竟按照道玄大人的話來講,它體內已經存在了某種抗性,不會那么容易就結合容納凈化水,假如連它的病癥都會被化解,其他沒有接觸過凈化水的怪物,以及病狀輕微的平民,自然也可以很輕松的就被治療。”
“原來如此,明白了。”
聽他這么講,雅昭也立即知曉了道玄的想法,不再去多言什么。
因為從概率學上來看,也的確是這樣的,只要攻克了更難的關卡,之后那些難度較低的障礙,自然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三人行走在地牢之中,很快便來到了升降機處,走了進去。
“大人,請站穩了,升降機啟動之時,會有一些顛簸。”
雅昭與蝶站立在升降機中,葦名眾也提醒了一句,緊接著便拉下了機關把手。
隨著一陣機械般的齒輪摩擦聲,澎湃的水流似乎是沖閘宣泄而出,整個升降機顫動了幾下,嗖的一下便墜落了下去。
整個過程就像是坐過山車似的,讓雅昭重溫了舊夢,而這股新奇的體驗,則是讓蝶為之震驚,在啟動墜落了一瞬間,身體不由自主的附加了重力動能,下意識握緊手掌,連忙依附在雅昭的懷里。
她瞪大眼睛看著周圍飛速晃過的景象,令人眼花繚亂。
咔嚓!
隨著下墜力度的阻隔與減緩,令人有些頭暈的速度也放慢下來,停在了終點。
但是透過鐵網的縫隙,向下望去,好似依舊是深不見底。
這才僅僅是是負二層么?
“這玩意兒也太刺激了……”
蝶緊握著雅昭的手,額頭都出汗了。
“理解一下,第一次是這樣的。”
雅昭微微一笑,表面上穩如老狗,其實他心跳的也很快。
倒是這名葦名眾,經歷過這么刺激的下墜體驗,竟一聲不吭,是個人才!
沒等雅昭去為其贊賞什么,那名葦名眾便轉過身來,臉色蒼白,手都在抖。
“大人,咱們到了,嘔……”
雅昭面皮一抖,看著扭頭奪門而出,扶著墻壁嘔吐不止的對方,一時之間無語凝噎。
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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